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感爬上了白子昂的心头,往事如同潮水,如走马观花,一幕幕在他的面前闪过。
刺痛。
如针一般,又如被塞满了垃圾,他的脑袋变得昏沉。
诡异,浩大的声音在他的心间响起。
“胤人!!”
时间似乎过去很久,又像是一瞬间。
岁月的长廊中布满血腥,渗着残忍的气息,物质在扭曲着,跳跃着,如同在孕育着某种难以言语的恐惧。
在前方停驻着未知存在,那伟岸的痕迹,迈跃着时空的长河。
祂在赶来。
杀!!!
残暴,狂野,如同暴风雨来临。
轰。
一声巨响。
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仿是无所不能般,浩浩荡荡,破开了一个介质,庞大的身影,宛如华盖,拳如擎天。
力之强。
谓之无穷!
“肮脏的爬虫,滚!”
强强碰撞,声浪传遍四野,如同毁天灭地,那身影回眸一眼,久久不曾移开,唇在开合,忽轻忽重的声响。
“活下去......胤人未来......靠......”
忽有轰鸣声传来,带有某种喜悦。
“大胤的神,终有一日,生灵之地护不住你们......”
话很长,但白子昂却无法听清。
那身影扬手,一道流光如风驰电挚,转瞬来到了白子昂的面前,如同烙印,刻在他的手背。
就在这刻,他如同得到了某些援助。
蒙昧的意识得以清醒,对身体有了微弱的感知,身如在云端,让他忐忑不已,入目是无边的黑暗。
眼皮很重。
闭合间。
毫末的光芒绽放,白子昂的意识越来越清晰。
慢慢!
慢慢在放大!
疲倦,乏力,恶心......负面的观感涌来,他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是雕刻的木板,四周满是晦暗不明的烛火。
它们的摆放有序,地上绘制着前所未见的‘阵’。
[祭灵]
他认出了地上的图案所形成是什么,可下一刻,他愣了。
“啊!”
手背突然传来灼烧,如同被烙铁烫到般,手背通红,黄白间有分明,形成一个与白子昂在石板看到同样的‘烙印’,形状与地上的【祭灵】类似,却又有不同。
“这?”
他看着手背,倏而环顾左右。
陌生环境,陌生地方。
前不久,他刚在观察石板,现在却身在一处古老的木房子,数不尽的疑惑占据了他的脑海。
为什么?
他在那?
芳香暗涌,香味绵长,让人的心如被潺水抚过,洗涤尘埃,片刻就安定下来,得益于此,白子昂的思绪慢慢捋顺。
脑袋如被针刺,有一不辨男女的嗓音传来。
“为了胤人......神......小心......生灵......”
骤然而止,仿若受到了某种‘干扰’,声音未能说清。
声音很熟悉,是‘白子昂’自己的嗓音。
缓缓起身的白子昂细品那嗓音,暗暗在嘀咕,‘为了胤人,什么神,小心生灵?’
疑惑,如同待解的谜团,缠绕在他的心尖。
纵有无尽的问题,白子昂也要先放下来,没有足够佐证的条件,问题也无法解决。
仔细打量四周,他可以肯定的是他第一次来。
诺大的密室,除了墙面放置了一排木架,有着竹简,线装本之外,就只有一尊三角鼎。
上首为缕空状,一缕缕香气混着烛烟,形成薄如蝉翼,透有一点仙气,点缀着这个房间,弥漫着心旷神怡的香气。
脚步声传来,在室外的走廊,两道身影带着兵器,诚惶诚恐,抬手轻敲,小心翼翼的说。
“子昂少爷,你没事吧!”
从室外的声音,白子昂听到了担忧,对方似乎清楚室内蕴含的危险。
阳光映衬的倒影,扬起的兵器,大有一言不合就破门而入,把白子昂大卸八块的感觉。
“滚!”
脱口而出是那陌生的古胤语。
瞬间,他的心头涌现一股烦躁气息,就连室内‘静神’的香气都不起作用,身体传来异样感觉,有什么在爬行。
脸颊忽有一道痕,它在蠕动。
眸光中流露嗜杀的情绪,他的手抬起,身体如同喷泉般,析出似无形的气浪,不易察觉的浑浊白气。
掌心裂开。
小小的口子,白溜溜的触手‘虫子’。
【白熊猛扑】
势成熊,有虎狼之力在内。
轰。
房门砰然炸裂,室外的两人仓促架刀,身体宛如遭受巨创,倒飞出去,砸落在地上。
负面情绪一闪而过。
[灵虫祭]
[古迦秘术]
[武士有望]
一瞬间,白子昂仿是得到了些记忆,顺其自然,又像是自问自答。
“成了。”
喜悦之情油然而生。
“恭喜少爷,贺喜少爷,降服了古迦灵虫。”
被击飞的两人从地上爬起,但他们却没有一丝抱怨,反而是感激涕零,无缘无故被打,更像是一种福分。
白子昂错愕。
此时,他很想问一句,喜从何来?
他得到的记忆太过片面单一,如此让他更加迷糊,知道越多,问题就更多。
在未能搞清自己的处境前,秉承少说多听的原则,大意猜测自己的地位应该不算低,择机表演出相应地位的可能行为。
一挥手,风轻云淡。
“退下。”
打人的愧疚只能藏在心中,嫣然是上位者可能的姿态。
“是。”
两人板直身体,嘴角带着血丝,脸色露出与有荣焉的神态,右手握拳扺掌,抚左胸,头微躬。
[胤礼]
又是单一的认知记忆,就宛如海绵里的水,必须经受某种刺激介质才能唤醒。
白子昂有些庆幸,没有被揭穿此子昂,非彼子昂。
“古迦秘术一成,子昂少爷的武士之路就去了一半的障碍,或许再过十年,二十年,子昂少爷就是令人敬畏的武士老爷。
到那时,我们有幸......”
”嘘。“
“对对,不能傲气,那你先去汇报。”
交谈的声音渐去渐远,直至停歇在廊道口。
‘武士,社会的某一阶层吗?’
白子昂在心底自问,手心传来的瘙痒,反手一看,此刻全然看不见裂开过的痕迹,肌肉在蠕动并平息。
咕咕。
刚才那一击耗去了他大量的体力,肚子顿失饱腹感,产生了清晰的饥饿感。
‘真神奇,这是?’
手指抵在肚腹,白子昂从指尖仿佛感到一股意志,像是他的,又不像是他的,身体内宛如有什么在活动。
[灵虫]
他在尝试理解这段记忆,结合他现代人的意识,灵虫祭和古迦秘术就相当是某种利用人体内寄生虫,赋予其‘灵性’,是之成了人可以掌控且具有神奇力量的灵虫。
‘受我控制吗?’
半信半疑中,他起念。
肚腹的灵虫就如同白子昂的手指一般无二,随着他的意志,穿行于脉络之中,行进痕迹很明显。
忽快忽慢,直至到了他的手腕处。
穿着井装长袖的他挽起镶篮边的袖口,借着房门破裂的光线,他看到了古铜皮肤下的青筋凸起。
细长,约有半截小指长。
灵虫就在皮肤下,一前一退,循环作乐。
太神奇了。
活了这多年,头一次感知到非凡力量的他无法压抑心头的好奇。
毛孔扩张,宛如皮肤裂开一道口,露出了绽放着曦光,连闯入密室的光线都无法遮蔽它的光彩。
它张口厮叫。
白子昂的眼眸爬上血丝,再一次有种嗜血的冲动。
他想吞噬,承载着某种本能。
‘不好。’
又是一股记忆,事关武士本源力量,灵虫运用的禁忌,初成灵虫,野性和本能仍旧难驯,必须小心。
小心其反噬自身。
灵虫钻了回去,似不听使唤,沿着回路,在身体脉络游走,吞噬。
所过之处,皮下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一点一点在满足它的饥饿要求,让白子昂惊慌不已。
剧痛来袭。
兼之,他目睹肌肤的凹陷,有种自己吃了自己的酷烈感觉。
作死了!
好在,灵虫尚幼,自控能力虽差了些,但也明白,二者为一体,稍稍满足就不再吞食血肉,而是在追猎人体内的美味。
与灵虫同源,但却不是一样的寄生虫。
同源相食,壮之。
这是古迦秘术又一段记忆。
白子昂感觉右手有些不听使唤,肌无力,更感觉体内如同千蚁行走叮咬,瘙痒难忍,犹如一头大在追逐无数小。
不过,他没有制止,得到新一段记忆的他明白,这就是古迦秘术的弊端之一。
想要有所成,必须忍常人不能忍。
[武士之贵,贵在其苦,贵在其志,贵在其力]
该死的记忆就像是啰嗦老师,只会说,偏偏感觉很在理,让白子昂无法反驳,只能自我承受。
额头细汗在流,青筋在冒起,他咬紧牙关,忍住那牵动心神的痒。
他想骂人。
这是在遭罪受,这穿越真不是个玩意。
他想回去。
还能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