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金月和金雁在新加坡驻沪国际商会总部欢畅地交谈着,还边谈边吃了中饭和晚饭。
夜深了,金明金月才起身告辞。
“明明,月月,以后雁哥这儿也是你们的家。你们随时来,雁哥随时欢迎你们。”金雁不舍地送金明金月到了电梯口。“咱们联手寻找金老前辈和金鸿,有什么消息彼此通个气。”
在三人心中,金鸿似乎已经是一个必定存在的亲人了。
金明金月连声答应着步入电梯。
双方热望着频频挥别中,电梯门悄然关上了。
车内回荡着许嵩《燕归巢》悠扬的伴奏曲,金明金月一路沉浸在与金雁相聚的喜悦中。
回到家中跌坐在沙发上,金明金月仍没有从温暖热烈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哥哥,我总觉得金福厚前辈也很快就会找到了。金鸿离咱们也不会太远。”
“我也这么觉得。可是,线索究竟在哪儿呢?在谜底揭开前,一切都还是那样神秘莫测。”
希望与迷茫在金明金月兄妹眼中交融着。
金明金月兄妹正在苦苦想着线索会在什么时候出现,电话响了。
“月月,是雁哥的电话!”
“那你快接呀!难道雁哥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对!我的直觉告诉我,有消息了!”
事情有时候就是这样,一连串的喜讯相随而至。
金明握着手机的手有点颤抖。电话接通时,传来一口台湾腔,金雁的声音。
“明明,告诉月月,有好消息啦!金前辈有消息啦!明天一早我来接你们,一起去见面。”
兄弟俩在电话上兴高采烈地一阵互相道喜。
“恭喜咱们终于替爷爷们找到他们想见的人了!恭喜呀,恭喜!”
真的是进入信息时代了。金明金月登在报纸上的寻亲启示像是插上了翅膀四处飞翔。
“哥哥,雁哥怎么说的,消息来自哪里啊?”
金明摇着头,眨了眨眼睛,双手一摊,又耸了耸肩膀。
“雁哥没有讲那么细。只说是有消息了,明天来和咱们汇合去见面。还让咱们好好休息。”
金月乐了。
“好吧,那就听雁哥的。咱们早点休息吧。明天也许又是一天热闹欢聚呢。”
真是奇怪,伤心了睡不安稳。高兴了也一样睡不安稳。
金明金月都兴奋得几乎一整夜在辗转反侧。
朦胧间睡了一会儿,天光就放亮了。
金明早早起来给金月做好了早餐。金月也早早地洗漱收拾停当。
到了约定的时间,金明金月开车到了小区门前,金雁开车正在等着二人。
金雁在前面带路,金明金月随后。
“不知道雁哥这是要带咱们去哪里?”
“不用想那么多,跟着雁哥走就好了。”
两辆车一前一后居然一路疾驰开到了上海浦东机场。
在停车场,三人下车走到一起。
“明明,月月,坐飞机,咱们到西安去。”
金明金月愕然。“去西安?”
“对呀,快走吧。去西安!我已经给你们买好机票了。”
对金明金月来说,西安作为历代古都,是极其神秘的一座城市。
飞机整点起飞。
不到三个小时,金雁就和金明金月在西安下了飞机。
出了机场早有车辆在迎候三人。
“金总,是到您预定好的地方吗?”
金雁帅气地一点头,一口台湾腔,果断道:“对!到预定地点。”
显然,金雁已做好了相关接洽工作。
车出机场,弥漫在空气中的千年古都气息扑面而来。
被古都气息迷醉的金月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又不够用了,仿佛掉进了荡漾千年的文化深海。
这可是唐僧西天取经的出发地啊!想起自己成长岁月里痴迷的《西游记》,金月的心又一次怦然跃动起来。
金雁注意到了金月痴痴地望向车窗外的神情,不禁哑然失笑。
“月月,不虚此行吧?”
金月顾不上回头看金雁,只是点点头表示同意。
“不用那么着急,月月,你喜欢西安。回头雁哥陪你看个够。”
快乐的时光似乎是短暂的,因为下一段快乐时光已徐徐来临。
车开到了西安郊外一座幽静古朴的农家院落外。
大院门口,一位看上去约摸与金雁同齡,同样戴着银边眼镜的男子喜气盈面地迎接三人。
“三位一路辛苦啦!”浓重的大西北口音。
“让您久等啦!多谢!多谢!”
金明金月尚不知迎接自己的是何许人也,只是跟着金雁一起感谢那人的迎候。
那人在前面引路,跨进大院门,穿过影壁,金雁和金明金月跟随来到了院内。院中央有一间外形玲珑的工艺玻璃阳光房,由一段玻璃长廊与住房相连。北方人冬季酷爱阳光,有条件的人家都要搭建一处采光充足的阳光房。这间阳光房的大门右侧挂着一块别致的棕色木牌,上书光影四季屋。那人开门请三人入内。阳光房内陈设简约而不失温馨,一张长长的茶桌摆在中央,四周摆放着五六把特意加了冬季坐垫的滕椅。两盆绿植长得旺盛,增添了缕缕春意。
此时,正是三月中旬。北方的室外纵然是有太阳的好天气,也依然寒意浓烈。不知是阳光正好的缘故,还是阳光房内另有取暖设备,视野透亮的阳光房温暖如春。金雁和金明金月都把厚实保暖的羊毛大衣脱下来放在身旁空着的滕椅上。
“三位快请坐吧!别客气!咱们坐下来慢慢儿谈!”
四个人极随意地一人一边地落座。
茶桌上放着一壶泡得正好入口的茶。那人端起来给三位来客和自己均倒好了茶。
“请喝茶!”
三人谢过,端茶细品。
“三位,今天真是幸会啊!我已知三位的来历。想必你们也已猜出我是谁了。”
金雁和金明金月交流了一下眼神,爽朗一笑,环视四周,用一口台湾腔普通话道:“我就冒昧地称呼您金先生吧。金先生好!我叫金雁。我们三位当中我最年长,是他们的大哥,就代表弟弟妹妹们发言吧。明明、月月,如何?”
金明金月被金雁的情谊和幽默逗得直笑,频频点头应允。
那人也开怀而笑,道:“好啊!大哥代表弟弟妹妹发言。应当的!应当的!请吧!”
金雁正色,转而一脸温和,肃然道:“如果我们所猜不错,您应该就是金福厚前辈的孙子辈后代。可惜,不知金先生尊姓大名?”
那人也面色肃然道:“你们既然猜出了我是谁,言语间却对我有失恭敬噢!”
金雁、金明金月,面面相觑,不知何意?
金雁着急道:“不知何处失礼?还请金先生赐教!”
见此情景,那人先自笑了,道:“不用这么紧张嘛。你说你们彼此哥哥弟弟妹妹的,亲热得分明是一家人。对我,左一个金先生,右一个金先生,显得我真真正正就只是一个外人似的。依我看,我才是你们真正的大哥呀!这可不就是失礼么?”
金雁、金明金月一听,乐得哈哈哈地放声大笑起来。
金月甜甜地笑道:“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呀!可是,大哥,我们真的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呀。我们倒是也给你猜过一个名字,只是不知对也不对?”
金先生十分好奇地问金月道:“你们还给我猜了一个名字?猜的是什么?说来听听。”
金月和金雁、金明又齐声笑了起来,道:“我们猜你应该叫金鸿!怎么样?”
“你们真的是这么猜的?猜我叫金鸿?”金先生越发惊讶,只是还竭力掩饰着。
“对呀,不管你叫什么,我们猜你叫金鸿!”金月得意地笑着。
“你们还真行!猜中了一半儿!”
金雁、金明金月三人都满脸不解。
“什么叫猜中一半儿啊?猜中一半儿还真行?”
“看来你们还挺在乎我的。还没有见面呢,就在猜我的名字了。”金鸿释然而笑。“我原名确实叫金鸿,后来因为特别的原因换了个名字,叫金思鸿。平时家人还是爱叫我金鸿。所以,你们猜对了一半儿。”
“啊!猜对了!我们猜对了!”
金月高兴得从滕椅上一跃而起欢呼着。
金雁和金明也高兴得站起来,以茶代酒互相喝了一杯。
“你们到底是见到我高兴呢?还是猜对了我的名字高兴呢?”
金鸿高兴地逗笑着。
金明赶忙道:“见到你,我们高兴。猜对了你的名字,我们也高兴。那么,我从现在起就叫你鸿哥了。鸿哥,我们三个人是替我们的爷爷来找金福厚老人家的。不知他老人家现在可好?”
一听问起自已的爷爷,金鸿敛住了笑容,轻声道:“让弟弟妹妹们失望了。我爷爷金福厚老人家很多年前就去世了。”
金雁、金明金月顿时僵立在原地。
“怎么会是这样?爷爷们都走了?”金月低声自言自语着跌坐在滕椅上。
金明、金雁也缓缓坐下。
“鸿哥,能跟我们讲讲您爷爷当年和我们爷爷分开后的情形吗?”
金明尽管失望,却没有忘记替爷爷问问想要知道的事情。
“对呀,这也是我爷爷当年一直想知道的事情!”金雁跟着叹息道。
金雁、金明金月三双眼睛热切地看着金鸿。
金鸿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茶,缓缓开口了。
金福厚压根没有想到自己耐人寻味地投向金福远的一瞥,竟是兄弟二人最后的四目相视。
金福厚比金福远大几岁,心中其实是万般情愿替这位聪明可爱的小弟遮风挡雨。那一瞥不过是兄弟二人之间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金福厚深知,小弟金福远会为那一瞥而抓心挠肺地希望自己快快长大,与大家一同战斗。陈飞团长也就不必再费心地给予自己特殊的庇护。
阴差阳错,年幼的金福远却担起了战斗中最重的担子。
如瓮谷血战一结束,金福厚就疯了一般地去寻找金福远。
“福远!福远!小金连长!你在哪儿?”
金福厚在血流遍野的战场上搜寻着金福远精瘦机灵善战的身影。
然而,特情机动连几乎全体阵亡。没有一个人知道金福远在哪里。
金福厚绝望了,泪水止不住地滑落,阵阵撕心裂肺的痛。
为什么?为什么战死的会是福远小弟?他还那么小。
金福厚前面走着几个拖着伤病的战士,一阵低低的话语传来。
“听说咱团特情机动连的小金连长伤情很重,怕是就快要不行了。那个惨相,真是让人不忍心看。可是,你们知道吗?咱们陈团长硬是不信小金连长会死,非要医生给救过来。医生没有办法,只能照顾陈团长爱兵如子的心情,到底还是答应了给小金连长做手术。可是,谁都知道这么做没有什么意义。伤得那么重,怎么可能活过来啊?可怜啊,小金连长还那么小!”
“日本鬼子太可恨了,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我听说陈飞团长当时哭得泪人似的,直呼‘福远,福远,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唉,但愿小金连长福大命大吧!”
金福厚一听这些话,不顾自己腿上有伤,朝着战地医院就飞奔而去。
四下打听,终于找到了金福远的病房。
病房内已经站了好些人。
金福达正带着哭腔问:“医生,护士,这是我的战友金连长,请问他伤得究竟怎么样啊?”
正在忙碌的护士声音里匆匆忙忙却镇静如冰地道:“不是告诉你了嘛?他伤得很重。能不能好过来,还不清楚,还要观察。就算好过来,据我看,再也无法上战场了。”
就这么几句话,就像当头浇了一桶凉水,瞬间浇灭了金福厚心头燃起的希望。
要开赴新战场了,金福厚和金福达以及其他一些战友到医院与昏迷中的金福远道别。
惊喜地听到有人说金福远咳嗽了一声醒过来了。金福厚当即大声道:“福远,福远,你终于醒过来了!”说着欣喜的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
虽然金福远还在昏迷中没有能睁开眼睛看自己一眼,但是听到金福远生还有望,金福厚已是高兴不已。心想,福远,等战斗停下来,我得空就来战地医院探望你。
哪知战地医院一别就是一生。
战争形势的转变太快了。日本鬼子投降了。可是,内战紧接着就开始了。
金福厚先是随团南下。不久,接到秘密调动指令,到秘密培训基地学习。
原因是上级考虑到战争的长远需要,离不开自己的武器装备制造人才。相对而言,金福厚的学识基础扎实,具有学习潜质,被上级选中参加武器装备制造秘密培训。
任何时候,人才都是最稀缺和最重要的资源。其实,金福厚常想,如果金福远没有受到那么严重的创伤,凭他的才学一定会和自己一起参加秘密培训。
此后,金福厚就在自己也不太清楚是什么地方的大山里,从事起秘密研制武器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