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天独自留在魔君殿里,他的灵力这样拖着是绝对不行的,眼下正是危机时刻,他不能带着整个魔界冒险,他得想办法,但办法……
他正想着,前殿有了点动静,陌无双,扶慈和凤非璃都走了进来。凤天站了起来给扶慈和凤非璃见了礼,便不说话了。
陌无双很早之前就为他想过办法,那个办法就是凤非璃。凤非璃在神魔大战之后,元气受损,吊着一口气活了这么多年。他曾经也是叱咤风云的魔君。他如今使不出太多的灵力是因为身体受损,但体内灵源却还是完好的。
而且他是凤天的父亲,灵力同属本源,凤天绝对可以融合凤非璃的灵源。但是以凤非璃现在的状况,失去灵源,他立刻就会死。
凤天不愿意,他脑里回响着曾经陌无双和他说过的一句话:你的女儿将是未来的希望,而你和小初是现在的希望,我们都将为你们贡献自己。
没有谁应该为谁而死,哪怕是为了救世也是不应该的。凤天态度很坚决,他不会为了灵力,害死自己的父亲。
陌无双无奈道:“凤天,我知你心中所想,但今日我几人来,你的父亲,你的老师,我们都认可这件事情。这不单单是为了你,更是为了魔界。”
扶慈声音沙哑,他受惊不少,却依旧头脑清醒:“你们都是我最得意的学生,如果有可能,我自己死也不愿意让这种事情发生。但是现在没有办法了,这件事是否一定要解决,老师相信你心里清楚,这样拖着也没有意义。”
他二人都劝了两句,凤非璃却始终没有说话。他站在后面一点的位置,凤天的目光跳过陌无双和扶慈,仔细的看着自己的老爹。
凤非璃比上次见的时候看起来更加虚弱了,他脸色灰败,同凤天一样的红眸几乎失去了光泽。他一点也不老,如果没有神魔大战他大概还是魔君,而凤天还是无忧的太子。
在旁人看来凤非璃大多时候看着都挺高兴的,但是凤天能看到他眼中的落寂。如果说神魔大战造成了些什么,那么凤天可以说:它让无数人离开,又让无数人被迫留下。
无数像月岚,初夕一样的人因此离去,又有无数像凤非璃一样的人孤单痛苦的活着。他大概是知道的,他的爹爹,早就想离开了。此时他答应取走凤非璃的灵源,这是一种成全。
凤非璃缓缓地走到凤天面前,那几乎和凤天一样的面容,根本不像是当爹的人,但在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边居然也有了些皱纹。他抬起手按在凤天的脑袋上,笑道:“臭小子都长这么大了,还舍不得老子?别犟了,老子我不想无声无息的死,你可要记得,未来魔界好了你爹功劳可大着呢。更何况……你娘等太久了,再不去我怕真的找不到了。”
凤天低下头,眼泪忍不住掉下来,他跪了下来,为凤非璃磕三个头,凤非璃只是笑中带着释然,只是道:“傻小子,是老子该谢谢你啊。”
初羽带着孤冥川见到君殇时,君殇正躺在榻上,似是正在昏迷。孤冥川悄无声息的走近他,打量了片刻,初羽轻声问:“怎么样,能看出什么名堂吗?”
孤冥川摇摇头:“确实有些不寻常,但再往深里看,我需要将灵力输到他体内。”
初羽犹豫了,这事儿有点危险,她并不知道君殇现在的情况,万一人要醒了,孤冥川再这么做,可不就要被抓个正着。
她想了想,还是道:“事关重大,不得不冒这个险,你尽快吧。”孤冥川点头,手指轻搭在君殇额头上,闭上了眼睛。
大概也就一瞬的时间,孤冥川睁开眼睛,拉上初羽飞快的向后落到殿门前。再看榻上的君殇已经坐了起来,面色平静的看着他们。
“小初你真的是好本事,我瞒得这样紧,月白和双儿都不知道,竟还是让你发觉了。”君殇语气无奈,似乎又回到小时候,仅仅在责怪初羽将裙衫弄脏了。
初羽还不知道内情,孤冥川毫不留情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本王不知道你是为什么和前创世神君重新搭上关系的,但那也是个虎狼之辈,你但凡有点良知,也不会容他在你体内存活。”
孤冥川这话说完,初羽也明白了个大概。君殇之所以不寻常,是因为他的体内有两个魂魄,而另外一个魂魄是他的父亲,一千年前就死在天谴中的前任创世神君君熙。
初羽不寒而栗,君熙如果还在,这一切就解释的通了。她之前不明白君殇是如何掌控凡人的魂魄,控制他们的思想,如果君殇运用幻术,那么本体的那位神仙是一定会发现的。但如果君熙在,就不会这么麻烦,君熙所修便是傀儡之术。
大概早在祁钰将凡人魂魄移到神族体内之前,那些魂魄就已经被君熙施了傀儡之术。他们将和君熙互通灵识与灵力,那么只要君熙想,那些凡人就会拥有君熙强大的灵力,自然就可以压过本体神族的魂魄了。
“这怎么可能?陛下无疑是在天谴中战死了,他是神君怎么可能还留有魂魄?”初羽失声问道,随后想明白了,“是你自己干的?你手里有昙灵花,所以你早就预谋今日的一切,陛下死后你立刻就用昙灵花将他的魂魄聚拢起来,然后又用自己的身体养着他?”
君殇沉默不语,似乎在琢磨着如何回答初羽。他这样子在初羽而言就是默认了,初羽冷笑道:“你这么恨他却愿意为了攻下魔界将他救下来。你以为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给青叶前辈报仇?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害得青叶前辈抛下你背井离乡的人是君熙不是凤非璃!你做这么多不过是为了你自己,你又羡慕又嫉妒,你觉得是魔界抢走了青叶,你羡慕凤天的出生让青叶离去,凤非璃却还能对他这么好。所以你想毁掉一切,为的是让自己扬眉吐气。”初羽言语激进,她故意如此,想激君殇开口。只有君殇开口,她才能知道更多的信息。不到万不得已,她都不认为他们是敌人,她还是想要拉他离开这个深渊。
“你说的都没错,我有什么可说的呢,我和我爹一样自私自利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君殇轻笑,“我收不了手,你们也阻止不了我。另外小初,你为了神魔之子受了重伤,一直没有回来,有件喜讯忘记告诉你了,我和双儿已经成亲了。”
君殇和吟双办的很快,只是草草通知了诸神,两人的事早已被众人知晓,一时也没有多少人谈论此事。初羽确实头一次知晓此事,恐怕月白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你既然已决定一意孤行,干这伤天害理之事,为何不让自己孑然一身,还非要拉着吟双……”初羽说到一半便不说了,她不想这么恶意揣摩君殇,也不想再说伤情分的话了。
初羽深深的望了君殇一眼,转身和孤冥川离开了。君殇没有拦他们,他甚至没有动,就这么目送她们离开。
君殇早已头晕目眩,他缓缓坐了下来。依旧看着初羽离去的地方。如果可以,他希望他们都这样离他远去,不带任何牵挂的,决绝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