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在桌面放了三粒色子,轻点刚才盛包子的碗,让它倒扣住色子。又另取了个碗,将手中另外的几粒色子也盖在了桌面,对厚载物道:“先生请选碗!”
厚载物问道:“这选碗有什么讲究吗?”
麻花笑答道:“选了好碗,那就算赢了一半。”
厚载物疑问道:“不都是一样的色子吗?怎么就先居了一半赢面?”
麻花解释道:“倘若对赌的结果是:一个碗摇出十二点,另一个碗摇出十八点。那谁都知道要选摇出十二点的碗。虽然从道理上来说,这主要是跟运气有关。但反推回去,谁又能确定跟色子完全没有关系?所以我们庄家的规矩是:让客人先选!这样便能做到不管结果如何,都只能怪运气,而不至于怪罪我们的色子。毕竟选对色子也是运气的一部分!”
厚载物哈哈笑道:“我就不信能跟色子能有什么关系,我还是更相信摇色子人的实力多一些。就选这个碗吧!”说着身子前倾,便将倒扣的包子碗连同里面的三粒色子按住,拉到自己面前。
麻花见此,淡然一笑,说道:“既已选定,那便请摇吧。”
厚载物也不客气,当下将面前的碗左右左右,摇了也不知多少下。那三粒色子在碗中“咕噜咕噜”响个不停。过了良久,厚载物这才停下碗后,说道:“该麻总摇了。”
麻花只将面前的碗前后前后摇了两下,便笑问道:“先生先开,还是我先开?”
厚载物道:“麻总先开吧,免得我这边一掀碗,便没了赢的机会。”
麻花拱手道:“那咱们事先说定,既是先生赢了,我自然双手奉上四千两。假如我麻花万一一个不小心赢了先生,那自然是不敢要让先生为我们赌坊打一年的白工,只是薪资难免低些,便给五百两让先生花销。怎么样?”
厚载物哈哈笑道:“麻总考虑得太也周到!说实在的,我一个清修之人,要那许多银钱也没什么用。那咱们便赌三千五百两银子如何?我也很怕自己白白打一年工,连个吃饭的钱都没有,到时难免就要饿死了。”
麻花喜道:“先生说话还是那般风趣。那便依你!”说着,麻花已然慢慢揭开了面前的碗。
碗一揭开,当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大家吃惊的是麻花的碗底下居然只有两粒色子,而麻花吃惊的是,两粒色子居然都是六点。
麻花清楚地记得,她方才分明在那碗底下放了四粒内藏阴阳石的色子,她前后摇动碗的时候取出了两粒。剩两粒在碗中,她左手在桌底下用阴阳石操控,当是两个一点才是,怎么会是两个六点?难道是自己桌底下的阴阳石翻错了面?
见此,厚载物笑道:“麻总果真诚不欺我也!说选对了色子便能多占一半的赢面,确实能多占一半的赢面,只是可惜我没听进去。连说能摇出十二点也是不假。马总的话当真应验如神!只是希望我这边的色子不是十八点才好。”
麻花笑道:“是不是十八点,只要我替先生揭开一下,那不是就一目了然了吗?”说着,便往厚载物这边走来,要替他掀开那碗。
她于左手袖中暗藏阴阳石,自然是想要右手在桌面掀碗时,左手在桌子底下做些手脚。
厚载物按住自己面前的碗,问道:“当真?要知这一碗开的可是三千五百两银子呀!若是我输了,那可如何是好?”
麻花也伸手按在那碗上,说道:“先生若是不幸输了,受雇于我,我薪资照发四千两,怎么样?”
坚持的女人总是让人难以拒绝!
而麻花此时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厚载物见此,唯有缩手退到一边,摇头道:“我一个修行之人,银钱多了,反倒有碍我修行。麻总既然如此坚持要替我开碗,那便有劳贵手。只是薪资却是不敢领四千的了。”
麻花见此,左手握阴阳石在桌子底下摸了两摸,笑道:“我也不是非坚持要替先生开盅,只是见先生刚才对开盅似乎有些害怕,所以想着代劳。现在,先生既然信不过我,那便请先生自己来开盅吧。”说着,做了个请的动作。
厚载物走到熊老头边上,将他扶到方才麻花站的地方,说道:“这赌局既然不仅关系到我和麻总,还关系到这熊大爷的孩子,那么便请熊大爷来开盅,如何?”
麻花拍手道:“好极了!果然还是先生想得周到。”
熊老头这一生哪里见过这等世面?他于边上观望时,便已是一头冷汗,此时双手放在碗上,那更是不住地颤抖,愈加觉得口干舌燥。他战战兢兢问道:“当真……要我……来开吗?”
厚载物道:“反正输了算我的,赢了你儿子也就没事了,你怕什么?只管开!”
熊老头按着那碗,心下呢喃:“要是输了,我儿子不是就要出大事了嘛!天灵灵,地灵灵,千万保佑要小过十二点呀!”
他犹豫了半晌,仍是不敢将碗提起来。厚载物不禁笑道:“是输是赢,碗底下已然定了。早些开,早些面对,也好早做相应准备。你以为你是赌场老千吗?你能做到不开盅,而改变点数的大小吗?”
麻花听了这话,心头一震,但仍强自镇定。
熊老头听了这话,终于鼓起勇气,将碗猛地往上一提。
只见碗底下唯有三个鲜红的点,红得像滴落的血液!见此,周围不由得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呐喊声,此起披伏。
麻花一脸惊异,她分明记得,自己在厚载物桌下和自己桌下用的阴阳石是同一面,怎么这边是三个一点,自己那边便是两个六点?难道是自己记错了吗?
但事已至此,她唯有苦笑着走到厚载物边上,让吴成掏出熊王子的所有欠条递予厚载物,说道:“恭喜先生得胜,这是那熊崽子的三千四百八十两欠条。”另掏出两锭十两重的元宝,摆在厚载物手边的桌子上,“如此便是先生这一局所得了。”
话还没说完,她又掏出两张银票,每张都是五百两,压在那元宝底下,说道:“先生出门苦修不容易,这几两银子便算是我个人资助,希望先生一路顺风。”
麻花说这话乃是见厚载物本事了得,希望他收了银钱,不要与美娇娥赌坊为难,可以的话尽早离开。故而语后溜了一句“一路顺风”。
但厚载物读的书虽是不少,却自小长在昆仑山,又怎听得懂这些人际之交的弦外之音?
当下他只取了银票上的两锭元宝,将银票推回麻花手边,笑道:“既是苦修,自然用不着这许多银钱,还望麻总不要为难我。”
麻花见他不收银子,自是以为他别有用意,当下逼视着厚载物,问道:“先生留在葫芦县是想与我们美娇娥赌坊为难吗?”
她这话说的并不是毫无缘由。要知道美娇娥赌坊是整个葫芦县最有钱的地方,并且也是最赚钱的,真可谓日进斗金。谁会见钱不眼红?何况厚载物一到葫芦县,便从麻花手中赢去三千五百两,虽然大部分是王子的欠条,但这是不是为难美娇娥赌坊的开始?
这就是作为领导要远虑的事情,一切都是不可不防!
但哪知厚载物听了这话,却是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