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路遥挺直的后背晃了晃，在蒋知书同情可怜的眼神下多了些对自己的审问和不甘，心就像教室外面的树叶，被北风吹的七零八落。
自己有……这么差？
而且为什么要加上男生！又想暗示啥？
知书好心的安慰他，“如果我是女生，我可能……”
蒋知书刚要脱口而出自己若是女生，可能会喜欢他，话说一半，突然表情一愣。
自己不就是女生嘛，脑子在想什么！？？
莞尔一笑，改口道：“如果我是男生，应该会喜欢你的。”
……
……
许丛君在一旁头疼的扶住额头，咬着贝齿，拼命忍住笑意。跟蒋知书对话，是需要很大勇气的。如果你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是承受不了她东一榔头西一锤头的。
沈路遥神情恍惚，紧抿着嘴默不作声。神经冲动停滞，电信号也当机，两人相互认真静默了两秒后，沈路遥内心发出哀嚎：她脑子里又装了些什么鬼！
蒋知书缓慢的眨了两下眼睛，慢慢回位刚才自己没过脑子的话。轻咬着下唇的嫩肉，尬笑说：“别在意，开玩笑的。”
不然还能怎得？来一出转换性别的旷世奇恋？
沈路遥平复着自己跌宕起伏的心情，双眼由认真变得严厉，眼镜反射着光线一字一句强调道：“我不喜欢男生！”
“哦。”知书缓慢的点了点头，偏着头思考状说道：“可是，你不是说你没有喜欢过人吗？那你怎么知道你不喜欢男生？这在逻辑上不通。”
沈路遥：“……”他是不是现在应该气的七窍生烟才能用事实证明自己。
我跟你讲常识，你跟我讲逻辑？
“那你喜欢女生？”沈路遥不客气的冷声反问道。
“嗯……如果我是男生，我应该会喜欢女生。”知书托着腮，居然真的在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
沈路遥如鲠在喉，觉得自己可能没法跟她沟通了。
他低下头准备不理睬蒋知书了，内心又涌上莫名的委屈，气不过，又厉声开口强调了一遍，“我不喜欢男生，你别无凭无据就妄下断论。”
蒋知书缩了下脑袋，迅速的眨巴了两下眼睛，像只受惊的小羊羔解释道：“我没有，我不懂，所以我在问你，从当事人口中说出来的才是你的主观真实意愿。”
沈路遥有些没辙，在他眼中蒋知书不懂的太多了，不懂说话，不懂交流，不懂让步。似乎在高中前是一只关在笼子里的小仓鼠，出来后惊喜好奇的哪里都要嗅一嗅。
对这世界满怀好奇心本事一件好事，但是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什么时间该问，应该通过什么方式求知，她却一无所知。
她说话常常惹人生气，但自己似乎又不得不包容她的无知，甚至有时看到她的莽撞觉得可爱，觉得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天真的无知少女的样子吧。
无奈的叹出一口气，沈路遥端正身子叹道：“那你想问什么？”
本以为沈路遥会再次抛出一句“不可理喻，不想和你说话”的蒋知书有些愣神，欣喜的弯着嘴角身子凑上前，好奇的睁大圆溜溜的眼睛，求知欲旺盛。
“我知道了你的意愿，可如果有一个人喜欢你，且没有打扰你，还求知上进，为了配上你发奋图强，你会怎么办？”
许丛君在一旁感叹，给蒋知书一个朦胧的开头，居然能无师自通的幻想出一部言情小说，怪不得作文那么厉害。
沈路遥视线转向蒋知书桌洞里的那本明清小说集，攥紧拳头，内心真恨不得把它扔了。
你看看对蒋知书思想荼毒之严重，脑中都能构思爱情故事了，还给他安排了个男主角，可惜他真的无福消受。
“学校不准早恋，影响学习。”沈路遥冷淡回答。
“可是对方的感情并没有影响你学习，反而是他积极向上的动力，你这样毫不留情万一给他内心造成创伤，影响了他成绩怎么办？你可就成为罪孽的源头。”
“……”罪孽源头表示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必须拒绝，长痛不如短痛，这样对没多久对方应该就不伤心了。”
蒋知书不满的撅起嘴：“自私冷漠，冷漠无情，无情无义。对方一片赤城之心，你却只想着赶快拒绝。”
沈路遥：“……，那我就先让他好好学习，高考后我们再考虑这件事。”
“那高考后呢？”知书有些惊喜的扎着眼睛。
“高考后拒绝就对成绩没有影响了。”沈路遥无波无情的说着。
蒋知书听后立刻背脊挺直：“你这就是浪费别人青春的渣男行径，还不如李甲呢。16岁到18岁的青葱岁月，，可怜可叹啊。”
沈路遥脸上阴晴难辨：“……李甲是谁？”
“杜十娘怒沉百宝箱里的李甲，懦弱还不负责，没有主见。”蒋知书想起小说中的情节不由得语气败坏。
沈路遥的表情有一丝破碎。
自己莫名其妙被蒋知书定下喜欢性别不明，又安排个积极向上阳光的人喜欢自己，然后自己遵守学校不准早恋的规则却被指责为无情无义，自己拒绝对方则被指控为冷血，自己安慰对方毕业后再说则被谴责为浪费他人青春、糟蹋对方心意，那他要这么做才是正确的？自己的意志就不重要吗？
“那我要怎样才对？”沈路遥置气的说。
蒋知书把下巴顶在书上，皱了皱眉头，安静了几秒，复又胡乱理了理两鬓的碎发，语气略有烦躁的说：“唉，算了，这个问题无解，情不知所起，却是一段错误。你好自为之，要对得起自己也要对得起别人。”
“……”合着没有答案就批评了自己一通，而且整件事情都是莫须有的杜撰，自己真的是无聊的陪她分析完一场梦中幻想。
自己真是有够闲的。
沈路遥抿紧的嘴角扯了扯，脸部肌肉有些僵硬。
知书想想觉得碰到沈路遥这样一位“三好学生”，那男生的心意未来肯定稀碎，叹惋着一段凄凉的感情，也不想再为此事烦心，回身准备上课了。
突然想起一件要紧事，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滑滑嫩嫩的，毕竟冬天干燥，即使早上时间再紧张，自己也会洗完脸抹一层面霜在脸上保湿。
可自己从没对着镜子细细观察皮肤啊，毕竟毛孔用手也摸不到。
远看山有色，进看山嶙峋，或许就是世界的真相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