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秀一听对方竟是那江湖中的大豪,绿林里的翘楚,就连忙俯身下拜,“恕石秀眼拙,不知竟是孙立哥哥当面,万望海涵。”
孙立是一把将他托住,对他说道:“都是些许虚名而已,兄弟不必如此,想来你我也是有缘,既然都是江湖儿女,相互帮扶也是正理。”
像石秀这样的草莽汉子,是最重恩义的,何况现在又是衣食无着,走投无路,所以,对于落草这种事,是不需要有过多考虑的。
所以当孙立问起他今后有何打算的时候,他几乎不等孙立把这要招揽的意思给说出来,就主动的提出要入伙了。
梁山好汉虽然有一百多个,但是其实很多人只见烧杀淫掠之事,丝毫不显好汉之名。而这石秀却和鲁智深一样,都是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汉形象,立足于原著之中的。
石秀的首次出场,就是在杨雄被欺负的时候,为他打抱不平。当卢俊义要被就地正法时,又是石秀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当机立断,孤身一人不顾危险,那一句:“梁山好汉全伙在此”真是让人热血沸腾。
想着石秀来投的种种好处,孙立却又不由的想到了他此来沧州的目的。若是此番能够带着拼命三郎石秀和行者武松,同回山寨,这一趟河北之行,那就真的是太值了。
想到此处,孙立就加快了收拾东西的速度,也好尽早的去往柴府,完成自己的愿望。石秀知道了缘由后,就也来帮忙,其实他到此处,也是有这投奔柴进的意思,只是因为不识路径,又饿的紧,才让孙立得了这场机缘。
柴进的名声,按照吴用的说法,那是名闻寰海,声播天下。像石秀这等人物,都会把他柴家当成避难的首选,看来迟早要把他给弄上梁山,定是可以增加山寨的号召力。
本来离得就近,稍费了些时间,他们就来到了柴家庄园的门外。因为见过孙立,知道他是自家大官人的座上之宾,柴家的家仆是急忙进去通报,只等了片刻功夫,柴进便大步的迎了出来。
想这春去春来刚好一年,他二人再次相见更是不胜感慨。现如今梁山名望日盛,可以说是冠绝于河北、山东,柴进对晁盖、孙立的手段也越发的敬佩了。
“兄弟这顶风冒雪的千里而来,怕是山寨有了什么难处吧!想我柴进,虽说这本事不济,但尚有家势傍身,若是山寨要用这钱财周转,兄弟尽管开口就是。”
对于柴进的慷慨,孙立虽说很是感动,但想到自己又一次被人误会,还是郁闷不已。看来只有乞讨者才会在寒季出远门的这个观念,就是古人的常识。孙立也是暗暗发誓,“只此一次,以后除了行军作战,绝对不在过年的时候瞎折腾了。”
为了不再加深误会,孙立便把他在相州的际遇,给柴进,仔细的说了一遍。只要是江湖中人,又有谁会不知道这“铁臂金刀”周老英雄的名号。对于孙立能有如此的际遇,柴进也是十分的高兴和羡慕的,甚至还要以此为由摆宴庆贺。
柴进这一声令下,庄子里瞬间就热闹了起来,仆从们往来穿梭,准备着饮宴所需的一切。想他柴家,一年四季不缺酒席,什么样的山珍野味,美酒浆酪都有余存,安排起来倒也费不了多大的事情。
但这隆重的阵势,却将那些来至五湖四海的庄客们给惊动了。他们虽说不知道今天来的是何许人也,但想来也是不凡,不然这府上为何会如此的大动干戈。
有那好事的,就纷纷过来打听,甚至想让大官人给他们引荐一番。
梁山孙立的名声,现在可是不小,于人于己,柴进都要严加保密才对。所以对外宣称,只是自己旧时的朋友,今日路过沧州来此相聚,也就不烦扰众人作陪了。
然后还特意的让厨下给众人改善一番伙食,权当是同贺了。
众人一听,来者只是个普通的朋友,就能引起如此的重视,这与对他们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于是这闲言碎语,顿时就多了起来,有惊讶的,有嫉妒的,自然也就有那不屑一顾的。
声音逐渐变大,慢慢的竟然传进了厅堂。
柴进本想出去制止,但被孙立拉住。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这点容人质量还是有的。只见他笑着说道:“我来此就是想见你一面,哪管他们去说些什么,有这解释的时间,还不如多吃一碗酒,来得畅快。”
他这边倒是大度,但还是有那不领情的人。有一个红脸虬髯歪戴头巾的汉子,就故意的大声说道:“大官人是个明理懂义的,就是太重这脸面,倒是时常引来些闲汉混吃混喝,捎带着也折损了我等的面皮,想来也真是晦气”
他这一说完,又引来一些附和的声音,吵吵嚷嚷的,是越发的不堪入耳了。
这就过分了,柴进的脸面也有些挂不住了,忙着吩咐管事,去把门外的人赶走,还不许他们再靠近这里了。
孙立也皱起了眉头,他倒不至于为此生气,只是在替柴进感到不值,怎么招来的都是些不知好歹的混蛋。孙立忽然觉得,虽说都是天下闻名,可柴进这养望的手段,真是不能和宋江去比呀!
看看这些来投奔于他的,都是只把这里当成个管吃管喝的避风港,而且还觉得这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而他对待这些人的方式倒也一样,就是给吃、给喝、给钱花,但基本上没有交流和尊重。应该还是放不下自己这凤子龙孙的身份,仿佛怜悯、帮助这这些被赵家所不容的人,就是他这个前朝苗裔的历史使命。
所以他得到的回报也是差不多。资助了王伦,可王伦却没给他多少脸面;养了武松一年多,武松却看不惯他多矣;还有就是门外这些闲汉,竟然管起了主人家的私事。
虽说有这“斗米养恩,担米养仇”的因素,可他这不分良莠,一味只知用银钱来投资,但有很少付出自己感情的做法,也是有待商榷的。
就比如说武松,在这里已经住了这么长的时间,他都没有发现这是一条好汉,可能他都没怎么正眼看过人家吧!再看看人家宋江的本事,一见武松,就眼睛一亮,然后解衣衣人,推食食之,不但治好了武松的痢疾,还和武松联床夜话。武松要走时,宋江是一路相送,一直送了很远,还送了盘缠。关键这银子还是柴进给的,宋江花着柴进的钱,做着自己的买卖,而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
而这一想起武松,孙立又坐不住了,这可是他来此的目的。也正好可以借着打听武松下落这事,来打破尴尬,转移话题。于是他便问道:“这些庄客倒让我想起一件事来,大官人庄上,有没有是从清河县来的,这人名叫武松,有一副好大的身躯,相貌也还不错。”
柴进略微一想,便回答道:“有,来了怕是有三个多月了,这人脾性不好,经常为了些碎语闲言与人争斗,但是他自有好拳脚,五六个人齐上也不是他的对手。”
“应该就是他了,还望大官人行个方便,晚些时候让人把我带到他那里去,我也是受人所托,有话要和他说。”
柴进一听这事,先忙着嘱咐道:“这事倒是方便,但你这身份还是要小心一些才好。”
所以说,别看他时常把那,“便是杀了朝廷的命官,劫了府库的财物,我也敢藏在庄里”的豪言挂在嘴边。但真要是遇上了像孙立这样的反贼,他也得小心,毕竟那“丹书铁券”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浪费的呀!
可能也是因为被那些庄客扰了酒兴,孙立和柴进都没有多饮,只顾着说些各自的经历。可这一说起来,柴进也真是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在混日子罢了。庄客倒是越来越多,但没几个可心的,找了一个教枪棒的教师,也没学上什么本事。而且按他所说,这人功夫还行,就是性子差了些,不能容人,适才门外叫嚷的,就应该有他。
孙立现在的心思,其实都在武松那里了,和柴进说话也多是应付罢了。直到听他说起,找了个不能容人的教师,这才想起,此人必是那只会自取其辱的洪教头。接着又想到,如今没有了林冲的事情,也不知道这位骄狂的教头,还能在此待上多久。
不过一想到那厮眼高手低的做派,孙立觉得还是应该提醒一下柴进。“用人首要用德,德才兼备最好,就是只取其才,也不能只看外表,毕竟这浑水摸鱼的人,可是要比那明珠蒙尘的,多得多。”
看来,今天是没有什么好的话题可聊了,柴进也一直是憋着一口气,没撒出来呢!想他本是个高傲的性子,今天却让孙立看了这么出笑话,哪能甘心。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尽快的打发走一批,只会吃喝又不懂半分恩义的人了。
既然都没有了兴致,柴进便早早的放孙立他们去休息。到了客房,安顿好了石秀,孙立就跟着一位管事去找寻武松了。
武松有性恶的名声,没人愿意和他同住,所以他自己在后院马棚旁,搭了一间小屋,除了去吃饭,便都在这里待着,顺便帮忙照料马匹。
来到了武松的门前,孙立就打发走引路的管事,看了看左右无人时,他就上前敲门,轻呼着武松的姓名。随即,这屋门就打开了,孙立定睛一看,这武松果然有一副壮士的模样。
“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