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贼无矩昧昧，北帝心怒滔滔；
“一箭穿云遥遥，一语震慑万万。”
罗歆梦呓般自语，目中恍恍惚惚，如身处一片不知之地。她低着眉，沉吟良久，似在思索，却又似在追忆。恰时，其双眸里竟是流露出几许淡蓝色地光芒，一点一点朝着四周逸散，水一样的星彩满溢。
熟悉的沁凉。
熟悉的一拥而上……
罗歆赫赫然仰头，眼神游离。
“怎么了？”
李清于旁静默观看了好一会，越发觉得罗歆的举动古怪，目中的光芒更是闪烁地古怪，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我……突破了。”
“你突破了？！”李清霎时一惊，讶然间下意识地递出真气，缓缓探进罗歆的心门。
“阿、阿清，我……我、我突破了！我真的突破了！”罗歆愣神间移开首，眼神飘忽来至，与少年震惊的眼神交汇在一起。她脸上露出笑容，纯粹的笑容。
李清注目着罗歆的眼睛，注视着罗歆眼睛里的光芒……
那淡蓝色的光芒里，投落出来的气息……
竟是堂堂炼气三层！
“哈、哈哈，真的是炼气三层！”李清激动万分，凑近扶住少女的双肩，嘴角尽是笑意，“你、你真的突破了？你这、你这是怎么突破的？你不是……不是没有在修炼么？”
“我、我……”罗歆自己更是欣喜无比，一时间笑容连连，支支吾吾间，难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李清按着罗歆的肩，亦然喜笑。通过纯元草，他曾亲身体会过炼气二层至炼气三层的那道屏障，有多么厚实，有多么难以突破。而如今，罗歆，竟是没有透过什么药物，依靠着自身，硬生生将那屏障给贯破了！
这让李清不能不高兴！
纵然其中不解多多，纵然其中奇异连连，但掩盖在各种纷杂的情绪上的，无疑，是欣喜！
发自内心的欣喜！
若真的要说，
罗歆突破，
李清比罗歆的兴奋激动，绝不会少哪怕半点。
“你别激动……你，你会突破，恐怕，和拉出的那一弓，有所关联吧？”李清不傻，按住喜悦的情绪思忖一瞬，当即考虑到了其中的关键。
罗歆会突破至炼气三层……
恰恰是在拉弓落罢之后！
李清很难不将此联系在一起！
毕竟，方才的那一箭，无论是声势还是威雄，都几乎是李清平生仅见，印象不可能不深。罗歆作为拉出这一箭的主人，李清不愿意相信，在此一箭落罢后，罗歆，没有任何感受。
罗歆望着同样激动千万的少年，心底的那股子兴奋反倒渐渐减缓。她一面渐渐调匀因喜悦而急促地呼吸，一面按着胸口，断断续续地道：“对，你说得对。我能够突破，与方才的那一箭，与那孤弓，断不会没有联系！且，那四句诗……”
“四句诗？”李清一愣。
“我方才心念时，曾模糊地看到了，四句诗。”罗歆脸上的欣喜中忽而伴有了一些回忆……以及，几许不解。
李清则更为迷惑，“什么诗？”
罗歆喃喃：“好像是：舜贼无矩昧昧，北帝心怒滔滔；一箭穿云遥遥，一语震慑万万……”
“这是……”李清冥思一瞬，“赞颂……或者说，是描述，当年先国北帝罗景承，于这箭震塔的塔峰，崩射出一箭那一事迹，所题出的诗词？”
“定然是。”罗歆点头，笃定地道，“这般诗词，不会有错。只是我不知道，这诗词到底是从何而来，这像是……忽然从我的心底浮现出的一般，根本摸不到其踪迹。”
李清不知不觉中双手怀抱在胸，一抬眉，试探着道：
“会不会，是如早先的那空烙境一样，属于孤弓的记忆？”
“不，不会。”罗歆摇头。
“为什么？”
“倘若这如你所说，当真是孤弓之言，那么，我不可能感受不到。孤弓如今已然进入我的心神，灵体更是与我联系，我，能够听到它的声音。这种状况，像早先那样身入幻境的情况，应，不会发生。”
“那这几句诗，你……一点印象没有？”
“没有……对，我想起来了，那，应不可能是空烙境那般。这一次，我甚至连早先那样的幻境，都不曾进入，此，又怎么可能是孤弓的记忆？
“再者，
“假若如今孤弓还有记忆要告知于我的话，大可以直接传音于我，不必费心弄那些幻境，不必，也不需要。”罗歆最后舔舔嘴唇，似认定了这不可能是孤弓的回忆，最起码，不会是当初空烙境里的那般回忆。
李清抿嘴，同样是一头雾水。
许久，风缓缓袭来，吹拂他的发丝。
有些凉。
“确实有些奇怪。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既然能够助你突破至炼气三层，那终归是好的。”沉默一阵，李清笑笑，索性不再顾虑其他。
罗歆淡淡一笑，怔怔地点头，“嗯，不错……我，终是迈过了一个难关，无论此诗是什么，我都得好好谢谢它。若是不曾听闻，我此刻，距离炼气三层，或许还有一段时日……”
“等等，这是……”她忽而一滞，旋即半蹲下来，眼神凝然间，于四处摸索，最终定格在脚下的一处，那有着一道笔直长黑痕迹的一处。
“怎么了？”李清疑惑，遂同样蹲下身，凑近望去。
墨黑的长长痕迹，映示着当年的一箭。
那惊世一箭；
历历在目。
“有什么东西么？”
“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一些字迹？”
“字迹？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字迹？”
带着不解与不可置信，李清循着少女投下地一指，忽然，他看到了那墨黑痕迹的一旁，竟有一处斑驳扭曲的……
字迹？
“这真是字迹？”李清不得不一惊。
“应该，不会有错。”罗歆沉吟，“这些痕迹，不比那孤弓余留下的墨痕霸道，却是细密无比，歪斜之中，甚至隐隐显出一股子悲凉之意。这，只能是字迹。”
“那……这是谁写的？”
罗歆沉默，伸手，伸出五指，抚摸似地盖过那斑驳影影的字迹，盖过其上的灰尘。
“或许，只是个仰慕皇爷爷的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