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些鬼话吗?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我乃齐国公府嫡长子,便是真的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父亲也会顾及家声名誉,氏族荣耀,不敢将此事宣扬出去!只要事情无人知晓,父亲便不会真的要了我的性命,左不过挨上一顿重罚,就算是被老爷子打断手脚,也终会留下我这条命!你想吓唬我,哪有那么容易!”
郁庆言之凿凿,说话的语气亦是十分笃定!
可是,他那漂浮不定的目光,还是不出意外的见他出卖了!
凤姨娘听着郁庆如困兽一般,做着最后的挣扎,不仅没有反驳他,反而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
可是,随着郁庆话音落下,凤姨娘的娇笑声再次传来!那笑声婉转轻快,可听在郁庆的耳中,却如冥府传来的催命符音一般,让他浑身汗毛倒数,心底生寒!
“老爷,您与妾身说了这么久,总算是有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咱们府上这位老国公爷,可是将家族声望、氏族荣耀看的比命还重要!若说是为了保住郁氏一族的脸面,他老人家保不齐真的能生生吞下这个苍蝇!”
凤姨娘将郁庆所做的那些腌臜事比作是苍蝇,她绘声绘色的说到齐老国公爷会咽下去的时候,脸上那副厌恶的神情,让郁庆看的肝胆俱裂,只想着马上冲上去,掐死这个毒妇!
可是,未等郁庆真的忍不住对凤姨娘下手,她便不紧不慢的接着说道。
“老爷,你说的都对,妾身亦是不置可否。但您是否忘了,这件事,知道内情的,可不是只有你我二人!零零总总的算起来,怕是一只手都未必数的完吧?哦,对了,您现下心里定是想说,只要将妾身推出去顶罪,再将其余知晓内情的人也一并处理了,也就不足为惧了!至于五皇子褚煜,他孤掌难鸣,纵然有心对付您,也终是扛不住齐国公府的压力!权衡之下,五皇子也不会如此不识趣,非要与齐国公府死磕下去!不知……妾身可说出了老爷您心中所想?”
凤姨娘的话,稳准狠的戳中了郁庆心中多想!
她就像是活在郁庆肚子里的虫子一般,对郁庆的一切,都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郁庆怒上心头,心里憋着那口恶气,不想遂了凤姨娘的心思!所以,他选择沉默抵抗,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别过头去重重的冷哼一声。
凤姨娘倒也不甚在意,她本就没有指望郁庆会十分配合,只看他的反应,便自然一切明了!
“哎!”
凤姨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面上尽是惋惜的神情。
“只怕……这次又要让老爷的如意算盘落空了!若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五皇子针对的自然不是我这样一个身份卑贱的后院妾室,当然,也不是您这个岳丈大人!他针对的,是齐国公府嫡长子这个头衔!他要找麻烦的,也是这个头衔!一位皇子的指正,难道就为了揪出我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妾室不成?想想那些盖着您印章的书信……铁证如山面前,咱们那位顶天立地的老国公爷又当如何面对?”
郁庆此刻已然面无血色,整个人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神情茫然的模样,似乎已经看到了他自己大限将至的情形!
是呀,他竟然将那些书信给忘了!
想到那些书信,郁庆骤然瞪大了眼睛,血灌瞳仁,杀气腾腾的猛然抬头看向凤姨娘。
“是你……是你!你早就想到了有这一日是吗?所以,你当初才会那样说,骗我稀里糊涂的留下了这样的把柄受制于人!你这毒妇,你竟然想要我死!”
此事,还要追溯到,齐老国公爷将将中毒昏迷不醒那时候。
其实,从一开始,郁庆也不是全无防备,至少,他从不主动参与到凤姨娘策划的任何事情中去!他不动手,便不会留下证据,自然也不会被人拿来指正!
可是,凤姨娘又怎么会没有看出来郁庆的这点小心思呢?
既然他有张良计,凤姨娘自然也有过墙梯!
有一日,趁着郁庆心情舒畅多喝了两杯,凤姨娘便语重心长的与他说到,每回往返传递消息的都是她身边的人,几次下来,郁梦佳便刻意透露说,五皇子褚煜已然有些生疑,怕是凤姨娘“假传圣旨”,企图借用郁庆的名号欺骗他!
所以,还是要劳烦郁庆亲自执笔,给五皇子褚煜写一份书信,再加盖上他的名章!如此一来,五皇子褚煜见信如见人,自然也不会再心生猜忌了!
当时,郁庆虽然有些微醺,可他也没有完全喝醉,一想到要留下这么大的把柄到五皇子褚煜的手中,多少还是有些排斥,寻了各种借口,迟疑着不愿给自己埋下祸端!
凤姨娘看出了郁庆的犹豫和顾虑,于是,她十分善解人意的提醒郁庆,五皇子褚煜只是想要证实一下,真心投诚之人并非凤姨娘,而是郁庆本人!
也就是说,郁庆只要证明,他是知道这整件事情的,且他也真心想与五皇子褚煜结成同盟,如此便好!
至于书信的内容,郁庆大可不必直言不讳的全部说出来!他可以写一份家书交给郁梦佳,信中用词隐晦些,多问问关于女儿的情况,其余的事情,一笔带过便好!
五皇子褚煜只要看到这封信,自然就明白了郁庆的用意!且他做事这般谨慎,五皇子褚煜也会另眼相待!
经过凤姨娘这一番游说,郁庆不出意外的表示赞同!并且趁着酒劲儿,一挥而就,醉倒之前,还让凤姨娘去书房的暗格中取了他的名章来盖上!
自那以后,便再也没有人提起件事,郁庆也渐渐的将此事淡忘了!
直到方才凤姨娘再次提及那封书信,郁庆才犹如五雷轰顶一般,警觉他竟然在毫不防备的情况下,做了这样愚蠢不堪的事情!
凤姨娘看着郁庆面上那副,似是恨不能将她就地便剥皮拆骨,挫骨扬灰一样的神情,情不自禁的掩嘴轻笑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