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愚恍如隔世般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全身有一种说不出的酸痛感,难不成自己昨天说书说得不好被人打了?
强撑着自己算通的身体坐起来,只见吕承欢正趴在大厅的桌子上睡得很香,甚至有隐隐得打呼噜的声音。李愚捂着自己的脑袋努力回忆着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无论怎样都想不起来了,有理由的推测,好像是喝断片儿了。
李愚小心的从床上爬起来,想要将吕承欢抱到床上去,谁知刚把手搭在吕承欢的肩膀上,吕承欢卜灵一下坐了起来,她双眼通红,显然是没有睡好,此时正面无表情直勾勾的盯着李愚。
“醒,醒啦。我昨天是不是喝断片儿了?”
吕承欢眯起眼睛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李愚:“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没有和我说过?”
李愚心里“咯噔”一下,心想着坏了,昨天可别是和唐寅王守仁喝的太开心顺嘴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吧?
“没有!绝对没有!老婆大人您智谋超凡。我要有啥秘密还不是一眼就被你看穿了?你也知道,我这人脑子不好使。”
“那我问你,迪丽热巴是谁?佟丽娅又是谁?热依扎又是谁?李宇春又是谁?”
李愚瞪着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老婆,别闹,前三个倒没啥问题,第四个不是一个物种。我真说春哥了?”
“少废话,她们是谁?”见吕承欢不依不饶。李愚一时有些头大,撒谎倒是简单,但他不知道自己昨天究竟说了些什么,但显然自己要是不给个交代只怕吕承欢不能轻饶了自己。
“嘿嘿,承欢啊,我昨晚到底是干嘛了?你跟我说说呗,你说完了我再跟你解释行不。”
吕承欢似是十分生气一般强行喘了一口气。
“昨天你说完书之后王大人说要和你与那个姓唐的孩子喝一杯,中间不断有人来敬酒。之后就变成了整个船上的人一起喝,后来你酒喝多了,还搂着王大人称兄道弟非要拜把子,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我说了什么?”李愚脊背发凉,自己可千万别说了点什么不该说的东西啊。
“你说王大人是什么大师,还说日后自己就指着他的学问留名青史了之类的,给王大人都说哭了。”
“没了?”
“没了。”
李愚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潜意识里还是嘴挺严的,这要是改变了王阳明的生活轨迹自己可就惹了大麻烦了。
“那你说的,春哥什么的怎么回事?”
原本已经忘记这件事的吕承欢经李愚一提醒再次恢复了刚才的样子:“说,她们是谁?你是不是背着我喝花酒去了?”
李愚心里这个冤啊,自己倒是想,可自己从出生开始算起,也得有那机会啊!出了大牢几乎二十四小时和吕承欢在一起,就更别提什么花酒了。
“我冤啊我,我比窦娥还冤啊我。”
“还有个窦娥?她又是谁?臭鲤鱼你要是不跟我说清楚我就打扁你!”吕承欢噘着嘴好像一个气鼓鼓的金鱼。
李愚头痛欲裂,但显然不给吕承欢一个说法,这事是绝对不会罢休了。
“姑奶奶,我不写小说呢么,《回明传》,这都是里面的小说人物,这些女的都是吃自家郎君的醋,之后害得自家郎君走上了犯罪的道路,你懂了吧。”
对于李愚而言吕承欢最大的好处就是好骗,简简单单这么一说马上就相信了,瞬间从一只暴躁的金鱼变成了一条美丽的观赏鱼。
见吕承欢气消了,李愚再次追问起了昨晚的事。
“欢啊,我昨晚还干嘛了,你给我讲讲呗,我怎么感觉跟打了一架似的,腰酸腿痛的。”
吕承欢拉着李愚坐下,还给他倒了一杯茶,慢慢说起了昨晚疯狂的一夜。
“你昨晚整个人都跟疯了一样,先是说自己是什么什么转世,然后又不停的唱了一些奇怪的歌,因为曲调太过奇怪,王大人说应该是西域的曲调。”
“我唱的什么?”
“没记住,好像是古文,什么“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什么的,又把一堆人唱得哭的稀里哗啦的,他们还说你是天才来着。”
“啊?我还唱《山鬼》了?”
“对!就是这个名字!”
“行吧,你继续说。”
“然后你又开始说书,先说了个特别吓人的故事,叫《妖猫传》,就是一只猫向李唐皇帝复仇的故事,台下的人都听傻了,唐寅那孩子还一个劲的说你肯定是李白转世,不然不可能将李唐的宫闱之事说得这么清楚。之后你又说了一个叫《画皮》的故事,这下更好玩了,直接把唐寅吓晕过去了。”
“我喝多了干了这么多事?”
“可不,要不是我见太晚了,强行拉着你回来睡觉,你还要说一个什么《大闹天宫》呢,说是跟一个猴子有关的故事。结果回来后你就一直抱着枕头,先是一直叫我名字,然后就一个劲的迪丽热巴什么的。”
李愚脑子里很复杂,心想这下知道了,自己喝完酒喜欢搞事,以此为戒,下回可千万别喝了,还好这次有吕承欢看着,要不然,只怕别说什么《妖猫传》《画皮》《大闹天宫》了,真要是心血来潮搞出点《康熙大帝》《乾隆皇帝下江南》《铁齿铜牙纪晓岚》什么的,只怕自己脑袋得搬家,想到此处李愚一阵恶寒,这酒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哦对了,王大人刚才下船了,见你再睡觉没打扰你,他说山水有相逢,他一定听你的话好好作学问,你的话给了他很大的鼓励。”
李愚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这位王大人虽说前半生命途坎坷,但后来也算是功成名就,又哪里轮得到自己这么个小人物操心,倒是那个唐寅,一辈子科举不顺,后来又连带参与了宁王谋反,是个倒霉至极的家伙。
等一下,李愚瞳孔骤然收缩,自己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如今正德登基,只怕用不了多久宁王就要造反了,自己在这个时间段来江南,这不是找不自在么。
“想什么呢,脸色都变了。”
“啊,没事。”李愚强装镇静地喝了一口茶。
就在内心波涛汹涌的时候,房间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谁呀?”吕承欢一边问着一边去开门。
“客官,盐城到了,您二位该下船了。”
“好了谢谢小二哥。”
李愚一想到又要开始坐摇摇晃晃的马车了心里一阵郁闷,这古时候出个门可真是困难。
简单收拾了行装,李愚这便带着吕承欢准备下船转车马去扬州,唐寅等学子还要再坐船行进一程,所以没有下船,但受到了李愚要下船的消息之后,众人非要送他一程,李愚也不好推辞,只得让他们送自己上岸。
李愚回头看着远处对着自己行学生礼的众人挥挥手,示意他们回去,但众人依旧无动于衷,李愚也只好作罢,转头带着吕承欢向最近的城镇走去。
此后后又过了三天,吕承欢摇醒了昏昏欲睡的李愚,并指着马车外的一块石碑喊道“臭鲤鱼,扬州,终于到扬州了!”
李愚也是如蒙大赦,这整天摇晃的日子可算是到头了,抱着吕承欢就亲了一口,毫无一问又挨了吕承欢一记粉拳。李愚打定主意到扬州第一件事就是成亲,不然整天总挨拳头谁受得了啊。
扬州知府府
新官上任自然是先要到知府的衙门报个到,报道完毕后再去自己的办公场所交接,李愚早就把这其中的环节弄得清清楚楚了,所以一到扬州直奔扬州府,而且还带了许多礼物。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的礼物虽然不算珍贵,但是心意尽到了,那扬州知府无论如何也挑不出自己的毛病,况且和上司打交道第一印象非常重要,一旦上司对你第一印象极好,日后的工作你怎么都好办,反之,你再想改变上司的印象可就是难比登天了。
“这位差人大哥,在下是刚到任的扬州通判李愚,想拜见知府大人,劳烦您通传一声。”李愚的身段拿得极低,所谓宰相门人七品官,更何况自己出到扬州,架子这种东西可是万万拿不得的,最重要的就是与人为善,能变成一个小透明是最好,越是不引人注意,就越是安全,谁知道这扬州的水有多深,可别摸石头过河一不小心淹死了,那可没处哭去。
这一句话说得差人十分舒坦,感觉受到了极大的尊重,于是屁颠屁颠的跑进去通报了。李愚心里美滋滋,自己果然是个机灵鬼啊。只是他这个机灵鬼左等右等俨然过去了一个时辰了,却还不见那办事的差人出来。李愚有点疑惑了,这扬州府里面得多大需要跑这么久啊?但他也没办法,只能继续等,还好没让吕承欢跟来,不然扬州这闷热的天气,只怕有她苦头吃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差人依旧没有出来,李愚让太阳晒得有些恍惚,难不成这扬州知府故意给我下马威?没道理啊,我没得罪过谁啊?李愚正想着,先前报信的差人此时终于从府里出来了。
“李大人久等,老爷有请。”
李愚脸上依旧笑嘻嘻“不久,不久。”但心里已经提起了精神,只怕这一趟送礼之旅不太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