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一阵春风入殿,众人却是只觉得春寒料峭,长者老人乃是多宝斋大长老褚世贤,一定程度上相当于多宝斋的斋主。然老人一句话便让七人心神失守,皆是震惊不已。非僧非道的老人见着众人反应,心神微动,仅仅是从细节来看便可知那褚胖子还未归来,以至于听到三千这个名字时都引起了情绪上的巨大变化。老人思绪变化,转身便走,但是褚世贤怎会这般容易让他离开,这七人也是功力深厚之辈,仅仅是几个闪身便将老人围住,只见老人眉头微挑,轻笑道:“怎么,这是要跟我动手?”
“师叔这是哪里话,我等只是有事想要向师叔打听,还望师叔见谅,是我无礼在先,请师叔恕罪。”褚世贤恭敬行礼,身后众人亦是跟着行礼,齐声道了句请师叔恕罪。随后都是齐齐望着老人,一副急切模样。老人却没那么好的脾气,拂袖怒道:“既然不想打架就给我滚开!至于你们那些小心思,与我无关!”
老人真要走,褚世贤一干人等也不敢真的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老人一跃而上消失在云端。良久,褚世贤身后一略显肥胖的老者站出来走到他身旁,说道:“大哥,师叔至今仍有怨气,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搅师叔的好。”
此人正是多宝斋七大长老中三长老褚世明。
褚世贤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开,背对着众人,不知为何,褚世明等人只觉得大哥背影这般萧索,想来对于当初某个决定也是心生悔意,只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褚世贤忽然定住脚步,背着手抬头仰望天空,头顶正是迷雾丛生,看不到真正的天空,谁也看不见的褚世贤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只听得褚世贤说了一句话:
“或许我们都错了,那个年轻人,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话语之中这般无奈,这般无力。
……
日上中天,烛龙镇一片祥和,与往日一般,只有少数人才知道这烛龙镇与往日有了些变化,至于这变化在何处,却也不是说得很清楚,但是偏偏就有些异常,比如那个卖豆腐的小六今日没有跳着担子上街,例如三口街那家三宝斋已经两天没有开张,熟悉的三大夫与那沉默少年没有再在街口唱曲,又例如红袖招多了个俊朗的护卫。
有心人都晓得这烛龙镇的天,或许就要变了。
马家的大少爷没有如往常般视察马府名下的商铺,掌柜们都还有些不习惯,想着莫非是大少爷今日有事?又想起今日小少爷马志要去拜访张太爷,莫非是随小少爷一起去了?两年前马家与烛龙镇另一家名望颇高的世家大族陈家结亲,陈家大女儿陈婉儿嫁入马家,与马浩结为夫妻。婚后两人倒也是恩爱,逢年过节马浩都会携妻归家省亲,陈家主陈叔也对这女婿疼爱有加。只是今日陈婉儿等待多时都不见丈夫归来,昨夜丈夫说是又要紧事出去一趟,却是一夜未归,以至于今日早饭都未曾上桌,若不是老夫人李方仪遣丫鬟前来陈婉儿都要忘了这事。于是陈婉儿忧心忡忡前去请安,又与婆婆李方仪说了自己的担忧,毕竟马浩平日里即便是再怎么忙碌都是会在夜里回府的。听了陈宛儿一席话,李方仪这似乎笑笑,说陈婉儿时怀孕之后的正常反应,回去等候便是,于是李婉儿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私底下还是派遣不少下人出去寻找,只是最终的无功而返。
三日后,陈婉儿迟迟等不到马浩,顾不上别的直接找上了李方仪,静静听了陈婉儿流着泪的一番话,李方仪面有担忧,想想烛龙镇应当是没人敢招惹马家的人的,于是开解陈宛儿道:“婉儿你也不必多想,想必是浩儿有要紧事的,估计不久就回来了,若是担心不妨问问他贴身的护卫,应当是有消息的。”
“母亲,平日里就算是他回不来,确实是会差人带话给我,可这几日竟是什么消息也没收到,今早也是一样,母亲,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怕……我怕相公他会出事。”陈婉儿一双好看的眉头紧锁在一起,看着微微隆起的腹部,心头念叨着,你可千万不要出事才好啊。
马浩与陈宛儿成婚一年后都不见有身孕,看过郎中之后,在三大夫那里开了些药,这才在几月前怀有身孕,到如今已经有四五个月了,眼见不到半年就要临盆马浩可不能在这眼前出事!
“这样,我吩咐下人四处打听,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对了,翠翠,你去与老爷说说,让老爷吩咐人下去,城外也得看看,这件事恐怕不简单。”
李方仪思来想去,三日不见长子,此事确实有蹊跷。翠翠遵照吩咐退下,快步前去。李方仪在此安慰陈婉儿,毕竟人家肚子里还有他马家的骨肉,不能出现任何意外。同时李方仪还叮嘱陈婉儿暂时不要通知陈家那边,毕竟此事还没有定论,还是不要让那边瞎操心为好。李方仪自然不会说得这般直白,聪慧如陈婉儿却也听得出深意来,她是个懂事的女子,一些事该怎么做还是能够把握分寸的。
马家一众人的搜索都是秘密进行的,但是整个烛龙镇都翻了个底朝天,竟是半点消息都没有,不见找不到马浩的任何消息,连同马浩的身边人都看不到。这就透露出一丝诡异了,这事能够瞒得了陈家,却瞒不过张家人。张霜雪得知消息后,当即便明悟,看来马家那便是发现了马浩的一些状况。她倒是不怎么担忧,根本没人发现是她,而且那人还是琦管事交给她的,怎么查都查不到她的头上来。
最终马家人只是查出马浩在三月三晚出城,马元闻言立即派遣众人搜索烛龙镇城外,于是就在事发五日后,马家人等在有间客栈废墟发现了马浩的头颅,客栈废墟尽是尸体,众人发现时早已恶臭连天,而且所有的尸体都是尸首分离,死相极惨,凶手杀人之手段极是残忍。在如此多的无头尸之中,众人苦苦寻找好几个时辰这才在野狗口中将马浩的尸身抢夺过来,但是夺过来的尸身早已不完整,被野狗啃得稀巴烂,若非马浩的一身衣物,众人还真不一定知道这就是马浩。
消息一传回马府,陈婉儿一听立即昏倒,李方仪亦是吸了一口气便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