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透出微微的光亮,照过牢中女子的面庞,睫毛微动,女子揉揉眼睛,缓缓睁开。
昨夜遇袭,她提心吊胆至深夜不敢入眠,许是太困,不知何时便睡了过去,索性后来牢房一片平静,并未出什么危险事情。
她试图起身,无意间撕扯到昨夜反抗时留下的伤口,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一群杀千刀的卑鄙小人,等我出去了,一定把你们都大卸八块,扔到河里喂鱼。”
骂着骂着,左手突然触碰到一个东西,目光紧随而去,是一个木质的盒子,她四下察看,确认安全后,迅速的拿出里面的东西。
打开盒子,医术精通的白清问自然认得,里面是一枚断肠草制作而成的毒药,服下片刻内毙命。药丸下垫着一张字条,上书“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落款:易崇筠
白清问自嘲一笑,好了,这下把自己玩死在牢里了,忘恩负义的易崇筠,不救自己也就算了,还怕自己泄露真相,特地送了毒药过来,呵!怪自己当初瞎了眼。
这时,狱门上的锁链再次碰撞,门口不知不觉站了两排的黑色甲衣人,两端为首的正是那日把她从李府带进御刑司的人。
“今日升堂,司主命我们带你过去。”其中一位发言道,语气出乎意料地客气。
几个时辰前,萧岳景一席话后,司主连夜调取白清问的文卷,他原以为白清问只是个从云州来的小姑娘,结果文卷中的几个大字让他甚感棘手。
他不敢懈怠,急忙禀报主上,得到一句“好生待她”,然而到了后半夜,他又收到主上的一道密令“一切以大事为重”。
两道密令摆在眼前,他于心中不停权衡利弊。
“跪!”
“威武……”
御刑司的衙门大气威武,白清问刚一站定,一眼瞧见上首的御刑司司主和左下首的小郡爷,不知何人一声号令,两侧的黑色甲衣人齐声喊道,气氛顿时变得紧张严肃。
“台下何人!所犯何事!”司主例行公事地询问道。
“台下云州白清问,被人诬陷杀人!”白清问语气中气十足,尽显不卑不亢。
“哦?诬陷,被谁诬陷?可有证据?”
“小郡爷,没有证据!”
“大胆,哪里来的乡野丫头,竟敢当堂耍司主。”小郡爷身边的手下大声斥责白清问,“你可知诋毁小郡爷是多大的罪名!”
“不知,但也不怕!”白清问嘲讽地瞟了一眼微胖的小郡爷,眼里满是不屑。
“司主,这名囚犯顽劣地很啊,满嘴谎话,你说是不是应该用刑让她乖点?”
小郡爷脸上挂满得意的笑容,洋洋得意地望着白清问,等着她受刑求饶的那刻,呵!小贱人这会儿落到我手里了,看你还能怎么嚣张!
“小郡爷稍安勿躁,现在还未问出眉目,再听她说几句也不急。”司主朝身边的人递了个眼色,一名黑衣甲人打开手中一纸诉状,逐字逐句念起来。
字字珠玑,通篇内容捏造情节事实,抨击白清问冷血无情,其中特别写明青墨姑娘最后一个见面的人是她,其余事件皆被抹去。
听罢,白清问不屑更甚,“得了吧,你们干脆把全天下的杀人罪全安我身上好了,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们两个是一伙的吧,不就是想要那日我捡到的名单嘛,我告诉你们,想找到那张名单,门都没有!”
此话一出,司主吓得够呛,他哪曾想白清问会在朝堂上这么直截了当地把此事全盘托出,庆幸的是今日旁听的没有外人,他和小郡爷相视一眼,脑海中蹦出主上的那句“一切以大局为重”。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如若这般,休怪我无情了。
“简直是满堂胡言乱语,来人啊,给我打三十大板!”
“谁敢!”洪亮的声音陡然响起,熟悉的声线令白清问泪湿眼眶。
“老爹!”
“清问!”
“白将军!”
此番场景,白清问泪目,白明和心疼,小郡爷和司主则是震惊,谁也不曾料到白明和会出现在御刑司的刑堂上。
“白将军,虽说清问姑娘是你的女儿,但是法不容情,即便是你来了,也不能干涉他们的审讯。”堂后缓缓走出一名紫衣男子,身姿挺拔,散发着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
易崇筠!白清问大惊,然后转为嘲讽,不救自己也就算了,如今这般,是打算落井下石吗。
“太子殿下,法不容情四字从你口中说出着实不配!”
人是他杀的,先前白清问护短,愣是不愿说出真相,都闹到这会儿了,有些事也没必要隐瞒了。
“哦?”
“你大胆说,老爹在这里罩着你!”白明和怒目圆睁,紧盯台上的那名紫衣男子。
“当日你救我,不甚感激,可执剑之人,难道不是太子殿下吗?若我没记错,此前宣读的罪状里,言明青墨姑娘被硬物砸死,当真可笑至极,御刑司内专门的验尸人员是连剑伤和砸伤都分不清了吗!”白清问气愤,言语铿锵有力,倒把上头的人给吓得不轻,司主左看看,右看看,最终把目光落定在易崇筠脸上。
易崇筠不气不恼,轻描淡写一语,“司主只管裁决便是。”
司主权衡一番,最后决定以大事和仕途为重,假意歉疚地对上白明和,“白将军,法理为天,对不住了。”
惊堂木一槌定音,响彻全堂。
“罪女白清问,杀人行凶,诬陷当今太子,两罪并罚,择日起,关押御刑司大牢,三日后午门问斩。”
“什么!”白明和气愤无比,拍拍袖子就要冲上去,白清问身子一移,将老爹挡在后边。
“老爹,你堂堂一国将军,不值得跟这帮人计较!”
“他们不值得,你值得啊。”白明和老泪纵横,乖乖地站在白清问后面。
白清问转过身,握上白明和满是老茧的双手,镣铐随着她的动作碰撞,不时一两声轻响,沉重如哀钟。
“老爹,寡不敌众,女儿不想看您受伤。”
“唉~”
一声叹息,白明和不甘作罢,若不是进堂之前,腰间的佩剑早早被收走,他必定让司主和小郡爷吃不了兜着走,事到如今,令他真真气极的是真正的凶手此时正事不关己地站于台上,悠然自得的主导这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