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蘅疲惫地躺在床上,困倦至极,却清醒着睁着眼睛,头痛欲裂。
她抱住自己的头,仿佛有一把钢刀在里面搅动,让她恨不能了结性命结束这一切。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天快亮了。
她坐了起来,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但还是不停地打着寒颤。冷,很冷,非常冷。
她将头抵在膝上,泣道:“梨声”你究竟在哪啊?找了那么多地方,怎么还是找不到。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一个男声,带着不确切:“阿蘅”
燕蘅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不想听见,喃喃唤着:“梨声”
门外沉默了很久,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冒犯了。
推门而入,是一个男子,身形颀长,一步一步,带着从容。
他在床边坐下,轻轻拨开燕蘅抱着膝的手臂,说:“阿蘅”
燕蘅抬起头,惨白的脸,湿漉漉的头发,活像一个女鬼。
木棉树下,一个黑衣修士站在那里,背着一把剑。
季遥的眼睛微微酸涩,心里发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他告诉自己,燕蘅很痛苦,需要一个亲人,但他宁愿是白苑,也不愿意是那个人。心里很难受。难受的不成样子。
随地乱走,他看到了黎臻正在凉亭不知道做什么,微微平复情绪,上前行了个道礼。
黎臻疑惑道:“小季,你起这么早?”
季遥问:“在下有疑,请教王爷”
黎臻直觉不对,当场拒绝:“不知道”
季遥:“……王爷可知白少桓”
黎臻放下茶盏,面上仍然带着笑:“你问他做什么?”
季遥说:“没什么!”
黎臻似笑非笑道:“你不会遇到他了吧?”
季遥没有说话,但拳头攥紧了。
黎臻问:“你喜欢我侄女?”
季遥:……
黎臻笑了笑:“你长得不错,家世也好,但如果要我来说,我不想让你成为我的侄女婿”
季遥问:“为什么?”
黎臻沉默,过了一会,他才说:“不好说,我一直以为你喜欢苏盈”
五雷轰顶,季遥艰难开口:“绝无此事”
梦中的场景记忆犹新,不知真假,但可以确定的是这辈子他从拜入师门到来到南黎,和苏盈接触极少,动心更不可能。
黎臻继续说:“昨天晚上我问你对待阿蘅什么态度,你说欠了她。那你是基于愧疚,还债还是心悦?”
至理名言人生暴击,季遥一下子陷入了思考,忽略了黎臻越发灿烂的笑容。
在他思考人生暴击的时候,受到了物理暴击,燕蘅忽然站在他的身后,把他打晕了。
黎臻松了口气,说:“你够快的”
燕蘅用手帕擦了擦手,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黎臻问:“你为什么要把他打晕了?”刚刚季遥走过来的时候他就看见燕蘅站在不远处,机智地没有说出来。季遥这孩子看样子有些心神不宁,这才没有注意到燕蘅的接近,被一击得手。
燕蘅:“你不觉得他挺烦人吗?什么都不知道还硬是要卷进来一堆破事”
黎臻擦了擦冷汗,小声道:“人家也是好意”
燕蘅笑了笑,黎臻闭嘴了,那是不可能的!
他问:“你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找不到你?”
燕蘅:“跟着华吟风一起回来的”
黎臻:……?
黎臻:“你你你你你都在想什么?”一想到燕蘅跟着华吟风一路,如影随形,愣是没被这两个人发现,而且出场形象太过惊悚,简直就是一部恐怖片。
燕蘅:“在想将华吟风千刀万剐,然后嫁祸给白家。”她坐了下来,趴在桌子上,看着黎臻。脸色仍然苍白,目光失去焦距,长发披散,宛如一个鬼。
她说:“我昨天想出八种方法,计划好了该怎么动手,在哪里抛尸,如何制造证据,怎样和华长老交代,还有利用这一事件运作”
语气自然地好像在讨论早上吃什么。
燕蘅生的美,说这些话时眉眼鲜活,添了生气和神采,带出些动人的妩媚。黎臻想起来原著里对她“蛇蝎美人”的评价,一时间只觉得此言非虚。
他艰难地问:“你现在还想要他的命吗?”
燕蘅:“想,但我大概不会了”
有希望,黎臻问:“为什么?”
燕蘅说:“我也不知道”
宠大的弟弟和至亲的朋友,孰轻孰重,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定论。若是让她来选,她自然是选择梨声。但她无法杀了华吟风给梨声报仇。
华远山也是将她当做亲孙女疼爱教导!
她可以不顾华吟风的性命,但不能不顾华远山的性命。
可是,她就活该失去这一切吗?她的亲人,她的朋友,她的健康,她的修为。
黎臻正在和系统进行激烈交锋。
面对系统发布的任务,他忍不住质问:有什么意义吗?
系统说需要他去揭发白家阴谋,解除误会,让燕蘅和苏盈重归于好,故事结局走向喜大普奔。
他怒道:燕蘅都快疯了。
凭什么燕蘅就要受这些折磨,苏盈就能躺赢。为什么不可开交的两个人要强行拉在一起弄一个所谓的圆满结局。
没错,燕蘅现在精神极度不正常,没人疼没人爱,但这就是所谓的剧情肆意残害她的理由?
她小的时候也有姜母妃宠爱,也有他和白少桓悉心教导。
他不知道的是,不知不觉中,他早已不将燕蘅当成小说中脸谱化的人物。他看到的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真实的人,是一个风起云涌的真实世界。
系统正在疯狂地拉警报:危险危险,宿主想法十分危险,如果不按照剧情走会受到严厉惩罚。
黎臻反问:什么惩罚?
系统:……还真没什么惩罚,打一顿或者乱刀砍死?都不现实。
黎臻嗤笑:管你呢!
他说:“走,蘅蘅,咱们去王宫拯救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