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云的动作实在很简单却极其有效,无论是躲过迎头劈来的刀光,还是避开胸口的银芒,亦或是以掌刀砸断黑衣侍卫的手腕,他每踏出的一步每一次出手总是恰到好处,浑体自然没有丝毫多余做作,干净利落。
他没有运用真元像廖仙师那样杀人如麻,只凭自身潜能与对方战斗没有伤其性命,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几年前在深山里打猎时所度过的那些日子,猎人与野兽间的搏杀原始本能的释放,斗智斗勇,都如一幕幕画面般深刻在脑海深处,之后又与杀神夜叉共同生活了五年耳濡目染,所以才有了今夜苏沐云在数名禁军侍卫的围攻下能如此干脆利落的将其一一击败。
天下间唯有一个快字最是难测,刀芒似是偶尔钻进小亭里的雪片一闪即逝无迹可寻,黑衣侍卫眼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一重伤倒地,低吼一声将心里的恐惧压下,使尽全力挥动钢刀向自己身前的少年砍去。
同时他心里彷如掀起了滔天巨浪震惊莫名,眼前这小小少年看年纪不过十四五岁怎会有这么可怕的身手,而更令他惊心的是面对己方数十人少年的神情却依然是那样沉稳冷静,妙到毫巅的出手将同伴击退。
平时这些个高高在上优越无比的禁军侍卫们终于感到了恐惧,慌乱之下挥起的快刀便变得杂乱无章却豪无半点凌厉之意,更像是街头持械私斗的地痞混混打架。
然而他的刀在空中才挥至一半便再也砍不下去了,因为苏沐云已经伸手接住了他的手臂,正在这一愣神的功夫,黑衣侍卫只觉得手臂处忽而传来一阵彷如骨头断裂的剧痛,出于本能他手腕一松就被一股大力直接送出了亭外,而他的刀也已经落在了别人手里。
其实作为皇宫禁军侍卫他们个个都是以一抵十的精锐好手,决不会如此不堪,哪怕是江湖高手剑术名家他们亦可招架一二。
只是他们不知这面前的少年已不是凡人,而是世俗人眼中神圣尊贵的仙师。
凡人与仙师之间犹如蝼蚁撼巨龙如何衡量?
这便是无法逾越的差距。
此时苏沐云不在是赤身空拳,持刀而行走出亭子,一头银发无风自动,目视着下方眼神微乱的黑衣侍卫宛如君王,自夜幕洒落的银片轻拂着梅树也将他的白衫与银发沾了几粒微雪。
最前方几名黑衣侍卫相视一眼再次挥刀砍来,苏沐云脚步不停踩着石阶而下,他不会什么刀法刀起时用的却是剑招,只听得当当当数声金铁交击声响起,这几名黑衣侍卫怪叫着极速后退险些将身后人撞到在地,手里的刀早已不知被震飞到哪里去了。
“此狂徒棘手,大家一起上!”
黑衣侍卫中有人喊了一声,他们并不认识什么七皇子,莫说是他们就连宫中一些文武大臣们能认出他的都没有几个,这也难怪,只是苏沐云进宫的次数实在是太少了,少到很多人都几乎忘了离风王朝还有这么一位七皇子殿下存在。
禁军侍卫节制九门,负责皇宫安全守卫,只知道上面的命令便是法哪里还会去打听此人的身份,且在接到指令前上面早有话传出说今夜有个残忍弑杀的恶徒会在梅亭出现,若对方现身直接就地杀了,连拘押上报的机会都省了。
闻听有人喊话,其他数人精神一震嘶吼着再次朝苏沐云砍去,数把钢刀夹着破风声穿过雪幕再次杀来,苏沐云眉头微皱,手腕轻抖,刀尖斜挑向天直接荡开了迎面而来的数片刀锋,而后刀柄微沉化削为拍,就听啪啪啪几声闷响,这几名黑衣侍卫全都嚎叫着摔倒在地,脸上,胸口,臂膀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传来,疼的他们眼泪都下来了哀嚎了没几声便一头昏了过去。
“嘶!”
不过几个照面便有六七名黑衣侍卫被击昏让得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脚步也不自觉的后退了些许,在看眼前这名白衫少年时心里不仅不多了一丝惊惧,简单且毫无花哨的刀法招式,甚至连招式都说不上竟是如此凌厉可怕,这少年绝不像上面说的只是残忍弑杀的恶徒那么简单。
难道又是出自无情崖的杀手,就像杀神夜叉一样?
惊惧只是一瞬接着便被杀意所替代,剩下的十多名黑衣侍卫一拥而上,他们已看出此少年身手极其高深莫测若依几人合围很难将其拿下,所以只有拼尽全力众人齐上阵,即便你在强又如何。
这道理很简单,你能挡得下三把五把钢刀,还能敌得过十数把钢刀吗?
夜色更深,银雪满地映照的小亭外的梅花格外鲜红,苏沐云脸色平静映衬着微雪看着更是白了几分,十数把钢刀袭来几乎笼罩了全身,这一刻他没有丝毫犹豫真元急转沿着紫阳决的经脉猛然穿行,一头银发兀自狂舞,双脚一蹬石阶人已弹射而去,手里的钢刀发出阵阵嗡鸣如白马过隙间一连在空中挥出了十数刀。
叮叮叮叮!
刀芒乍现,人影卓卓,如电光般的刀芒将四面八方而来的刀影尽数劈开,他脚下划着快而怪异的步伐,手握钢刀一闪而过,点,刺,劈,荡,削,每走出一步便有噗通或是咔嚓一声传出,而后便有一人震翻在地哀嚎惨叫或昏死过去。
黑衣侍卫悍不畏死前赴后继,整条长街上金铁撞击声,嚎叫声与断喝声不绝于耳,偶有几朵血花自夜色中绽放更徒添了一丝寒意,到了此时苏沐云已走出梅亭很远,那身穿黑衣劲装蒙脸的人影也变少了很多,白衫银发在夜雪中行走着好似欣赏夜幕银雪的游客。
“啪”
又一声闷响传出,一名黑衣侍卫依靠着墙壁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的右肩膀处有一道裂口正自留着鲜血,那块遮脸黑布早已不见,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淌下来,露出一张阴冷苍白的年轻面孔:“你到底是谁?”
“苏沐云”苏沐云淡淡的道。
可惜这名黑衣侍卫方才受了重伤,惊恐之余竟一时没想起此名字的主人真实身份,转脸看了看其他受伤的同伴道:“你没有下杀手,看来你并不是一名残忍弑杀的恶徒”
苏沐云道:“我本来就不是”
既然有人要杀自己必然会找出一些蹩脚的借口才能令禁军侍卫动手杀人,只是没想到那些人找的理由却是如此粗浅,一想至此他便觉得这世俗中人果然很无趣。
原来自己并不是唯一一个无趣的人,至少还有比自己更无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