月光之下,一匹马快速闯过一片平原,一个白发的人坐在马上,穿着一身十分古怪的骨甲。马跑的很快,但还是不够快,几个奇形怪状的生物抓住了马,那人很快就掉了下来,在地上滚了一圈,身上的骨甲发出一系列清响。
那人很快爬起来,从身后抽出一把巨大的镰刀,快速挥击,月光为镰刀镀了一层白银,有很快被黑色的鲜血染黑。那些生物被击退了,他们退到一旁准备发动下一轮攻击。那人离村庄并不远,所有村民都能听见打斗声,但他们都很识相地关好了门窗,捂紧耳朵钻进被窝了。
那人依旧在那里奋战,他的魔法将无数骷髅从地里召唤出来,可仍旧寡不敌众,那些古怪的生物太多,并且死战不退,抱着必死的决心要干掉眼前这个人。他且战且退,用尽浑身解数试图脱身。
过了大约十来分钟,原野上,唯一站着的精疲力尽的胜利者是那个人类,他用巨镰迟钝地斩下最后一个怪叫着的生物的头颅。拄着武器大口喘着粗气。
周围没有人,安静到了极点。那人看了看已经被那些生物啃得只剩骨架的马,沉重地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镰刀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可是没走几步,就倒地昏厥了。
当马可夫从昏厥中惊醒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多么奇怪!马可夫明确的记得自己失去意识之前是躺倒在草坪上的。马可夫摇了摇头,试着清醒过来。身体下方传来的感觉告诉他这并不是一户很有钱的人家——稻草床,一块麻布充当褥子。
马可夫坐起来,床旁边放着一把椅子,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骨甲整整齐齐地躺在椅子上,一般的村民只要看到这身令人生畏的装束就会退避三舍,二这屋子的主人似乎毫不在乎。
他爬下床,昨夜大战为他身上添了不少伤疤,不过马可夫不在乎,伤痛能给他一种好的感觉——一种活着的感觉。
披上骨甲,马可夫缓缓走出了那间房间。这果然是一个很小的房子,而且几乎什么都没有,几张椅子,一把圆桌与上面的几个烛台便是这惨淡客厅的全部陈设。
“你恢复了吗?孩子?”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一侧传来,马可夫急忙回头,一个老人坐在屋子靠窗户一角的一把摇椅上,微笑着看着他,鬓角斑白,额上全是岁月留下的一道道沟壑。
马可夫走到他跟前,这个老人没有任何特殊值之处,他太像一个随处可见的家族长辈,脑袋里装满了人生智慧与有趣的故事。马可夫喜欢这样的人,也想有这么一位长辈——如果他曾有家的话。
“您是哪位,老先生?”马可夫轻声问,觉得声音大一点就会把老人吓跑。
老人的声音出奇的洪亮,至少与他的年纪不太相符:“我不重要,不过是一个小人物而已。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叫埃林。”
“埃林先生,”马可夫说:“谢谢您了。”
那老人摆摆手:“不用谢,我让她把你拖回来不是让你说谢谢的。你是个法师——死灵法师,不是么,我的孩子?我有很久没有见到你这样的人了……”
“我这样的人!?”马可夫抓住了话里的重点,这老人果然不一般:“您还见过别的法师吗?”
老人点了点头:“那是很早很早的事情了……”
“也是……”马可夫感到一阵伤感。
“你们这类人似乎越来越少了。”老人的话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我年轻时,跟你们打过不少交道。”
马可夫刚想说什么,门开了,一个带着兜帽的十三四岁的女孩从外面走了进来。马可夫也向她低头行礼:“您好,小姐。”
那女孩显出高兴的样子,几缕金色的头发从长长的兜帽里调皮地钻出来,可是什么都没说,埃林老人笑了:“你的礼数倒是周全,孩子,不过安妮大概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话。”
马可夫继续对那女孩说:“您叫安妮,是么,小姐?”
那女孩仍在笑,却没有回应,马可夫正在疑惑,老人说话了:“她不会回应你的,安妮不会说话。”
马可夫心里一震,没再说话。
沉默了一会,老人突然开口了:“过了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又见到这么多的恶魔。”
“您知道恶魔?”马可夫好奇的问。
“我曾经有过疯狂的岁月,”老人的目光透过了马可夫,看向对面的墙:“我曾经私自学习过魔法。”
“魔法!”马可夫心下一惊:“不在幻秘城吗?”
“你比我清楚,孩子,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去最高的魔法学院,无数天赋异禀的巫师只能在田野里终老一生。”埃林老人说。
马可夫迫不及待的问:“那您知道巫师会么?据说那是个由自学者组成的联盟。”
“巫师会?”老人抬起头,眼睛半闭:“这个称为也有年头了——我记得我年轻时也曾参加过……几个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真是段令人难忘的时光……”
马可夫有些失落,这个老人也不会知道什么了。他把目光转向那个哑巴女孩,她已经脱下了兜帽,一头金色的头发像一道瀑布,但从头发里,明显突出两个黑色的角状物。
“你很惊讶,不是么?”埃林老人笑着说。
马可夫摇了摇头:“我只是听说过他们这一族,但我并没有见过……”
“安妮便是其中之一,”老人说:“我几年前从阿拉斯城把她捡了回来,她在巷子里流窜,就像老鼠一样。”老人叹了口气:“遗族。”
“什么?”马可夫问。
“他们是遗族,上古之战时期,人类与天使或是恶魔的混血子女的后裔。他们天生就拥有魔法的天赋,却在两处都不讨好。”老人指了一下安妮:“寻常人类讨厌他们,她的父母被巫师猎人杀死了,她自己的舌头也被割了……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逃出来的……”
安妮定定地看着两人,虽然她说不出话,但还是听得懂的。
“好了,好了,”老埃林说:“该问问正事了。”老人混浊的眼睛里射出了敏锐的光:“到底恶魔是怎么回事?你,又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