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虚之渊?你们是从那里出来的?”一个陌生的,不属于他们的声音从白雾里传来。
“谁在那里!”青未一声喝道。
一片寂静,白鸟却突然扑棱了一下翅膀,把青未实实在在的吓了一跳,青未看向它,只见它一副淡然站在那里。
“看来是我吓着它了,身子那么大,胆子却那么小。”青未默默地注视着前方。
“请不要惊慌,是我家主人叫我来接你们的。”
那个声音又从后方传来,飘忽不定,青未又连忙转过身去,白鸟不再顾及地上的脏污,飞下木桩到青未的身边来。
“既然是请我们,又何必装神弄鬼的躲在暗处吓人,不敢以真面目现身。”
此时此刻,在不能视物的白雾中,这里的气氛被那声音弄得怪怪的。
“你怕鬼吗?”青未用脚碰了碰白鸟。
“我原来就是。”它十分的想翻个白眼。
“快出来吧!我们什么东西没见过?想吓唬我们,还不如出来好好打一场。”青未双手握着短剑,转着圈四下看去说道。
“我也想出来见见两位,只是,我十分的怕这火光,我的身体极易燃烧,只怕一进入这圈里,就化成了灰烬。若是你们相信我,大可以先收了这宝物。”
听了这话,青未和白鸟对视一下。
“放它进来吗?”
“出了事怪谁?”
“那怎么办?”
“我们打赌吧!同意让它进来的人,等一下要是打架或是有什么事不要找另一个人帮忙。不同意让它进来的人,遇到危险就自己先撂挑子跑吧!”
青未想想这也是个办法,正要打算怎么个执行,突然一个灰褐色的东西就那么闯入这片仅有的清明空地,摔倒在青未身旁。
他们俩定睛一看,却发现是那个在路上捡到的木桩。
“白鸟,你的柱子活了。”
“笨蛋!不是它!”
白鸟用翅膀向自己的身后指了指,那木桩还好好的插在地上,再看眼前的这个,似乎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同样的一截木头,只长了一张嘴巴,一只眼睛,一端分叉开来,就全当做是脚了——它用分叉的那端站了起来。
“诶呀!我怎么没有着火。”它眨巴着仅有的那只大眼睛,尽显疑惑和好奇。
“我只是怕你们就这样走了,带走了我的朋友。”
“那个吗?”青未指着被白鸟当做睡觉的地方的木桩子。
“快去把人家翻上来呀!你把人家的头都插到地里去了。”青未对白鸟说着。
“并无什么大碍的,只是我们一遇水便生根,大不了就生出几根根须而已。”它也走了过去。
白鸟用嘴叼着木桩,想要把它拔上来,对它来说应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此刻看起来却十分费力。
“不是吧?你用了多大的力气把它往地上砸?”青未走上前去。
“你能你来!来吧!”白鸟放弃了,张开翅膀在一旁嚣张的喊着。
青未抱起它就是一顿用力拉扯,又是掰又是推,把全身的力量都压到它身上,没有一个奏效的,还弄得满身的汗。
这让它的朋友非常心疼:“还是让我来吧。”
只见它走上前去,用一只岔开的脚——青未看它这样用也不知道到底是手还是脚了,轻轻挠了一下那倒立着的木桩子的脚底。
“哈哈哈!”竟立刻有笑声传来,那东西晃动着双脚。
青未和白鸟对视一眼。
“既然你有办法,怎么不早说出来?让我俩在这里出丑。”
“不是我,不过是你们太着急想表现自己了。”
“这么说,倒像是我们的错了。”
它没有接话,只是把它的朋友翻过来,那段被插在地里的木桩头上真的长出长长的根须来,那些根像是有生命一般,都没有拉扯,自己就从土里拱出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来这里做什么?”
“如你所见,我们是会行走的木桩子,有了两三分人样,不过都是主人为我们做的。”
“我们都没有名字,像我们这样的还有千千万万个,主人觉得太麻烦,只是这个那个的叫我们。”
“我原本是一棵梧桐树上的枝条,被砍了下来当做大荒的巡吏,不管见到什么都会被主人知道。”
“我是花棘树上的。”那个刚从地里拔出来的木桩子插话到,它的根须在一旁蠕动着,像极了一条一条虫子,青未尽量让自己不去看它。
“所以你说,你见到的东西你主人都能见到,那我们的行踪不也在他的监视之内?”
“对啊!”
青未和白鸟立刻飞的没影了,她收回火金石,两人又陷入浓稠的白雾,淹没其中,不可寻觅。
他们飞了很久,不曾撞到山峰,还有大荒里的飞禽。
“你太重了,应该自己下来跑的。”
“你有没有良心?这样的地方,让我自己下来。”
“良心是没有的,不过我是真累了!”
白鸟选了一个地方缓缓地落下来,青未沿着它的翅膀滑下去。
“你干嘛要拉着我跑?都没有问清楚它的主人是谁。”青未道。
“你看他们那个奇怪的样子,就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人,你不也看到了吗?那树长的根须就是虫子啊!再待下去,我都怕自己控制不住啄断了吃了。”
“你原来不是鸟啊!怎么突然有了鸟的意识。”
“我这两日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灵力,有什么东西在我体内争着这具躯体,只怕是这花辞鸟原来是有人操纵的,什么人会在你身边安插一个眼线?你看起来又穷又酸的。”
“你不要每抓住一个机会都要趁机损我好不好?可是,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我不过只有贱命一条,身上的东西也没有多少价值。”青未正视自己。
“这离我们还远着呢,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不要去见见它的主人?与其在这里乱转,或许他们会有什么办法。”
“实话告诉你吧!我不属于这里,这世间的一花一木都和我没有关系,我这样说你懂吗?”
“当然了!我们从泯洛城来到这么远的地方,一进入这鬼地方,就只能转来转去,三天了,什么都没有见到,这不就是它在告诉我们,它也不属于我们吗?”
“你是不是没有听懂我的话?”
“没有。”
“那你答的那么欢。”
“我只是觉得,如果让你一个人因为自言自语而感到尴尬,会显得我很没有礼貌,再说了,要是我不接话,被其他人接去那不是更恐怖!”
“这里哪有其他人?”
“你背后。”白鸟压低了声音,“别动。”
“你在耍我?”青未见它认真的模样,有些动摇了。
大荒之境,荒的不只是生灵,还有人气,这里少了人气中蕴含着的温暖,连空气都是冰冰凉凉的。
青未穿的不算少,白鸟给她做的衣服还挺厚实的,可是现在,一股凉意沿着青未的后背爬上肩膀,停留了一会儿,又顺着脖子爬上去。
青未的皮肉早已经绷得紧紧的,后脑的发根早已立了起来,头皮上闪烁着的麻意一阵一阵的。
“到底是什么东西?”青未向白鸟使着眼色。
“松月。”他总是淡然的。
“黑袍!”青未转过身去。
她见到一身黑衣,全身上下不露一丝痕迹,宽大的帽子盖住了脸,是青未熟悉的装扮。
原本想上前去给他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然而青未看到旁边一身白衣的云幽和云山尊者,她停住了挪动的脚,同他们打了招呼。
青未很激动,竟然还能在这里见到与她一同从锦画城来的人。
“你怎么能吓我?”
她轻轻拍了一下黑袍的衣袖,他没有说话,只是立在原地,让青未以为那里真的只是飘着一件衣服。
片刻之后,黑袍才走过来,用衣袖揽住了她,他没有手,这样就算是一个拥抱。
青未先是愣了一下,这和她想象中的拥抱不一样,应该是她先兴高采烈的扑上去,他抱起她适时的转几个圈来表达他们兴奋的重逢之情,然后随意甩丢出去,摔个痛快。
可是现在的他,似乎有些难过,青未向前靠去,双手抱着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胸口,宽大的黑衣连带罩住了青未,几乎都看不见身影。
他都不成一个人形,却也撑住了青未的重量。
“花朝死了。”
“我猜到了。”
“招荷呢?”青未看着黑袍。
“她先回去了。”
“可是花朝的九色伞还在我这里。”说完,青未才又记起来花朝说过的话,九色伞可以穿越时间,却不是唯一。
可是这样的话,那九色伞还有什么稀奇的呢?
“你不怪我?”青未说。
黑袍没有答话,只是摸摸她的头问道:“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大荒之外各处都发生了地陷,你们来时应该也知道了吧,他是我在泯洛城地底下遇到的守卫,现在是我的坐骑!”青未指着白鸟道。
“泯洛城?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云幽走到青未身边,抓住她的肩膀急切问道。
“我和花朝就是被墨石龙阵吸到地下,在那里遇见了原先泯洛城守卫的魂魄,然后他们就带我出来了,就这样。”青未有些惊讶,快速的说着。
“悠于在那里发现了地陷的秘密。”
“是什么?”
“他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