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臻看到华吟风紧紧攥着的那个小木人,焦黑似炭,毫无生命波动。
他说:“进来”
是白家。
梨声放心不下,又因为华远山长老已经回来了,于是下山去找燕蘅。
华吟风趁他爷爷不注意,也偷偷溜下了山,遇到了白家人。他是华远山长老的孙子,燕蘅将他当弟弟和下一代传人看待,白家自然认得他。此时是非常时期,白家人欲抓他回去邀功。梨声匆匆赶来救他。
梨声虽然温婉,但比起华吟风的实力却强上太多。本来是有把握全身而退的,但运气不好,他们遇到的是正经修士。君墨宸与苏盈受白亦所托运送白家分支呈上来的家族秘宝,察觉到梨声不对,竟祭出异火将梨声当场烧死。
季遥此前给过燕蘅一个铃铛,后来华吟风回去后燕蘅不放心,托季遥多多看顾,便将铃铛系在他的身上。华吟风悲痛欲绝,几乎要与他们同归于尽,不慎触发了那个铃铛。但已经晚了,季遥赶到时,梨声被烧得只剩下焦黑的木头身子。
听完这一场闹剧,黎臻久久无话。
已经是深夜,距离燕蘅离开灵钧台足足三个月。
他抬起茶杯,手却没有力气,上好的骨瓷茶盏落到地上摔得粉碎。他抬起头,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难看,他说:“我去把阿蘅带回来,回来以后谁也不要说”
华吟风脸色惨白,木然地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季遥说:“我同你去”
黎臻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季遥只当他是默认了,快走几步与他同行,问:“你知道阿蘅在哪里?”
黎臻:“知道”
季遥捏了个剑诀,拉着黎臻跳上飞剑,说:“在哪里?”
黎臻恐高:“王王王王宫!”
“阿蘅没事,你慢点啊啊啊啊啊啊啊!”
书里描写是入口在冷宫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但是,不起眼的角落海了去了,谁知道是哪个。
黎臻都快忍不住爆粗口了,对面墙上出现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黎臻:“......你怎么找到的?”
季遥:“我也不知道。”墙角一踢,就出现洞口了。
黎臻深知不能和小说讲逻辑,因为没有逻辑就是它最大的逻辑。
他说:“走吧!”
进去以后,面前是黑暗的石室与交错复杂的路口,稍有不慎就会迷路,活活埋葬在这里。
黎臻深吸一口气,说:“跟紧我”
系统被他狠敲一顿,兑换到了语音地图。他带着季遥前进左拐右绕,转了很大一圈才看到了正中央的场地。
随溟出鞘,光华闪烁,照亮了中间的景象。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黎臻也被眼前的景象晃到了眼睛。
与其说是监狱,不如说是炼狱。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细细查验竟无一活口,每具尸体都是一刀毙命,干脆利落。若说是鲜血狼藉黎臻或许更能接受,但就是这样的场景,尸体,地面都很干净,才显得格外的寂静,格外的瘆人。
黎臻和季遥对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的有了不好的感受。
只是,循着路走到里面,里里外外摸索几遍,却没有发现燕蘅半分影子。
黎臻停了下来,问:“你觉得是阿蘅手笔吗?”
季遥说:“不知道,但这个地方隔绝灵力。很难轻易杀死这么多人”
最后还是系统发话,说燕蘅在秦王府。
黎臻:......???
他没办法解释要回去,只能说先走,否则白家人来了不好说。季遥还要再找,被黎臻拖起就走。
两人回了府。黎臻不敢惊动府中奴仆,他不知道自己府中究竟有多少白家,王室的人,只能亲自提着灯挨个房间去找。
这一次没有让他们费太大功夫,在燕蘅之前住的房间找到了她。
窗子和房门大开着,地上水淋淋的,房内没有点灯,显得格外潮湿黑暗。
黎臻将房内的灯点上,看清了床榻上的人。
那女子衣裳倒是齐整,只是红衣已经湿淋淋的,面色惨白,没有束发,散在床榻上,垂在床边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靴子也没有脱下来,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之极。
黎臻本来要说的话都堵在嗓子眼,最后只是瓮声瓮气地说:“别睡了,起来洗个澡,回头着凉又生病了”
燕蘅眼睛还是闭着的,但她听清了黎臻的话,坐了起来靠在床边,仿佛虚脱一般。
黎臻去打了水,季遥在伙房,只是一指,灶间便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正准备抱柴的黎臻:......
法术果然是个好东西。
黎臻坐在他旁边,问:“小季,你和我说实话,你对燕蘅是一个什么态度?”
季遥没有转头,怔怔看着灶间的火焰,说:“我欠了她”
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黎臻总觉得哪里不对,心里涌现出一个荒谬的猜测。初想荒唐,但越想越觉得合理。似乎也只有重生才能解释季遥一系列不按照剧本走的荒唐举止。
但即使重生,不也应该对苏盈关怀备至,弄死君墨宸吗?为什么对燕蘅这么上心?
他敲系统:“有没有可能男配重生了?”修仙文都能让他穿越,季遥作为本书土著,重生似乎也不是不可接受。
系统:这倒没有。
黎臻:哦!
系统:“不过机缘巧合拥有了一段前世的记忆。
黎臻:啊?
生活果然是一盆盆狗血染出来的。
季遥问:“殿下,梨声究竟是谁?”
秦王叹了口气,说:“梨声是少桓送给阿蘅的第一个礼物”
“其实也不算少桓送的。阿蘅自幼被送到燕陵,孩子太小,没人陪她玩,姜母妃就雕刻了一个小木人给阿蘅玩。后来因故流浪,也没有扔了。少桓君找到她想着自己终究是男子,可能照顾不到,就把这个木人雕刻成一个傀儡,就是梨声”
季遥点了点头,正欲再说些什么,黎臻将热水倒进桶里,提到了燕蘅房中。
隔着屏风,他说:“阿蘅,你自己来吧!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都会好起来的”
过了片刻,屏风那边传来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