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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白狐向月号山风

卯时三刻,风停雨歇,下过雨的清晨,空气中多少带有些泥土的气息,一夜风雨过后,城内街道上多少有些狼藉。而此时却已有人早早的打扫着门前的落叶,积水,用不了多久,这里又会像往常一样。

广顺客栈门前一些聚集了一些捕快,他们知道这种闯荡江湖的人性命都是挂在腰间的,不似寻常百姓,没有人衙门口去状告,也没有人哭喊着要为他们死去的亲人喊冤,聚集的人群也大多是看个热闹,也为他们平日里闲聊打趣多了些嚼头,但毕竟也是在城内发生了命案,若不象征性的到现场去查上一查,倒显得官府有些不作为了,只是百姓不知道的是,这种案件大多都是记录在案,不出几日,就张贴告示,以死者身份不明,若有人认识,到衙门去协助捕快办案,如此便草草了事了。

客栈的老板一脸愁容,他的店面本来就小的可怜,此事一出,想来以后的生意是没法做了,就在昨天他心里也正盘算着把这店面兑出去,回到乡下老家去,可未等他找好买家,却发生了人命,他又要白白折了些钱财。

过了不久,捕快们勘查完现场,作了些记录,抬了尸体便走了。聚集的人群没了热闹看,也都散开了。

与此同时,清晨城外的山道上,布满了落叶,掩盖了往日里行人的足迹,一个满脸是刀疤的瘸子带着一个稚童在山林间采集着露水。

“爹爹,我这里装不下了,要换更大的罐子来。”那孩子走在前,蹲下身来。在一株野花前蹲下,腰间的罐子已装的很满了,他要多采些露水,在过段时间,天气冷下来,便没有露水可采了,这些露水,是为他父亲煎药用,大夫说过,用这种方式煎的药,对他父亲的顽疾有所帮助。身后的男子一瘸一拐的。

“天雪,够了,够了。我们该回去了。”

“爹爹,我想再多采些,让你早点好起来。”那孩子虽然不到十岁,却依旧十分固执。正如年轻时的他一样,而如今的他却少了许多固执,也许当一个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很多事便不会放在心上了。

他撑着一根竹竿,看了看四周,清晨的栖霞山,也是美的,当第一缕阳光洒在山头,栖霞山就像是一个新生的婴儿一般,一切都才刚刚开始,林间空灵的鸟鸣,潺潺的溪水,伴随着几片落叶,湿润的空气透过鼻子沁入心肺,这清凉的触感,让人精神饱满。

“天雪,昨日教与你的心法可都记住了?”

“记住了,爹爹,我背给爹爹听。天地者,万物之始也,真气者,万物之所生长也,气聚则生,气亡则陨,夫立足天地,万物得其时,忘言而守一,忘言则气不散,守一则神不出,是以神不外驰,气不外泄。盘坐而宁心,手固而眼平,唇齿相合,吐纳缓锦,收聚神光,达于天心。”那孩子一边背着,一边笑着,得意的样子仿佛在求父亲的嘉奖。“爹爹,我背的对吧。”

“对,对,一字不差,等你再长大些,爹爹再教你更多的。”那男子也笑了,看到他的儿子如此聪慧,又怎能不开心呢。

父子两开心的笑着,突然,那男子感受到一股寒气逼来,这寒气并非清晨山间气候所致,是杀气,人说,杀手往往无形中都会散发出一股杀气来,若是高手,即便是百步之外也一定会感受到。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杀气了。而距离他们不远,一辆马车缓缓的行驶在离他们不远处。

“天雪,爹爹跟你玩一个游戏好不好,从现在开始,你要藏起来,爹爹来找你,只要爹爹不认输,你就不许出来,也不许出声,但是不许跑远。”

“好。爹爹你转过身去,数到十再开始找我。”天雪很高兴的答应了,男子转了过去,数了起来。待到转身,天雪已经藏了起来。附近的山林,就是天雪平日里玩乐的地方,天雪也知道,藏在那里不容易被找到。想到这儿,他放心了许多。

马车缓缓的驶来,一个白发老者驾着车。旁边一个黄衣女子在侧,虽看不清长相,但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在此时,马突然停住了。老者下了马车,环顾四周,马儿惊慌不已,连连倒退。

“躲在暗处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出来,老夫早就知道你们这帮畜生在花府周围暗藏了多日。一群见不得光的鼠辈,既然怕了老夫,还不滚回到你们狗主子那里去!”

这白发老者正是禄翁。而那身边的黄衣女子正是丁莹莹,马车上所载着的,是寿婆与花夫人,还有在怀中咿咿呀呀的花月明。

“可惜,可惜……曾经的林中虎,云中凤,如今却做起了车夫,和老妈子,实在是可惜。”山林之中传来了一阵忽远忽近的声音,时而近在耳畔,又时而似是在五里以外。

“刷的什么鬼把式,江湖上早已没有了林中虎,与云中凤了。”禄翁说罢,转身示意丁莹莹捂住耳朵,又对马车内的人说到。“老婆子,准备好了!”

转身提气,一阵怒吼,如同狮吼虎啸,震耳欲聋,霎时间狂风骤起,周围树上的鸟儿纷纷落在地上,便是再多双翅膀,也飞不起来了。禄翁一边怒吼着,一边环视着四周,突然看到有一棵树下有人影攒动,提掌变作虎爪姿态,奔袭过去,只一掌遍捏碎了树干。

突然禄翁觉察到身后有人,猛然转身,两个面如死灰的人就现在那里。又是黑色的衣服,只是多了件披风,其中一人以墨黥面。

“龙鳞会风鳞堂,如风,见过林老前辈”,黥了面的之人俯身作揖。

“如影,见过林老前辈”,现在如风身侧的如影,也跟着俯下身作揖。

禄翁多少也听闻过龙鳞会,近几年来突然崛起的一个组织,从无到有似乎仅仅是一夜之间。像是提前准备了好了这一些一般。龙鳞十二堂,分别是赤,紫,青,风,山,雨,雷,金,木,水,火,土。而如今江湖人士,对龙鳞会的了解也仅限于此,谁也不知道龙鳞十二堂上面是何人掌管,而在此一年之前,龙鳞会也往往都是些小动作,并未掀起什么波澜。可在一年之间,青衣,玉虚,红英,几大门派纷纷遭重。八大家族也都接到过龙鳞会拜帖,如今花家更是使得龙鳞齐聚于金陵,即便是花家十余年不过问江湖事,但有飞花谱的存在,也在江湖上举足轻重。如此看来,背后之人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这一切,禄翁从未想过,甚至连花恩也没有想到。

“废话少说,动手吧。”十八路伏虎罗汉拳,曾是禄翁的绝技,内外兼修。只是那时他还不是禄翁,他有另一个名字,叫做林中虎。

禄翁运气提掌,动若猛虎,直击如风天门,却在将要击中时,被如风侧身躲过。

“慢了些,慢了些,想来是多年来,林老前辈疏于练功了吧。”诡异的步伐,常人走一步,可如风却走了七八步。闪到禄翁身后,禄翁的命门暴露在如风面前。

“禄老头,小心!”此时寿婆从马车之中飞出,一脚向如风踢来。如风未动,而如影却拔剑挡在前,随即禄翁反应过来。顺势伏地,翻身躲到寿婆这一侧,两人以背相抵。

“可惜,可惜啊。”如风见此情景却笑了出来。“曾经的海中龙,林中虎,云中凤。自今天之后,便不复存在了。”话音未落,树林中又出现了十余人。

禄翁与寿婆,一前一后,一掌,一腿。眼前的情景,不禁让他们想起三十年前那场苦战。

“阿寿,你当心些。就算是要死,我也要死在你前头。”从意气风发,到白发迟暮,禄翁一直守在她的身边,无论是什么样的危险。

“死老头,这个时候,就别再说这种话了。小公子和夫人不能安全送上山,你我就算死了,怎么有脸面去面见主人。”

未等二人说的更多,众人便攻了上来。如风,仅仅几步便来到了马车前。挑开了帘子,丁莹莹打出几根飞针,如风侧身躲过,又顺势一脚将车与马分了开来。马儿受惊抬起前蹄,如影赶到,一剑砍下马头。血喷涌而出,栏杆上,木板上到处都是,而他二人却一滴未染,如此轻功,也只有年轻时的秦舞清才能如此。

丁莹莹不是他二人的对手,但也只得硬着头皮保护身后的嫂子和月明。对她而言,花家就是她的一切。依旧是那一把玉笛,依旧是她尚未学会,有疏于练习的灵狐剑法。

而当下这一切都被一个人看在眼里,一个瘸子。没有人会相信一个瘸子会跑,并且跑的飞快。

禄翁,寿婆正陷于众人的围攻,虽然未曾吃亏受伤,但也摆脱不了众人的围堵,击退左翼,右翼的人又攻了上来,如同被一阵风包围,无孔不入。可就在此时,一根树枝飞了过来,穿过了一个黑衣人的咽喉。众人一惊,回头时,一个满脸刀疤的人已然出现在眼前,一个瘸子。

没人知道这个瘸子从哪里出来的,悄无声息。未及分说,那瘸子,抽出手中的竹竿,雷霆一瞬,便以倒地三人,快到竹竿上未染一滴血。

“多谢相救。”未等寿婆说完这四个字,那瘸子又来到了丁莹莹这边,帮丁莹莹挡住了致命的一剑。如风如影反应神速,躲过了竹竿的锋芒,而衣服却被划破。

“你没事吧!”那瘸子回过头看了看丁莹莹。

“是你!”丁莹莹见了此人,一脸吃惊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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