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先生赐教。”唐寅听到王守仁的名字倒是没什么反应,此时的王阳明还没有悟道成仙,他的心学理论也没有完全成型,所以大明朝知道的他的人还不算多,也难怪唐寅这副反应。
王守仁捋着胡须慢悠悠的说道:“二位俱是文采非凡,若是拘泥于考题想来是处处受限,难以发挥全部的实力,不如这最后一题,就不限文体,不限景物,二位纵情发挥如何?”
唐寅文采非凡自然是不会介意,李愚更是心里一百个愿意,因为怎么想这个条件对于自己都有利。
李愚对着唐寅拱了拱手:“这回谁先?”
唐寅向来喜欢头筹这一说法,先来这种事情他自然是当仁不让。
“那就我先来。”
唐寅在大厅中反复踱着步子,他不想输,所以他要拿出全部实力来赌上一赌,但是脑海中虽然想到了很多不错的诗句,却始终觉得不够好,都被他放弃了。
就在他毫无头绪有些郁闷时,透过船舷,只见两岸的桃花虽然没有开放,却有许多桃树,一种奇怪的灵感在他脑海中隐现,身体竟是不有控制的吟作起来:“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唐寅整首诗一气呵成,仿佛这首诗中包含了他毕生的志向与向往,一首诗毕自己竟然不知道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全场鸦雀无声,众人看向唐寅的眼光都发生了变化,人们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评论这首诗了,甚至这大明朝都不见得有人评论这首诗,唐寅的才华在这首诗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就连王守仁都露出了一丝惜才的目光,此子日后必成大器,若入官场,定是国家栋梁。
李愚此时也有点蒙,完了,他怎么直接放大招?后世传送的唐寅诗词中,就属这首最有名,这可怎么办?
“惊为天人!小兄弟,敬你一杯!”
“惭愧,我枉读十年书啊!”
唐寅的朋友们此时更是与有荣焉,一个个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容,更有甚者对李愚投来了挑衅的目光。也不怪他们膨胀,李愚虽然很强,但是要怪就怪唐寅这首诗太强了,就算李唐的诗中鬼才们全部复生,敢说能与之一战的又有几人?
众人已经失去了赞美的能力,完全拜倒在唐寅的才华之下。
“好诗,好诗,李先生,若是。。。。”王守仁见李愚脸色难看以为李愚要知难而退,若是如此,他王守仁大不了代李愚去磕上一个头,他知道这种挫折对于一个二十岁冒头的年轻人来说是难以接受的,而他王守仁,不在乎。
“目瞪口呆,呆若木鸡,美不胜收,我叹服,唐伯虎,有你的!”李愚说道。
唐寅此番虽然感觉自己赢了,但却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劲,反倒是客气了许多:“李先生过奖了,不如咱们之前。。。”
“诶?我还没答题,怎么就给我判零分了呢?”李愚一脸的微笑,笑得人畜无害。
“你还嘴硬什么啊?伯虎给你台阶下你还拿上架子了。”唐伯虎身旁一个青年说道。
“唐公子的作品自是高山仰止,但我李愚还是想试试,就算比不上,我也得逢敌亮剑啊,狭路相逢勇者胜啊。”
王守仁暗自点了点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个青年好心境。
“小唐,我这就不客气了啊。”李愚对着唐寅挑了挑眉毛。
唐寅微微一笑,眼神中也多了丝期待。
“《沁园春-雪》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随着最后一句的落幕,李愚单膝跪地,双手伸向天空,他心知这首词有很多歧点,万一被人们误会自己是说自己就惨了,于是赶紧做出了一个向北朝拜天子的动作。
李愚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围观的众人,想要看见大家的表情,但除了转头看见吕承欢还沉浸在刚才的情境中傻笑着吃饭以外,其他人俱是瞪大眼睛张着嘴看着自己,有的人倒酒益出了酒杯而不自知,有的人夹着肉丸子放在嘴边就那么定在原地,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所有人都用一种疑惑地目光看着李愚,仿佛在看神明一般。
良久,一个独自一人的中年文士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随后痴痴地说道:“李白,李白,一定是李白,我刚才看见他李白附身了!”
一音落下,四方雷动。
“难道真是诗仙转世?”
“万古名篇!绝对是万古名篇!”
“我愿意为之普上一曲!”
“不枉此生啊!”
众人的赞叹此起彼伏,更是有人泪洒当场,这其中就包括王守仁。
王守仁在嘴里反复吟诵者“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看向李愚的眼神已经从一种欣赏甚至到了仿佛如与遇知己一般。
“前段写景,如临其境。中段写情,意气风发。末端论史,更是千古绝唱。是我输了,我心服口服。李大人受我一拜。”唐寅毫无征兆的走到李愚与吕承欢面前咕咚一下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诶?你这孩子,你至于么你。”李愚赶紧去拉,吕承欢也是被突如其来的景象吓了一跳,跟着李愚一起拉,但不论怎样都拉不起唐寅。
其余的唐寅同伴见唐寅依然认输,也跟着跪倒一片,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这三个头他们磕得不仅心服口服甚至有些激动,不为别的,就这一首诗,就足以让李愚跻身大明文坛极为靠前的位置,只需等上几年,只怕大明文坛都要臣服在李愚的脚下了,这,就是这首《沁园春雪》的力量。
“唉,起来起来,得个教训就行了,你不用这样。”李愚一边将其他人一个一个的拉起来一边说道。
“唐寅年少情况,幸得二位先生提点,已然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此后定然发愤图强,为国尽忠。”
王阳明老怀安慰,知错能改便能堪大用,何况这唐寅文采出众,虽然不比李愚,却也是人中龙凤于是出言鼓励道:“小小年纪,吃些苦头是好事,多吃些苦头,日后才走得长远。”
“学生记住了。”唐寅众人弯腰行礼。
“行了,那这事就算了,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别往心里搁。跳湖那事就算了吧。”李愚一向是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对方认错态度良好,他总不能真借着太祖的威风让唐寅跳湖吧,那也太不要脸了。
唐寅心中感念李愚放自己众人一马于是端起一杯酒:“不知李先生这首沁园春雪可否让学生们抄录流传,这等旷世神作,若是不被传颂只怕太委屈了,还望先生成全。”
李愚一听这话有点蒙,可不能让这唐寅乱搞,他以后要是画幅画把诗题上去,那以后太祖可咋办?
“你们几个知道就得了,尽量别外传,一首诗而已。”
这话听到众人耳朵里却变了味道,大家都认为是李愚不喜名利懒得出名,王阳明在一旁看李愚的眼神更加钦佩了,小小年纪就能淡迫名利,此子还真不是一般的不凡,我大明若是多些这种少年英才,何愁不如他所说恢复太祖成祖的荣光!
“先生高洁,真是让唐寅佩服,得见先生真是唐寅三生有幸。”
“小唐啊,你这就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唐寅歪着脑袋十分疑惑:“先生此话怎讲?”
李愚走到王阳明身边指着王阳明:“这位,王守仁!阳明先生,我跟你说,不用多,两三百年以后,咱们国家能和这位先生排到一起说的都不超过五个人。”
王守仁十分疑惑:“李兄弟此言真是折煞老夫了。”
李愚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王先生,你此去偏远,只需安心治学,等你的学问总结出来了,对天下可是有大用的!”
王守仁更疑惑了:“你我二人初次见面,你怎知我此行偏远?”
李愚心中暗道一声坏了,自己言多必失,可别不小心耽误了王老头。
“哈哈哈,这不在吏部看过您的资料么,就记住了,对于您我可是崇拜的很,呵呵呵,那啥,大家都挺闲哈,那我给大家说段书吧。”李愚一边说着一边向后退去,直到退到了船舱中央的高台上。
众人虽见李愚举止奇怪但也没有多想,有学问的人大多是这个德行,总有点小怪癖。众人这边正想着,却听此时高台之上李愚已经熟悉的耍起了惊堂木。
“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路走中央,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今天咱们说一段伟人的故事,这故事还得从湖南韶山一个普通的农家说起。。。。。”
唐寅看着高台之上滔滔不绝的李愚心中多了一丝奇妙的感觉,他似乎找到了自己一直在寻找的某样东西,但他自己却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