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羽头疼得厉害,嘴里一股铁锈味,嗓子剌得生疼,但是眼睛看的还算清楚。
眼前的魔兽灵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却神气十足的坐在原地。一双珠子般大的眼眸带着些深沉的意味。
初羽不怨它抢了凤天的灵源,毕竟是他们先去招惹它的,事情至此怪得是他们技不如人。初羽拿起案上的茶杯先饮了几口凉茶,待嗓子好些了才开口说了话:“汝名曰?”
那魔兽沉默了片刻,缓缓答道:“我……没有名字。”
它声音低沉却很清晰,和四大神兽很不一样,它没有神兽那高傲的神情,身上都是岁月沉淀的痕迹,初羽不知道它活了多少年,可是它的话语已经和他们是一样的了,这说明了这只魔兽具有的灵智恐怕比神兽还要高。
“我竟是头次知道魔兽是可以契约的,大多魔兽暴虐无度,灵智低下,你为何如此不同?契约之术不是你一个兽类自己就可以研究明白的,你从前可是有其他主人教你?”初羽心中暗叹还好,幸好她现在已经不是神君了,否则若让那些人知道她的契约兽居然是一只魔兽,她岂不是又要被推到风口浪尖去。
“我活的久自然懂得多灵智也高,这有什么可质疑的?见得多就会了,没有什么人教过,你们都躲魔兽远远的谁会来教我?若不是我孤注一掷我也不知道我可以和人契约。”那魔兽神情放松了一些,似乎是掩盖住了什么,语调越发自然起来。它站起来走到初羽面前说,“你们虽然夺我灵源但终归害我的不是你们,而且现在灵源我也已经夺回来了,咱们两清了。但是现在你救了我,虽然是被强迫的,但恩情我却不得不报,今后我会尽心帮你,但过往你便不要再问了。”
初羽看着它,它身上有很多未解的谜团,它的过往想必也有不少秘密,但不让过问过往,这点要求合情合理,刚刚她也是没多想才逾越了。
一人一兽又聊了两句,初羽提议给魔兽取个名,魔兽没有异议,初羽尊重它的选择,让它自己定,魔兽思索片刻道:“便唤祭魔吧。”
初羽和祭魔又说了几句便把它收回来,让它再恢复些灵力,她自己又喝了两口茶,揉了揉太阳穴,便起身推开了屋门。
外面小十正扫着地上飘落的槐花瓣,见她出来便停下了手,走到初羽身边。
初羽看着她面色比上次好了不少,心下十分欢喜。初羽伸手碰了碰小十的脸颊,又牵住了她的手:“魔君呢?”她不知道小十心里真正接受到哪一步,不好直接问,只能称魔君。
小十十分亲热的答道:“爹爹虽然灵源被夺,但受的伤不及娘亲,月白神君将您接回来,爹爹守着您,看您好的差不多了便自行回魔君殿了。”
小十叫得自然,初羽心中欢喜却又十分不习惯,她笑着道:“若是不习惯这么叫不必勉强。”
“虽是不习惯,但小十心中乐意这么叫的,能见到爹娘,小十高兴的不得了,怎的还会不认?”小十也笑着答,她对他们并不陌生,也一直心生向往,确实一点不排斥此事。
初羽拍拍她的手语气轻快:“好十儿,娘亲也想你得紧。娘亲先去寻你爹去,你不必跟去了,瞧见了叫他面上不好看。”
说罢,初羽附身下来抱了抱小十,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便赶着去魔君殿了。
初羽赶到魔君殿的时候却刚好碰到孤冥川。许久未见,孤冥川没什么变化,高大的身影立在殿门口,显得有些孤寂落寞。
两人见面,初羽先开口道:“冥川几时来的,可见到凤天面了?”
孤冥川摇摇头道:“不曾。他回来这几日一直将自己关在后殿,九歌一直在前殿跪着,就怕他一蹶不振。现在魔界的事物都靠着非璃前辈背后把控着。”他说完又仔细瞧了瞧初羽,“你身受重伤,躺这几日身子可大好了?”
初羽表示身体已无大碍,孤冥川才道:“好好劝劝他吧,他不心疼他自己,可有人心疼外面跪着的九歌将军呢。”
这话说的定是问天无疑了,初羽无奈的笑了笑,点点头同孤冥川道了别,走到殿前,把守的士兵想要拦她,但殿内的九歌推门出来,示意他们都退下,随后便将初羽带了进来。
宽敞宏大的魔君殿内,清冷异常,没有点一只蜡烛,窗子也都关着,昏暗无比。九歌重新跪在坚硬的石板之上,她眼睛有些肿,想必已经哭了好几次。
初羽也不和她搭话,伸手指向后殿询问的看向九歌,九歌见状点了点头。
初羽了然,抬脚走到了后殿。后殿比着前殿更加漆黑,初羽站了片刻,待眼睛适应了,才看到靠着床榻坐在地上的凤天。
凤天衣服微敞,坚实的胸膛若隐若现,黑暗中,初羽都能看到上面触目惊心的伤疤。
那里光洁一片的样子初羽也见过,凤天也曾是魔界娇生惯养的少年郎,风光无限的太子殿下。
初羽晃神,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认识了这么久,她看过他少年意气风发的样子,知道他跌落谷底,磨去棱角的时候,也见证了他历经磨难,重振旗鼓的时刻。
她神情温柔的跪坐在了凤天身边,突然之间所有的不安和惶恐都消失了。她的手抚摸在凤天的脸上,双眸柔情的和凤天对望着,而凤天在黑暗中,火红的眸子闪着光,正冲着她无奈地笑。
初羽跪在地上,主动揽着凤天的,轻轻地吻了上去。她觉得自己好可笑,她这么爱他,所以害怕他一蹶不振,但她这么爱他,了解他,又怎么会不相信他过不了这一关呢?
凤天激烈的回吻着她,将人抱到了床上,自己也躺了下来。他不停的亲吻着初羽,两人都是热情似火,但也都至于此。他担心她重伤未愈,她也知道他大事未了。
两人亲昵了一会儿,凤天就搂着初羽歇下了。但初羽之前受伤睡了好几天,这会儿睡不着,迷迷糊糊没过多久就醒了,凤天察觉怀中的人儿动了动,便哑着嗓子道:“醒了吗?”
初羽闭着眼睛,轻声道:“睡不着。”初羽闻着凤天身上的昙花香,有一种脱开世俗的恬静之感。她将头埋进凤天前胸,闷闷道,“赶紧让小九回去吧,自己没事还拉着别人受罪,小心问天来找你干仗。”
“谁说我没事的?这么大的事叫你说的轻描淡写的。”凤天无奈道,“我叫不动她就由着她去了,左右问天每晚都偷偷溜过来陪着她。”
初羽轻笑,不再说这事。虽然她挺享受现在的时光,但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容不得他们再荒废下去了。
“你现在没有灵力,那魔界的结界是谁维持的?”
“是九歌和扶溪。”凤天顿了顿又道,“这几日对外宣称我身体不适,不得露面,就还没有露馅。”
初羽想了想才道:“此非长久之计,他二人灵力远不如你精纯,时间久了定会叫人发觉。倒不如我同小十帮你维护结界,我二人灵力与你同属本源,定不会露馅。”
凤天微微皱眉:“你这是打算彻底脱离神界了?”初羽无所谓道:“我既不是神君了,便不会再有人盯着我,我自然可以为所欲为了。”
凤天笑道:“你不用帮你家创世神君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初羽。君殇头疾复发,神界纷乱不止,天谴在即,她确实不宜在此时离开。凤天了解她的心思,说到底神界是她的家,她希望神界平安,更愿意为神界出力,只是却总有人不信她。
初羽挪了挪身子,轻声道:“那便让小十撑一下吧,这段日子你若是朝会我便躲在后面,需要灵力的时候替你一下。之后再慢慢寻个机会回去,神界……我确实放心不下。”初羽仰头看着凤天又道,“陌无双既能让你去,想到最坏的结果是你身死,他未雨绸缪,现在你平安无事,这种事情想来他早有对策。”
“不。”凤天语气有些清冷,“我不需要他的办法。”
初羽看着他有些冷冽的神情,便知道凤天已经猜到陌无双的法子了。想来不是什么好法子,初羽猜不到,也不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