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淡,飞鸟高鸣,碧蓝空晴,煦日温洒,宛州的三月却是风采依旧。
即使昨天在暗街里死了一个钟阀本家子弟,今天却似乎谁也不知道一样。这也更是说明这件事情的不简单。但那些事却是哪怕知道也不会在这里谈论的,因为这里是朱衣巷,这里有着宛州最大也是最多的秦楼楚馆,舞榭歌坊,被四方来客称为宛州必来观之的美景。
舞榭歌坊,温柔乡里,这里是宛州最艳丽的一角。走进最富盛名的歌坛舞坊中,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的那令人陶醉的曼妙的舞姿和轻盈的乐曲,都在吸引着每一位前来的客人。街面上随处可见的,都是些往来的富商,还有的则是来自于天南海北的江湖中人。
持剑而立的剑宗门徒和笔落千秋的儒家士子论诗题词,至于口诵经文的佛门僧侣与参悟人生的道教弟子明辨是非,甚至是一些女子和魔道中人也都往来于此,大夏的江湖承平了几十载,年轻一辈们早已习惯了先礼后兵,不似整个江湖矛盾最激烈的那几年,见面就想分生死。虽然也有一些小的摩擦,但整个江湖与帝国一样,保持着大体的平稳。
“这宛州当年我来的时候可是天梦楼和千盈坊并立双绝,怎么现在都往天梦楼去?”走在朱衣巷,一位旅商问他身边的朋友。
“老哥你最少两年没回大夏了吧?”
旅商点了点头:“五年前去南洲做点生意,这两天才回来。”
对面的人一脸“这就对了”的表情:“两年前,天梦楼编排的‘云梦调’蝉联三届‘天下第一舞’,又是蝉联两界拿下了‘舞后’,便在名声上渐渐的压制了千盈坊和帝都、神都那边的歌舞坊,有了‘大夏第一坊’之称。于是这些旅客们也从欣赏天梦楼或者千盈坊的舞曲变成了欣赏天梦楼的舞曲就行了。”
而在这时,天梦楼的一处雅间中——
这些歌舞坊的雅间本是客人单点歌舞姬来欣赏的地方,但这次,点了这间雅间的客人却拒绝了任何的才艺展示,连服侍的下人也是一个不要。
待最后一张空着的椅子的主人推门而入,坐着的其中一人便说道:“人来齐了,开始吧。”
“怎么是你萧华主持会议?”开始的第一句,就是挑事的节奏。坐在桌子另一边的身穿道袍的青年翘起腿如此说道。
“怎么是我主持?我倒是想让你主持!你自己想想你上次在我们商量猎杀碧眼金睛虎你在干嘛?!商量到一半你跑去和几个魔道中人合作了!要不是我猜到你智障又犯了,那次我们正道就了笑柄了!”萧华听到张林玉这么说,当场就火冒三丈。
张林玉也不甘示弱,站起来说道:“什么叫魔道?难道不是以他们的行为来划分的吗?你把和你们风云山庄有仇有怨的门派都给冠上个魔道的罪名,人家就真的无恶不作啦?真以为大夏的江湖就你们风云山庄一家?”
“你是不是脑子抽风了?我在帮你夺取天地灵物啊!”
“好了好了,”在这两人争吵愈演愈烈时,一个刚刚还在看经书的佛门弟子说道:“两位,我们的这场会议不是商量这次宛州的事情吗?过往的事情两位私下解决吧。”
萧华怒气冲冲的指着张林玉道:“你问他,是不是吃枪药了!”
张林玉嗤了声也坐了下来,扭头不去看萧华。
这时,另一名身穿和张林玉纹饰不同的道袍的男子站起来说:“我家师叔于五日之前观天象,相信那一夜的星相有不少人都看见了吧。”
“秽星流向东南,这只要看过一点星象学的书就知道,这是东南方将有大事发生,而且这大事非灾既劫。”
“那就没错了,大家都是为了这件事来的。”萧华说:“刘温,你师叔还说了什么吗?”
刘温摇了摇头:“蓝师叔在观测到秽星之后,便紧急测算天机,我全真六位顶级天机术大师练手测算,却是在两个时辰之后除蓝师叔外全部吐血昏迷。蓝师叔也是撑着一口气告诉了掌教真人——”
说道这里,他却停了下来。倒了杯茶,喝了两口,然后在所有人或急切,或渴望的眼神中缓缓的说:“东南之事,天机牵扯过大,已非人力能去测探。”
张林玉接着说:“蓝仪真人的话在由你们全真掌教告诉我们太一之后,我们掌教真人也是花了大代价算出来,若是来的是年轻人,生还几率要高一些。”
“太一的掌教真人还说了什么吗?为什么前辈们不能来的原因有说吗?”有人问道。
张林玉想了想说:“没有,掌教说完就宣布闭关疗伤了。”
听了这话,众人心中都有了一丝凉意,只感觉有一张完全看不清的网笼罩在宛州周围。只是,他们连这网的一丝一毫都看不见。
“总结来说,老头子们知道我们来这里是一条九死一生的路,但他们自己来了更是十死无生,所以美曰其名历练年轻一辈,就是让我们去解决麻烦,是吧!”一个手握长剑的青年说。
“阿弥陀佛,王平施主此言差矣。”一名刚刚还在默念经文的佛门弟子开口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倒不如让我们来做,虽是九死一生,但若能寻得那一线生机,找到破局之法,岂不是皆大欢喜。”
王平“哼”了声道:“元尘,希望等真的有事了,你还能如此牙尖嘴利。”
“诸位在来的路上可有发现什么端疑之处?”见局势又要失控,萧华急忙制止了这个话题,“毕竟一个大的灾难,总不可能是凭空发生,无论是天灾人祸,总会有什么异常之处的。”
众人想了想,一个个都摇头:
“我从齐州乘飞空船来的,没见到有什么问题。”
“我直接坐雷鸟从川州经过楚州飞到宛州的,但这一路上也没什么异常啊。”
“我是路上来的,走过盈州来到宛州也没发现什么呀?”
听着同伴们的话,其中有些人的神色却是越来越沉重。
哪里都没问题!
但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按照众人所说,每一处似乎都是太平安详,难道是宗门中的长辈们算错了?
但一家错了还有可能,几家擅长测算天机的算的结果都大致相同,除非是天机术错了。但天机术连神代衰落,人道崛起都有预测,除非这次灾难超过了这种等级。
想都没想过这种可能,诸位少杰们的就回想自己有没有什么地方没有注意到。
忽然,萧华问:“海路呢?大海上近期有什么异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