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斋在蓝符大败后第二日照常卖糕点,难得的是蓝锦今日在柜台前招呼客人。星石在往外搬糕点的时候都有些难以置信,星石数了数,足足有三年了,阿锦都没有打理过明月斋的生意,实在是太难得了。糕点被席卷一空之后,蓝锦对着星石努努嘴,指了指楼上。
“你咋不自己去叫如烟姑娘,干嘛使唤我。”星石非常不乐意。
“哟,你是要讨打是?掌柜的吩咐也不听了。”蓝锦随手拿起个鸡毛掸子就要朝星石掷去,星石脚底生风地上楼了。越过二楼走廊的时候,花盆旁边有一团白色毛茸茸的东西在伸爪子够无花果吃,小巧的爪子正伸到半空中,看到星石来了,麻溜的抓住一颗果子,嘴里咬了一颗果子,准备开溜。星石乐了,袖子一卷,把那团毛茸茸的小东西收到面前来了。近看,原来是一只通体白色,只额上一撮灰棕色毛延伸到后颈的松鼠,伶俐的双眼滴溜滴溜地望着星石。星石眼里直发光,用灵力探了探,这可是一品灵兽啊,多少的修行强者都求而不得,如今得来全不费功夫。顺手又摘了几颗无花果塞给怀里的小东西,小东西立即用爪子把果子紧紧地护着。
星石抱着毛茸茸大尾巴的松鼠敲了敲蓝锦房间的门,喊道:“如烟姑娘,起床下楼吃饭了。”叫了好几遍,一点反应也没有,怀里的小松鼠探出半个脑袋,往前拱了拱,吱呀一声把门拱出了一条缝,星石看见如烟姑侧身坐在窗前,双眼空洞地望着外面,小松鼠一跃跳进蓝如烟怀里。星石对着小松鼠喊:“小东西,你要是敢在如烟姑娘那撒泼,我把果子都给收回来,一颗都不给你留。”
蓝如烟被怀里毛茸茸的一团在怀里拱的拉回了思绪,伸手顺了顺小松鼠的毛,小松鼠直接在她怀里啃起了果子。蓝如烟拿起床边碎成两半的玉佩喃喃自语:“这是我和弟弟蓝熠打小贴身佩戴的玉佩,今早无故碎成两半,蓝熠肯定出事了。”
蓝熠正在河边对着一个即将流逝的生命一筹莫展。
蓝熠对着陈生的脸盯了半盏茶,醉红楼的姑娘都没这么仔细看过,于是决定去附近山上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解毒草。父亲在时,为了让我成器,我有很多师傅,我就什么都学,天理星象五行八卦,甚至恨不得女红都找人教我,我却没一个精通的,我最爱做的事情就是逃跑,又被捉回来,混沌到今天方知世事已沧海桑田,身无分文,思及此,又听到肚子咕噜咕噜地叫起来。
蓝熠抱了干草把陈生在被风处盖严实,怕自己没回来陈生先被这鬼天气收走了。蓝熠往靠北的山走了,依稀记得教医理的师傅说南镜的解毒草喜阴寒,常生于高山之巅。蓝熠走到山脚处,调动灵力御剑朝山腰奔去,行至半途,看到一株光秃秃的古树上松鼠在窝边伸爪子啃屯的过冬粮食,饿得险些御不动剑,挥手间把松鼠的干果都尽数卷了来,留下松鼠一脸懵逼。蓝熠找了棵树把干果都啃了才觉得舒服些。要不是自己对生肉实在难以下咽,不然松鼠都被我捉来吃了。我竟然沦落到跟只松鼠抢食的地步。
蓝熠站在树梢感慨了会,御剑朝山顶搜寻解毒草去了。蓝熠来来回回把山顶翻了个遍,也没见着根草的影子。这冰天雪地的,哪能找到个绿色的草啊,蓝熠的内心在接近崩溃。忽记起师傅说过,解毒草冬日里会整棵埋进山岩缝隙里。蓝熠开始画火符熔掉表层的冰,还好南镜的冬天相对暖和,冰层只存于山巅处。不然蓝熠此番行动会引发雪崩。蓝熠画了一道又一道的火符投掷到冰层上,不知过了多久,在蓝熠觉得自己终于要撑不住灵力的消耗不得不放弃的时候,眼前炸飞冰层里露出的石缝里,静静立着一颗碧莹莹的解毒草。蓝熠飞出袖间的匕首挖出解毒草,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到胸前收好。
蓝熠提着最后遗留的一星半点灵力御剑朝山下飞去,快到地面的时候灵力耗尽直直摔到一棵树上,狼狈地趴在枝干上晕了过去,身上被褐色的枝条刮擦出一条条伤痕,所幸都是皮外伤。
蓝熠在太阳慢慢要西沉的时候醒来,浑身酸痛的唤醒了意识,荒山野岭,四下无人的,蓝熠拖着满身伤残的身体用力往下滑,双手抓住枝干脱手跳下来,跟摔下来也差不了多少,都疼麻木了,再多点也感觉不出来。蓝熠自嘲地笑了笑,折断一根树枝,杵着当拐杖一瘸一瘸地朝陈生的方向走去。
蓝熠回到溪边的时候,天都暗下来了。扒开干草,露出陈生那张青白交加的脸,赶紧把解毒草掏出来用石头捣碎了给陈生喂下去,弄来水给陈生喝下。
“陈生啊陈生,我不会炼药,我学艺不精,能找到这棵草就不错了,你将就着吃吧。”蓝熠对着陈生碎碎念,天知道蓝熠有多无聊,哪里忍受过这种寂寞了。药师可以把解毒草炼制成药丸,效力倍增,极品药师甚至可以做到服用者以后百毒不侵。蓝熠只能给陈生生吃了,体内的毒素定是能全数清除的。
蓝熠肚子饿得一直响,没法子只好跑去溪边喝水,灌了一肚子水回来看到陈生醒了,四目相对间,两个人的肚子都叫了起来。蓝熠别扭地扭过脸去。
“蓝熠,我们去河边抓鱼来烤着吃吧!我这身子骨不争气,你扶我去,行不行?”陈生忐忑不安,怕蓝熠麻烦。
“走吧,走吧。”蓝熠左手扶着陈生,右手杵着拐杖。
“蓝熠,你的腿怎么了,谁把你伤成这样的?”陈生不记得昨夜蓝熠腿受伤了,今日昏迷没有记忆。
“摔的。”蓝熠面无表情的说。
“蓝熠,你如何摔的?你一修行者怎么能把自己摔得这么惨。”陈生一脸迷茫。
“还抓不抓鱼?废话真多。”蓝熠黑脸了。
两人摸黑慢吞吞地缠着移到河边。蓝熠按陈生说的折了根木头当鱼叉,黑乎乎的,试了好多次鱼影子都没见着。蓝熠一生气,对着溪水丢了张画好的火符,火光炸开之际,水面上漂了一堆熟鱼。陈生惊得目瞪口呆,看着蓝熠拿树枝把鱼都捞上岸还没缓过来。
“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吃。”蓝熠灵力还没恢复,不然哪用这么费力。
“蓝熠,你好厉害!”陈生抱着还滴水的烤鱼吃的起劲。
“这是什么怪味,怎么这么难吃?”蓝熠咬了一口鱼,表情古怪,立马又把鱼扔了。
“烤得挺好的,没调料,估计你吃不惯。我小时候吃的东西都是没味道的,习惯了。”陈生想起了那段苦不堪言的日子。
“都风餐露宿了,吃饱就行,我也已经不是蓝家小少爷了。”蓝熠默默起身找了些树枝用火符生了堆生火。“陈生,今晚我们就睡这了。”
两人靠着大石头,在明晃晃的火堆前沉沉睡去。
陈生半夜起身如厕,看到不远处有一堆火把在闪烁,听到有领头不满道:“他娘的,黑灯瞎火的还得找那两个毛头小子,看我找到不扒了他们的皮。”陈生看了看已经燃烧殆尽的火堆,松了口气,听着脚步声渐近,不由地急得满头是汗,陈生把蓝熠捂着嘴摇醒,给蓝熠指了指火把那边。
蓝熠本来睡得正香,瞬间清醒了,两人没发出任何声音。蓝熠掏出一颗恢复灵力的丹药吞下,加上休息这么久,灵力恢复了五六成。蓝熠在黑衣人还有十步之遥的时候选择主动出击,一道满含杀气灵力剑光祭出,除了领头人以刀格挡,身后五名黑衣人应声倒地。
“哎哟,这不是蓝家仅剩的两位公子哥吗?叫老子好找,我看今日没了走狗拿命护你,你们拿什么保命,都下去陪那一群废物吧!”领头人一脸凶相,仿似找人索命的恶鬼。
“就这点嘴皮子功夫,拿命来。”蓝熠对言语的作践无视,能活命最重要。蓝熠反手一记剑光削出去,当属蓝熠修行学剑以来最出色的一击了,剑气凝聚如虹,朝着领头黑衣人劈去,黑衣人接剑空隙,蓝熠剑光横扫,周围黑衣人立毙,皆为喉间殷红一线。
“有点你爹快剑的样子,就是还不够你活命,该我出手了。”黑衣人稳稳接了蓝熠两剑,只见就随手朝蓝熠挥了一刀,蓝熠根本无暇躲闪,硬生生右胸挨了一刀,刀抽离的瞬间,血染胸膛。数十招过下来,蓝熠身上没有一处不渗血,蓝熠依旧剑握得极稳。
“受死吧,留你个全尸。”领头人人杀气浓,不在高傲的公子身上划刀子了。
刀深剖入肉的声音,领头人的刀扎入陈生的心脏,蓝熠寻到领头人诧异的一个空隙,一剑削掉他的脑袋,脑袋滚落还是睁着眼睛的,大概没见过为了别人不要命的傻子吧。
蓝熠抱住陈生倒下来的身体,血丝顺着刀口流下来。是身后的陈生生死之际毫不犹豫地扑上来挡下那一刀。“敌人的破绽,便是你活命的时机。”每每练剑时,父亲曾反复强调。
“我娘...遗物,交给...你。”陈生扯着脖子上的东西,说完便断气了,正好又是子夜。剩下蓝熠在地上抱着陈生痛不欲生,剑被扔到一边,嘶吼声在山林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