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俱备,袭天罡携几个得力属下以及爱女启程,临了,官员缩着身子小声问道:“需要下官做些什么?”
袭天罡冷哼,绣袍一挥,道:“不必。”
官员将他们送到那未命名的山口处,得到袭天罡的命令,而后一步三回头。
可官员并不是真的离去,他记着这两日收到莫宁来信,说埋伏已经备好,只待将他们一网打尽。
官员趴在山口处,远远遥望他们的背影,脸上挂着得逞的笑意。
“叫你们有命来,没命回。就算活着又如何,丞相大人依着约定,一定会保住我的命。”
路上出奇的安静,明明肉眼可见的地方却没有人生存过的痕迹,从日升到日落,就连袭眉也开始迷茫。难不成狗官把他们带到另一个地方,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乱民踪影?
正想着,袭眉脚底被硬物绊住,她停顿了下,挪开脚步低着头看,是一花纹精美的布袋。
瞳孔瞬间放大,这布袋她隐约记得,是顾君彦留下的。
所以是这儿没错了,只不过乱民都去了哪儿?
回过神时,她发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可眼前却忽然砰然生长出一棵茁壮的树木。
袭眉擦了擦眼睛,这应当不是幻觉,这树,原本是在这儿的?
不,不是,她下意识的想找个支撑,身子渐渐靠在树旁,轰然一声,她直觉身子在疾速下坠,连带着眼前的树木,也随着自己的下落而下沉。
短短几秒钟,一切归于平静。
袭天罡当时说要分开寻找,他还以为袭眉跟着自己,结果一扭头就发现人不见了。心中顿怒,但不得不保持清醒一边找袭眉,还有希望渺茫的乱民。
袭眉总是倒霉的,她这么想着。刚落地,浑身就跟破碎成数段木枝一样,感官的疼痛在下一瞬蔓延四肢百骸,她尚且能动的右臂试着抬起,随后又瘫软无力的垂下。
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了她,渐渐的,她听到自己轻轻的呼吸声,因口渴而吞咽的声音,还有忽然擦过面颊的利刃声。
心下一阵猛跳,她意识到在黑暗中,什么都不清楚才是最可怕的,搞不好她会莫名在此丧命。
缓缓闭上眼眸,她的听觉似乎更敏锐了些,不过比起失去‘短暂’的视觉,稍微好点。
睫毛微颤,她心下一直催眠自己可以睁开眼,可真的睁开时,眼睛对黑暗的不适应一度让她产生自己瞎了的错觉。而后眼睛转了转,黑暗也会有微弱的光线能让她辨别方向。
她隐约听到头顶有谈话的声音,可在恍然一瞬又消弭,于是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是真的出现了幻觉。
在原地坐着休息了好一会儿,袭眉狠狠地甩着右臂,咔嚓一声,于是她的手臂更痛了。
视线渐渐瞥向近在咫尺的石壁,她一喜,蠕动着身子想要过去,借助石壁的力量站起来。
当她累的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起身,耳边就是不断地利箭划过的声音。
“这是...天要亡我?”袭眉扯扯嘴角,咬着牙还是决定靠着石壁一直走,不管走到哪里,只要有支撑点,她就不会停下。
奇怪的是当她移动一点,对面就会点亮一盏烛火,因亮堂了许多,她可以扭着头看是不是有人恶作剧。当然是不会有人的,她心中知道的清楚。
哀怨的叹了口气,籍着烛火,她也猛然发现对面的石壁上刻着精美的壁画。
最开始吸引她的是只有半截尾巴的动物,她想停下来,试着走去对面,可一旦停下,四周就放出无数利箭。
袭眉浑身一怔,还是沿着石壁惊疑的继续挪动着。
她的视线随着脚步移动,尾巴后面是一把镶着五环的大砍刀,再后来是袒胸露乳的彪形大汉。
脑子轰然一炸,陀弋,那尾巴是陀弋的,那之前的是什么,她想顺着原路再看,刚才被烛火吸引视线,她根本注意不到什么。最主要的是,她害怕会因此错过什么重要的内容。
可这里的地面似乎对她的行为了如指掌般,她挪了一步,脚步立刻蹦出一把尖刀,直直抵在脚边,分毫不差。
如若之前她可以当做巧合,现在就无法在淡定,是不是有人在监视她,而她一无所知?
袭眉咬着唇瓣,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最后发现这副壁画附着文字,俨然是陀弋的来历。
陀弋原是凤尾狐,古籍记载是有神力的守护神,此生若有幸见得陀弋一面,就可得到陀弋身上的一个能力。
陀弋可让人死而复生,这件事听起来荒唐,可确确实实的发生在一百年前的风清国的国君身上。
当初风清国君奄奄一息,游魂散去后,其最宝贝的女儿曾于野外抓到一只狐狸,当时他女儿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把狐狸呈上,次日躺在水晶棺的国君就恢复了生机,这属实让那些束手无策的太医纷纷称奇。
风清国君也因凤尾狐的能力永生只能救一人,凤尾狐就会死去,而特意让全国最好的工匠按照凤尾狐死后未灰飞烟灭的模样制成雕像,国君也划开指腹将指血抹在凤尾狐的眉间。
最为神奇的是,指血点在眉间,很快隐没踪迹,风清国君就见雕像上的眉间突生一颗朱砂痣。
但风清国很快就被攻破,连带着被当做国之幸运神的陀弋,也被敌人虏了去。
后来的就如断掉般空白一片,心中不免遗憾。袭眉联想到关山的守护神陀弋,轻哼。已经很明了了,当初大破风清国的正是她的母国,如今的帝辛国。
越走,离刺眼的光芒越近,她伸出左臂挡着,身子瞬间失去平衡,歪倒在一边。
就在这时,她听见附近传来轰隆轰隆的响动,就像在耳边炸开一样,可身旁一片安静,袭眉也说不出有什么不对劲。
袭眉走了半个时辰,汗湿满襟,她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这身子骨也着实太虚弱了,待出去后一定要强身健体。
先将此事抛在一边,她终于到了不得不停下来的地步。
近在咫尺的光明,仿佛一瞬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