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雪之空大陆,自由世纪50年,海普克瑞克帝国首都——辉剑城。
这一年的冬季,海普克瑞克帝国最小的一名皇子,三皇子萨斯·海瑞克年满21岁。按照帝国传统,萨斯进行了隆重的皇室仪式。
仪式由帝国皇帝卡瑞卡亲自主持,教皇全程观礼。皇宫周围拥满了围观的国民。在众多庄严的仪式和祷告后,皇帝将象征皇室的一杆金色长矛赐予了三皇子萨斯,这意味着他已经完成了作为皇子,一生中最重要的3个仪式——新生之礼、成年之礼、传承之礼。于此同时,他可以说基本已经得到了帝国的认可——认可他有资格继承皇位。
然而在海普克瑞克帝国,如果要真正获得继承皇位的资格,还有一个重要的步骤,就是自己的认可。在完成传承之礼后,皇子将进入皇室的先祖密室,不见任何人,每天只有必须的食物和当日皇帝、宰相所处理的政务文书送入。在那里,皇子将深入地学习政务,同时一遍遍地审视自我。
等到他自认为有资格继承皇位之时,便可以出关,于此同时,将完全获得皇位的继承资格。通常,这个时间至少会有一年。目前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已经获得了皇位的继承资格。
同在这一天,三皇子萨斯在众人的期盼和祝福声中,进入先祖密室,闭关。而当天的深夜,老皇帝巡视城防,立于西城门上,独望利刃山。
几天之后的夜里,卡瑞卡仍在书房处理政务,百胜子一袭白衣,走了进来。
“先坐。”卡瑞卡抬了一下头,然后又埋头公文。
百胜子身子微微一恭,动作优雅却并无高贵的做作之感,轻轻坐下。
卡瑞卡虽然身体仍是硬朗,但是满脸的褶皱和一头硬刺刺的白色短发,说年轻是开玩笑了,也只当得起老当益壮。百胜子与他同岁,却着实像一个中年人。
片刻,卡瑞卡把手中的笔撂下,挺了挺背:“什么事,我的宰相大人?”
百胜子虽然长相儒雅,此时却是一脸严肃,顾不得理会卡瑞卡的调侃,直接回应道:“教皇那里,还是我去吧。”
“嗯?”卡瑞卡摸了摸下巴,“情况有变?”
百胜子摇了摇头。
卡瑞卡咧嘴一笑:“才1成概率下手,我这个皇帝还不敢去?”
“稳妥最好。”百胜子神色淡淡。
“不好!”卡瑞卡一拍桌子,“你去,那老东西几成概率下手?”
百胜子苦笑一下:“几乎是肯定了。”
卡瑞卡身子前探,几乎要站起来:“我死了,你是否能保大计不乱?”
百胜子纹丝不动,语气平静:“局已成势,战争之前,大计稳妥无误,我死亦然。”
“战争之后,还需有你。”
“我的继承人已经落子。”
“即便如此,我那点出事的概率,你要以命来换,不符合你做事的风格啊。”
百胜子叹了口气:“你非要问我理由,那这么说吧。我善谋,号称算无遗策而绝不赌,但我也是凡人而已,总有些东西看得重,放不开,所算所谋皆是为了其万无一失。再说我孑孓一人,无牵无挂。”
卡瑞卡的屁股重新踏实坐回到椅子上:“肝胆相照不过如此,不过我不是你,我好赌。你都能为我赴死,我为你赌一把又如何,赢面这么大,我不亏。”
“别把我说那么好听,我只是有愧,当年的事情……我欠你的。”
卡瑞卡嘴角一抽,眼中闪过一抹伤感,摆了摆手:“我知道你的无奈,不怪你,此事不提了。”
沉默了一阵,百胜子起身:“走了。”
“干嘛去?”
“劝不动你,干我自己该干的去。”
卡瑞卡突然嘿嘿一乐:“别急啊,来都来了,喝两杯。”
百胜子环视了一圈屋子:“屋里喝?没雅兴。”
卡瑞卡一撇嘴:“嘿呀,矫情,大冬天外面多冷啊。”
百胜子转身抬腿就走。
“哎,哎,等会!”卡瑞卡一边叫着,一边急急忙忙地推开桌子追上去:“正好喝酒暖身子。你急什么,等我穿件大衣!”
百胜子微微一笑,笑容温文尔雅:“赶紧的!你跟我说实话,你其实不是不怕死,你是自负到根本不觉得教皇会动你,对不对?我跟你说,你这样盲目自负……”
卡瑞卡一把搂住百胜子的肩膀,皱眉而笑:“喝酒嘛,别说教啦!聊点别的,对,聊聊诗歌,我最近新作了一首。”
“你那也能叫诗歌?不听也罢!”百胜子一脸嫌弃。
“整个大陆我最强!”卡瑞卡自顾自地边搂着百胜子往外走,边大声朗诵起来,“天当被子地做床,打个呼噜翻个身,天空震荡地摇晃!怎么样?霸气不霸气!”
百胜子甩开卡瑞卡的胳膊,捂着耳朵加快了步伐。
第二日,午后的阳光透过水晶屋顶,照射在辉剑城阿尔泰达大教堂的一间礼拜堂内。虽说是礼拜堂,这里的地上却没有光滑如镜的地板,而是精细打理过的草坪,零星点缀着一些小小的花朵。
这个充满阳光,却无风而温暖的房间,在寒冷的冬季,格外怡然。阿尔泰达教的教皇,被岁月压弯了的身体,披着纤尘不染的洁白教袍,安稳地坐在草编的坐垫上。阳光让他暖洋洋地闭着眼睛,也让教袍上金色的阿尔泰达纹章熠熠生辉。
厚重的木门安静地打开,一个带着兜帽,穿着普通的人,光着脚走了进来。
教皇站起身,迎了上去,拿起另一个坐垫,弯腰放在地上:“皇帝陛下微服私访,有失远迎。”
卡瑞卡摘下兜帽,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客套就免了吧,事情考虑的怎么样?”
教皇丝毫没有尴尬之情,慢悠悠坐回自己的位置,开口说道:“为了阿尔泰达教,似乎我只能同意你的要求。但是,又不能全答应。”
卡瑞卡眼睛一眯:“什么意思?”
“支持帝国开放奥术的大主教不止一位,我不会用你的人,会从中另选一个人当教皇的。”
“没问题。”卡瑞卡痛快地答应。
教皇挑眉:“这么痛快,早有预料?”
“不难理解吧?不跟买菜一样,我要个高价,你还一些,最后成交。”
“这么说,我吃亏了?”
“吃不吃亏你自己算吧。”卡瑞卡把腿岔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看上去鲁莽,其实你心机很深啊。为了迷惑外界,居然能想到换一个支持奥术的新教皇,这样可以大张旗鼓地引入一批法师,解决空有秘魔石却没有法师的尴尬。而同时,通过换上你的人当教皇,来控制教会、削弱教会。”教皇面带微笑。
“后一条不是没成功?何况,教会里有我的人,宫廷里你的人也不少,大家彼此彼此吧。”卡瑞卡同样微微一笑。
“何必要斗呢?你应该明白,教会没有野心吞灭皇室,也不具备独自操纵国家的能力,保持着目前这样的平衡不好吗?”
“平衡吗?教堂好像比皇宫高大不少啊。”卡瑞卡收回腿,身体前倾盯着教皇。
“你今天来,可是把命都交到我手上了。如此信任我,为何就不能把国家也交给我呢?”教皇依旧语气平缓,不见任何杀机。
“你就别揣着明白当糊涂了,对于国家未来的走向,咱们有巨大分歧,对抗是一定的。再说,我死了,不还有3个儿子呢吗?”
“要是你的儿子不能继承皇位,或者你的儿子跟教会的想法更接近呢?”
“哦,我都忘了,你没有当过父亲。所以你不会懂的,要是你说的那样,我还谈什么国家未来,死在这里好啦。”卡瑞卡一脸自信。
“看来对目前的局势,你很满意。不过我也没办法,要是战争打输了,阿尔泰达教的威信也会一落千丈。新年的时候,新教皇会继位的。至于未来国家如何走下去,就让咱们等战争之后见分晓吧。”
“战争之后再定?那怎么行,尊贵的教皇都马上退位了,我又怎么好意思在皇位上呆太久呢?战争之前新皇帝就会继位。”
“呵呵,也好也好。”教皇干笑了几声,“不过,皇帝陛下啊,你这样针对教会,当真只是因为国事?”
“当然还有点私心啦,尊贵的教皇,我只是希望子孙能想娶谁就娶谁,护得住心爱的人嘛。”卡瑞卡眼神突然锐利。
“哈哈哈,你真会开玩笑。”教皇大笑几声。
卡瑞卡没接话,直接说道:“那么我就告辞了,不管怎样,帝国这场战争不能输,对谁来说都一样。”说完直接起身,向门口走去。
“教会也希望帝国强大。”教皇缓缓起身。
“我!”卡瑞卡回头,双眼明亮,“希望帝国强大。教会,是需要帝国强大。”
教皇笑着摇了摇头:“何以见得?你们用刀枪,我们用神术,同样都在保卫帝国。”
“说到神术,是4级?还是5级?有个神术,可以变出粮食吧?你们又有几人施展过?即使在战乱饥荒的时候。估计你们从来都不会浪费法术位去记忆。”卡瑞卡语气并不激动,却字字有力。
“原来如此。”教皇从袍子里掏出一只空圣杯,口中吟唱圣文,杯子中突然神奇地装满了白米。
教皇几步走到卡瑞卡面前,笑眯眯地看着他,将装满白米的圣杯递上,语气平淡:“错怪教会了吧?伟大的阿尔泰达曾经教导过,只有自立自强者,才有资格得到神的关爱。”
卡瑞卡大方接过杯子,一仰头将一杯生米倒入口中,一边大嚼,一边把杯子还给教皇。
随着咕噜一声,生米全被卡瑞卡咽下肚子,他的眼睛直盯着教皇的眼睛,语气却很随意地说道:“自立自强者,并没有都过得很好。人啊,想的、说的、做的,常常不一致。神啊,或许也是这样。”
说完,卡瑞卡递回圣杯,转身出门。教皇微微欠身,算是恭送。
门安静的关上,皇帝停步,教皇望门。
“哎,熬不死这个老东西了。”门外,卡瑞卡苦笑一声,带上兜帽离开。
“若他有得依恋,肯定就熬死我了,幸好当年……”门内,教皇笑得勉强。
如果神只青睐奋进者,我该感谢自己还是神?
——《旅程之歌》
虽然没有明确的法令,但是海普克瑞克帝国在自由世纪51年以前,确实反对奥术,国人中几乎没有法师,即使有也因为会遭受敌意和歧视而隐藏身份。
对于国外入境的法师旅行者,虽然相对比较宽容,但是如果私自使用奥术的话,仍然可能被拘捕,甚至当场格杀。
这一传统的由来难以考证,也许是由于战神鄙视这种不光明正大的手段,也许是因为自古以来和精于奥术的奥华帝国争斗。但是可以肯定是,对于这种传统的维护、推广甚至是升级,教会起到了绝对主力的作用。
——《愿雪之空的生命和历史》海普克瑞克帝国之帝国的奥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