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镇子,没多少房子,多少人。现在是下午,说是下午,但太阳已经西斜,农田里的人已经准备回到自己的小房子,在商户里的人也打算收拾收拾东西,做最后一次生意,也就是那些农民回家时顺便卖出些小玩意儿。
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这里的人虽然并不富有,但也并不是陷在贫困的深渊里。这样的镇子,这样的城市,才是帝国统治的真正根基所在。
一个陌生人接近了这个小镇。他穿着一身灰色粗布的宽大长袍,但他长袍下隐隐的丝绸短褂似乎表明这人并不贫穷。他带着一只破旧的尖顶帽,上面有很明显的缝合痕迹,帽沿也开了几个口子。几缕不顺从的灰白头发从帽子里钻出来,暗示着这家伙已经不再年轻了。
他拄着一根木头,光滑而圆润的木头棍子,一步一步走进了小镇。从他身边匆匆经过的农民没空管他,他们还得快些回家。
一个坐在家门前的老太太发现了这个陌生人,她轻轻晃了晃自己的摇椅,招呼了一下这个人。这个古怪的陌生人不需要别人第二次邀请,他很快便站在了老妇人的面前。
“老太太,您有什么事么?”那人的声音很浑厚。老妇人看见他额上的皱纹与草草剪短的花白胡须,有些许诧异,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她说话的语气。
“我说,你这老家伙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吗?”
“是的,老太太。”
“别叫我老太太,你比我年轻不了几岁。”
“好的,太太。”
这家伙的顺从是老妇人挺高兴:“呃,你来这里做什么呐?”就在这时她看见了老头儿袖口露出的丝绸短褂的衣袖。这怕不是个阔佬。老太太想。
“没什么事,太太。”那人很顺从,说话也很温和,纵使老妇人问得有点多:“我只是偶然经过罢了。”
行色匆匆的行人仿佛提醒了老太太,她抬起头,看了看太阳:“啊哟,不好。”
那人有些古怪:“怎么了,太太?”
“啊,啊哟,你可真是外地人,”老妇人带着一点悬念对那人说,毕竟他可能是个阔佬。
那人没有回应,只是看着老妇人。
“在这里,天黑最好还是不要赶路了。”老妇人说:“你可以先住在我这里,”她指向头顶的房子,刚才那人没看清,现在凑近一看,是一块客栈的招牌。“三个银元就能在这里找个房间。”按理说房间只要十三个铜板就能住上一宿,可是阔佬不能放过。“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
那老人看了看太阳,笑了下:“是太晚了,也许我应该住下。”他低头看向老妇人,露出一种长辈常有的笑容:“那么,请帮我找一个好一点的房间吧。”他把手伸进长袍,摸出一枚五个银币的大银币,塞进了老妇人的手中。
噢哟,这可真是个阔佬!老妇人将银币快速塞进兜里。抬头看了看那个老头儿,一身的穷酸样,却穿着丝绸短褂,从兜里摸出银元却又那么随便。老妇人愈发觉得奇怪了。
也许是个江洋大盗呢?老妇人浑身一颤,把这种想法从脑中赶出去。
老人已经进了门。老妇人急忙跟上。在二楼,老人找到了一个房间,老妇人适时的退了回去。老人坐在房间的稻草床上,令人高兴的是,这床还有一条床单,他摘下尖顶帽,挂在了一个钩子上。
老人坐在床上,感觉昏昏沉沉的,已经赶了很久的路,他很疲惫,他不知道这个镇子叫什么,也不想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走,他只是这么走而已。
就在他迷迷糊糊的时候,不知不觉天黑了,一声怪叫把老人从沉思中唤醒,随后就是门的一声闷响。老人没戴帽子,走下楼,老妇人大声正指使着几个服务生把门关好,加固。
“出了什么事?太太?”老人问。
“没什么,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吗?在这里晚上最好不要赶路。”老妇人回答。
老人走到一扇窗子前,窗子虽然被木板堵住了,可仍然有一些小小的缝隙,足以令老人向外望去。外面什么也看不见,黑漆漆的一团,老人眨巴眨巴眼睛,等了一会,眼睛逐渐适应了外面的黑暗,他看到了一些东西。
一些比豺狗大些有限的东西,浑身漆黑的角质皮肤,头上长着角,也是黑的——也可能是天黑的缘故。它们大张着嘴,尖锐的獠牙上带着涎水。
老人认识这种东西,它们是次级恶魔——地狱犬。这些令人憎恶的生灵肆无忌惮的在小镇中活动,家家户户都关好了门,没有给这些东西一点机会。
不过地狱犬的牙齿与爪子也不是摆设,它们迅速找到一扇并加固的不够的门,抓挠。老人似乎都能听见里面男人的喊叫与女人小孩的哭泣。
“那是老梅斯千吧,”老妇人的嘟囔钻进了老人的耳朵:“那老东西老是贪小便宜——他还欠我七个铜板呐!”老妇人说着,一口气吹灭了灯火。
那门很明显撑不了多久。“你们这里没有年轻力壮的年轻人么?”老人有些诧异:“难道你们就看着那屋子里的人去死吗?”
“谁打的过这些个东西?”老妇人说。
“只要有五十个,不,兴许三十个就够了,这些人就足以赶走这帮恶魔。”
“鬼想去送死呢!”
老人没有再说话,他无力反驳老妇人的话,因为那没有错。
他就站在那里,看着五只地狱犬抓挠这那破旧的木门,木门很明显已经无法再支撑了。老妇人仍坐在摇椅上,双眼禁闭,口中念念有词。
“您在祈祷么?太太?”老人扭过头问。
老妇人没有回答。
“我这个人从不祈祷,”老人说,仿佛是自言自语:“我一般自己动手。”他开始着手开门,老妇人立刻跳起来。
“你想干什么?你想拉着我们一块去死么!”老妇人的声音很尖锐。但老人并不退让:“您再关上便是。”
那恶魔犬已经破开了门,一个男人拿着一把干草叉试图击退它们,却于事无补。自己反而被抓伤了,男人惨叫了一声。正当恶魔犬想要继续攻击那男人时,一块尖锐的冰块击中了它的头颅。
那老人就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