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雪之空大陆,自由世纪50年,落雪山上的城堡中。
一只瘦高的熊地精推开了一扇门,跨入屋内。
屋子非常凌乱,四周都是堆满书籍卷轴和各种仪器的书架,然而却又几乎被书架外堆积如山的另一些书籍和卷轴所掩盖起来。正对着门应该是一张书桌,然而看上去,就是一个书堆成的小山而已。就连地上,也只能看见散乱的书而看不见地板。
熊地精随手捡起几本书,摞成一个小凳,一屁股坐了下来,大声喊:“喂,老头子,我回来啦。”
应该是书桌的那个书山抖动了一下,随着几本书的滑落,探出一个脑袋。
那是一个人类老头的脑袋,皮肤有些发黑,消瘦的脸上留着一撮白白的山羊胡。当看到熊地精后,老头乐得山羊胡子都抖了起来:“福劳尔,你回来啦。”说着,老头从书山后面走了出来,快步走到叫做福劳尔的地精身边,也捡起几本书,弄了小凳坐下。
“嗯。”福劳尔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因为熊地精的下犬齿比较长,所以即便没有说话,福劳尔的嘴也自然地半张着。
老头笑容依旧:“怎么样,事情办妥没?”
一提到这个,福劳尔似乎一股怨气:“办妥了,就是半路杀出个娘们给我捣乱。”
“什么娘们?都当法师了,说话还那么粗鲁。”老头一边笑,一边伸手轻轻巴拉了一下熊地精天生的大背头。
福劳尔一边厌烦地拨开老头的手,一边说:“精灵女孩。”
“精灵女孩?我想想。”老头似乎只有笑容一种表情似的,故作高深地用手捋了捋胡子,“是不是……”
“是个祭司,好像是信仰光明之神的。”福劳尔不等老头猜测,就先说出了答案。
老头手扶着胡子,得意地笑着点了点头:“果然不出我所料。”
“我怕你丢面子猜错,你别蹬鼻子上脸啊。”福劳尔鼻孔喷气。
“哈哈,好好。”老头点头哈腰,“应该是同样的目的,因为误会才打起来了吧。”
“对!上来就动手,跟个二愣子似的。”
老头笑得胡子都翘起来了:“赢了没有。”
“不是废话吗!”
老头不再说话,就是笑眯眯地看着福劳尔,福劳尔却面无表情地看着老头,两个人沉默了半天。
“葵和晓望应该已经拿到我藏起来的东西了吧,那也快回来了吧?”福劳尔先开口。
“啊,应该还早,他们今天半上午刚出发。”
“什么!那什么时候才能到!东西丢了怎么办?”
“藏好的话应该丢不了,他们的任务本来就不急,何况我直接用传送术把他们传到灰岩镇了。”
“能用传送术?为毛我要那么早出发,还得自己走啊!”福劳尔瞪着老头,但是似乎并不是真的有多愤怒。
“啊,因为海普克瑞克境内禁止私自使用奥术啊,把你传过去还不马上就被发现啊。”老头微微笑着。
“屁!以你的本事还能被发现?何况你把我传到灰岩镇也行啊,能少走多少路!”福劳尔抓了一本书甩了过去。
老头的头微微一晃,躲开书本,笑容灿烂:“啊,因为晓望求我传送他们来着,他说他怕累,而且不想早起。”
“……”福劳尔的脸都黑了下来。
“别动手啊!怎么说我也是你老师啊,你得尊敬我啊。”老头笑得一脸讨好,“下回,下回你也求我……不是不是,你跟我说一声就行。”
“其实你是怕他们进入森林里有危险,帮他们省些路上的力气和奥术吧。”福劳尔突然冷静下来。
老头笑了笑没说话。
“我回去了。”福劳尔起身向屋外走去。
“你不怕他俩出事?”老头笑着问。
“渣葵运气好,晓望跟蟑螂一样,他俩死不了。”停住脚步说完,福劳尔就走了出去,随手关上了门。
老头长舒了一口气:“不传送你,是为你好啊,傻孩子。”接着老头站起身,双手插在袖子里抬头看着天花板。天花板上,是一片因为魔法效果而变幻莫测的星空。
“不会真有危险吧,心里突然有些不安啊。”
在被愿雪之空大陆称为天国的地方,那是天使们生存的世界。一栋废弃的高大建筑矗立在广袤平坦如白云一般的大地上,在屋顶上,两个天使一站一坐,眺望着远方。
“快一百年了吧?也不知道雷欧艾克怎么样了?”站着的天使,金色的长发随风向后飘扬,不柔软却有些凌厉,像是一条闪电。
坐在屋檐的天使,身侧放着一把有他一个半身高的长刀,仰着头看着天空,悬空的双脚轻轻晃着:“谁没事记得多少年了啊?一百年,那么久了吗?”
“我的重点是后半句,你故意的吧!鸣!吾!”长发的天使有些生气。
“要不是和你认识这么多年,我真以为你的笨嘴说不利落我的名字,你能连贯的说吗?闪!电!”鸣吾学着闪电的样子说话。
“鸣吾!”闪电飞快地喊出这个名字,“这么多年了,能不能好好和我说话,你还当不当我是兄弟?”
“你啊,永远学不会开玩笑吗?”鸣吾笑了,语气调侃,“每年过来这里,还不算把你当兄弟?”
“你就不能回来吗?”闪电并没在乎鸣吾的语气。
“回来在你闪电队长手下,听你指挥?”鸣吾斜眼看着闪电。
闪电咬着牙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你要回来,你当队长,我给你当副队长。”
鸣吾又笑了,只是这次笑得很开心,笑得好久,笑得闪电由开始的莫名其妙,到变成脸红生气,再到最后也跟着开怀地笑了。
“你这家伙……”鸣吾抬着头,刮了刮眼角的眼泪,“好意心领了,不过要我当队长,第一件事就得把你踢出去,不然天天见,哪天忍不住就揍你了。”
闪电的笑容僵住了,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你还不了解我吗?何时回过头?”鸣吾也收起笑容,冲闪电歪了歪头。
“你还没原谅我吧?”闪电的语气有些软,身子却依旧笔直地站着。
“那事本来也不怪你。毕竟咱们谁也不知道,他是要去做卧底。”鸣吾目视远方,语气平淡。
“如果我当时……”
“我不喜欢听如果。”鸣吾打断了闪电。
半天,两个人都没说一句话,只是闪电在鸣吾身边坐了下来。
“前两天听说大天使长让雷欧艾克可以回来了。”闪电先打破了沉默
“拒绝了吧?”鸣吾虽然在问,其实听语气已经知道了结果。
“嗯,他说事情还没完。大天使长那没什么,其他大天使有些恼火。”
“随他们去吧。”鸣吾满不在乎地说。
“也是,你都被恼火惯了。”闪电的语气中有些羡慕。
“你希望他回来吗?”
“我希望你俩都回来。”
鸣吾看了眼闪电,缓缓开口:“你啊,一根筋,很多事别说想明白,根本就想不到。雷欧艾克呢,总是想太多,最后都不知道想什么了。可能咱们3个人,还是我想得最明白。”
闪电看了眼鸣吾,没吭声。
鸣吾撇撇嘴:“我就破例说一回如果吧,如果你当时没那么做,咱们还是会分开。”
“为什么?”闪电差点站起来。
“因为大家性格就那样啊,你那么好强什么都要争第一;那家伙却总先想着别人,什么都让着;而我,看不惯你的德行,也不喜欢他那个样子。都只活在只有咱们几个的小圈子里,不闹翻才怪。何况还有一个席语。”
“那时,席语打的我一巴掌,到现在都疼。”闪电表情一下子柔和起来,苦笑了一下,用手摸了摸左脸。
“其实也不怪你,你俩的性格、能力,加上席语,早晚的事。不过那巴掌,你活该。”
“也是……其实你也想打我吧?”
“我他妈现在就想打!”鸣吾说着,突然向闪电扑了过去。
闪电猛一低头,正好躲过鸣吾的拳头。但是迎面就撞过来一个膝盖,闪电赶紧用小臂挡住。借着膝盖被挡住,鸣吾顺势一个前空翻,脚后跟冲闪电的头顶砸去。闪电侧身躲开,绕到鸣吾身后,趁他还没落地,从后面卡住了他的脖子。
“停!不打了!”鸣吾大喊。
闪电愣了一下,松开了手。
鸣吾一屁股坐下来,咳嗽了几声:“有种席语打你巴掌的时候你也还手。”
闪电脸红了一下。
“你和雷欧艾克,谁也没把我当对手看啊。”
“他也没把我当对手看。”闪电也跟着坐了下来。
“对,他谁都不当对手。而你是就没把我放在眼里。”鸣吾说着笑着摇了摇头。
“其他方面确实差点,但是认真单挑的话,我俩都不是你的对手。”闪电认真的说。
“算你明白。”鸣吾哼了一声。
“好怀念以前的日子,4个人无忧无虑的。”
“我常常想像他一样离开这里。”鸣吾突然说道。
“你偷偷溜出去一趟不难吧……”闪电突然停住了嘴,“你不会是……”
“对啊,走了就不会回来的那种离开。”鸣吾笑了,“还没下定决心,可能也快了。”
两个人又沉默下来,一起看着远方。可以看见一座异常巨大的金色大门,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屹立在天地之间。那就是天国的出入口——荣耀之门。
“哪天要走,告诉我一声。”闪电伸手拍了拍鸣吾的肩膀。
“你就算来送我,我也不会回头看你一眼的。”鸣吾任由闪电拍着,身子有些摇晃。
“我知道。”闪电小声地说。
鸣吾突然转过头看着一脸落寞的闪电,笑着说:“对了,很久了吧?你那个招牌的微笑怎么没了?”
“我本来就不爱笑,那会是比不过雷欧艾克,所以强迫自己那么笑,显得有自信嘛。”闪电说着,仔细看了看鸣吾,“倒是你比以前爱笑了。”
“那会心情不好,早就明白咱们早晚分道扬镳。”
“现在呢?”闪电突然有些想笑了。
鸣吾站起身,走到自己的长刀边,拿起长刀冲闪电比了比:“就像当时和现在一样,我想揍你只是想揍你,却永远不会和你拔刀相向。你问我原谅你没有,其实是自己没原谅自己吧?或者你其实更想知道席语有没有原谅你。”鸣吾说着说着,自己开心地笑了,“走啦!不然又想揍你!”
说着,鸣吾张开翅膀,头也不回的飞了出去。
闪电咧嘴笑了笑,猛然站起身,有些愤怒的喊道:“你他妈还没说你现在怎么爱笑了!”
没回头的鸣吾,边飞边留下几句话,让闪电笑到流泪,笑到躺在了地上用手捂住了脸。
“命运让咱们站在了不同的立场,各自也一定会有自己辽阔的世界,可我相信,即使是不回头的我,咱们都一定会缩回到原来的那个小圈子,还是兄弟!他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另外帮我跟席语带个好,虽然没我什么事,但是我也很喜欢她啊!最后,闪电,你是个白痴!”
当小溪变成江河,宽阔却也多了支流,但哪怕是飞入云间,最终还是会相聚于大海。
——《旅程之歌》
天使生存的世界被愿雪之空大陆称之为天国,在那里整片大地都像是云朵,洁白而柔软。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却没有一片云,也不会有任何的遮挡。因为天国和愿雪之空大陆的连接点在愿雪之空大陆的上空,所以直到现在仍然有人坚定的相信,天使就居住在这个世界的云间。
对于天国的信息,我们其实所知甚少,仅能从遥远的寥寥无几的文献记载中了解。我们甚至还不知道在天国是否存在其他生物,也许没有,因为天使们如此乐于在异界行动,可能是本身的世界太寂寞了。
近代,已经有不少强大的冒险者从恶魔的世界——无尽深渊和魔鬼的世界——地狱等危险的世界归来,带来了大量异界的信息。然而却没有一个人从天国返回,究竟是根本没有到达,还是无法回来,还是一个谜。
——《愿雪之空的生命和历史》天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