募月铃在寝殿内走来走去,心老是悬着,一刻没接到白启明平安无恙的消息,便不敢放松一刻。
紫陌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一脸欣喜的说道:“王后,陛下回来了。王后,陛下回来了。”
募月铃急忙拉着她问道:“当真?”
紫陌点了点头,十分肯定的说道:“真的真的,王后放心,陛下他毫发无损的回来了。”
募月铃这才松了口气,双手合十的小声说道:“谢天姥娘娘庇佑,我夫君平安无事便好。”
回了通明殿,白启明便召集穿扬和胡世清前来听宣。此事后,王族世家的把柄已被白启明拿捏在手,他笑了笑,正好利用这次机会将王族世家的势力一举铲除。
白启明坐在椅子上闭着眼想了想,忽然朝穿扬问道:“穿扬,依照我西国新法,谋反叛乱该如何处置?”
穿扬行礼道:“回禀陛下,依照新法论,谋反者灭其三族。”
白启明微微一笑,面露狠色的问道:“这次谋反叛乱都有哪些是主谋?”
穿扬想了想,拿着一份奏报上前说道:“据微臣探查,除了李大人以及被陛下处决的那几位大人以外,还有十几名世家出身的朝臣。微臣也已将名单列在奏报上,陛下请看。”
白启明接过来看了看,忽然问道:“怎么,王相也参与了此次谋反吗?”
“回禀陛下,据探子来报,王相一直举棋不定,似乎并不像李大人那般死心塌地的谋反叛乱。”
白启明想了想,随即吩咐道:“你们二人各自领兵前往名单上这些朝臣的府宅,依新法论,灭其三族。”
胡世清和穿扬连忙行礼道:“是,微臣领旨。”
他二人刚走了几步,白启明忽然喊道:“等等。”
二人相互看了看,回过身来问道:“陛下还有何吩咐?”
白启明笑道:“王相那儿,暂时别去。”
二人低下头想了想,行礼道:“是,微臣明白。”
傍晚时分,穿扬和胡世清各自领着兵马挨个前往这些谋反朝臣的府宅。
二人一声令下,士兵们便冲进府中见人就杀,无一幸免。一时间,十几个世家朝臣的府宅尸骨遍地,鲜血淋淋。上至年过半百的老人,下至几岁大的孩童,统统逃不过浸满了鲜血的刀剑。
此刻,白启明披散着头发,一个人坐在后园的凉亭里抚琴。他闭着眼,双手拨弄琴弦,静下心来慢慢感知着宫外的情景。
虽未亲临,但白启明依然看得见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那些凄惶无助,声嘶力竭的呐喊。晚风吹来,仿佛空气中也满是血腥味。
那些年过半百的老人,牙牙学语的稚童,都要死于今日那些西国士兵的刀剑之下。
白启明闭上眼深吸了口气,他的心里十分明白,为了西国一统天下的大业,必须有无数个人牺牲,无数个无辜的人死于自己的刀剑之下。
李大人的妻子抱着几岁大的女儿慌不择路的跑着,府里的人全都没了,只剩下了她们孤儿寡母。
不远处的几个士兵发现了她们,大声斥道:“站住,站住,别想跑了。”
李夫人十分慌张的拉着女儿朝后门而去,不时回头望了望。后门旁恰好有个酒缸刚好能塞进去一个孩子。
李夫人笑了笑,急忙将女儿放进酒缸里,依依不舍的苦道:“晶儿,答应娘亲,一定要好好活着。”
李雪晶吓得大哭,拉着娘亲的衣袖说道:“娘亲别走,别丢下晶儿一个人,娘亲……”
李夫人最后看了女儿几眼,狠下心来盖上了一块木板,义无反顾的往回跑了。跑了一会儿,李夫人便被随后赶来的几个士兵一剑刺死。
李雪晶轻轻抬起木板偷偷看了看,爹爹娘亲没了,府里的人也没了,偌大的李府顷刻间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还活着,她睁大了眼睛十分无助的朝前看着,不知该何去何从?
穿扬站在门口朝里边望了望,问道:“都处决完了吗?”
领头的士长行了一礼,大声道:“回禀将军,李府上下一百多人,现已全部处决。”
穿扬想了想,微微点头说道:“嗯,那便好。李大人可是重犯,陛下吩咐了,务必斩草除根。”
“是,将军放心吧,士兵们正在李府仔细搜寻,绝不留下一个活口。”
穿扬和胡世清二人奉白启明之命领兵灭族,直到天黑了才收兵回营。
白启明恩威并重,铁血镇压起兵叛乱的王族世家,一天之内,就有十几个王族世家被灭了族。
消息传遍了西国,人人惊叹不已,王族世家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自己一个平头百姓呢?至此后,百姓们对新法更是望而生畏,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触犯了新法便人头落地。
士兵们各自回营后,穿扬和胡世清二人便赶往通明殿复命。
到了殿外,刚想着让一旁的内侍通报,但内侍却笑着说道:“启禀两位将军,陛下并不在这殿内。”
胡世清想了一会儿,便问道:“哦,那陛下去了何处?”
“哈哈哈,回禀将军,陛下在后园呢。”
穿扬和胡世清点了点头,转过身前往后园的凉亭。
一个内侍见到他俩来后,连忙朝白启明说道:“陛下,穿扬和胡世清两位将军来了。”
白启明点了点头,一边抚琴,一边说道:“哦,让他们俩先等一会儿吧!”
“是,小人领旨。”
二人又站在不远处等了许久,胡世清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了,便小声抱怨道:“唉,穿扬,这陛下真是沉得住气啊!”
穿扬扬起嘴角微微一笑,看了胡世清几眼却并不说话。
半晌后,白启明终于从凳子上站起来,走过来看着他二人笑道:“哈哈哈,行啦,让你们俩久等了。”
二人笑了几声,连忙行礼道:“哦,微臣拜见陛下。今日,我二人奉陛下之命领兵灭族,现已将一干人等几百口人全部处斩,特来复命。”
白启明点了点头,笑道:“嗯,很好。”他抬起头来望了望天,叹了口气后,又看着穿扬和胡世清二人问道:“穿扬,世清,你二人在这一天之内杀了几百口人,是不是于心不忍啊?”
穿扬和胡世清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啊,陛下明鉴,微臣绝无此意。”
白启明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说道:“诶,不必如此紧张。天下人要议论,也只会议论我白启明残暴不仁,为了一统天下不择手段,绝不会怪在你们二人头上的,哈哈哈……”
穿扬又看了白启明几眼,笑着问道:“所以,陛下今日穿着深黑色的衣服,披头散发,坐在这儿抚琴,就是因为那十几个王族世家吧!”
白启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转过身往回走了。
王相呆在家里惶惶不可终日,此次谋反叛乱的那十几个朝臣全被斩首,一家老小也被杀了,可唯独他却平安无事。
王相左思右想之下仍旧是不明所以,按理说他也参与了此次谋逆,理应同他们一道要被灭族的,可现在白启明却唯独让他活着。
“唉,这背后到底有何深意呀?”他闭着眼仔细想了想,低下头苦恼不已。
第二日清晨,王相只穿着一件单衣便来到了勤政殿,背上一捆荆条一路跪着负荆请罪。
王相披头散发,一边磕头一边大喊道:“微臣有罪,请陛下赐罪。微臣有罪,请陛下赐罪。……”
朝臣们十分奇怪的看着他,轻声议论起来。
白启明有些啼笑皆非的看着他,问道:“王相这是干什么?”
王相望了望白启明,大声喊道:“微臣有罪,曾和李大人一伙人一道密谋造反,请陛下赐罪。”
白启明扬起嘴角微微一笑,起身走到他的面前,笑道:“王相不必忧虑,我已经知道了,王相是迫不得已才和李大人一伙人谋反的是吗?”
王相想了想,连忙顺着白启明的话说道:“微臣多谢陛下体恤。唉,我与他们同为世家子弟,微臣,微臣实在是身不由己,被他们强逼着起兵谋反的啊!”
白启明看了他几眼,扶他起来道:“如今正是乍暖还寒时候,王相只穿着一件单衣,恐怕要冻病了。来人啊,给王相拿几件衣服穿上。”
不一会儿,几个内侍便走了进来给王相披上了衣服。
王相又哭又笑的擦了擦脸,行礼道:“多谢陛下。”
散朝后,陈大人与白启明一道回了通明殿。陈大人想了想,十分不解的问道:“陛下明知道王相也参与了此次谋反,为何还留他一命?此人乃三朝元老,如今却毫发无损,这,陛下可知道,那些世家大族随时可能再与王相密谋,死灰复燃呀!”
白启明笑了片刻,说道:“哈哈哈,陈大人可明白,寻常百姓都守一个道理,那就是吃饭时要一口一口的吃。倘若急不可耐,非要一口气将一碗饭全都吃光,那是要噎死人的。王相乃朝中老臣,树大根深,此时不可操之过急。唉,西国内忧外患不断,陈大人不妨往外看看,揽夕城里不知混进了多少个各城的密探,有无数双眼睛时时刻刻在盯着咱们呢!一旦让他们有隙可乘,我西国危矣。”
陈大人长叹了一声笑了笑,有些欣喜道:“唉,经次一事,那些有心做乱的王族世家恐怕再也不敢兴兵闹事了。”
“哈哈哈,陈大人此言为时尚早啊!只要新法继续实施一日,他们便不会善罢甘休。”
陈大人疑惑道:“既是如此,那陛下为何不顺藤摸瓜,永绝后患?”
白启明转过身来看着陈大人笑了笑,十分自信的说道:“陈大人以为,治国安邦全凭杀人就行了吗?哈哈哈,在我看来,嗜杀者终不得民心,我白启明岂是贪婪暴戾之君?陈大人有所不知啊,安定一国不能光靠兴兵镇压。唉,你得一手拿着剑,一手拿着蜜糖。兵道可治天下,王道可安天下。”
陈大人想了会儿,又问道:“听陛下方才所言,微臣猜测,似乎还有更深的意图是吗?”
白启明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的说道:“你说得对,依目前来看,那些反对新法新政的世家大族暂时是沉寂了,日后再妄图有何打算。哼,既然都在等这个机会,那好啊,我就陪着他们一起等着那个机会。”
揽夕城的消息辗转传到各个城主的耳中,众人先是惊叹了一会儿,随后便是对白启明的一统天下的野心心惊不已。
公孙城主和上官城主时常聚在一处,密谋对西国用兵。公孙城主问道:“上官城主,你可听说了前几日西国有十几个王族世家被灭了族?”
上官城主笑道:“哈哈哈,此事世人皆知,我当然知道。唉,这白启明可真够狠辣的,一天之内就下令处决了十几个世家几百口人。”
公孙城主也叹道:“是啊,他为了西国的新法新政真是什么都能舍弃。”
王玉琴待在自己寝殿里茶饭不思,自从知道了爹爹也参与了此次谋反后,更是日夜为爹爹忧心不已。
派去打探消息的贴身侍女直到现在也还没回来,她又起身走了走,捏着手指强迫自己镇定一会儿。
贴身侍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急忙回禀道:“娘娘不必担心,王相大人没事。”
王玉琴稍稍松了口气,又问道:“还打探出什么消息了?”
贴身侍女想了想,接着说道:“大人今晨负荆请罪,一路跪到勤政殿内。陛下也说他知道大人是被逼无奈,所以并未惩罚大人,还派人送大人回了府。”
王玉琴点头笑了笑,终于放宽心的坐在凳子上。她与爹爹王相同气连枝,王相若是出了事,她也一损俱损。
静夜深沉,各家各户都吹灭了蜡烛,躺在榻上渐渐进入了梦乡。
一处不起眼的破屋子里,几个男子悄悄点了盏灯,小心翼翼的围拢而来,看了身旁的人几眼却谁也不愿意开口说话。
终于,一个男子忍不住的说道:“大哥,咱们究竟如何做,您赶紧拿个主意啊!”
话音刚落,几个人便齐刷刷的看向这个被叫做大哥的男子。
这人扬起嘴角微微一笑,想了想,说道:“哼,白启明这个暴君,杀戮了这么多无辜之人,人人得而诛之。西国百姓听之任之,可是咱们江湖中人绝不能坐视不管。咱们都是当今江湖上的显赫门派,哈哈哈,该替天下人出来主持公道正义,好好教训一下白启明这个残暴不仁之君。”
青龙帮主捋着胡须微微一笑,极为自豪的说道:“是啊,当今天下杀伐征战,公道正义已经被世人弃之如敝履。至于那些城主们,哼,满肚子阴谋诡计。不是想着如何侵占别人的领地,便是苟且偷生的求自保。这面公道仁义大旗,终究要靠咱们这些江湖中人扛起,为天下百姓主持正义。”
朱雀帮主点了点头,也说道:“是啊,除恶扬善,铲除暴虐,本就是咱们的职责所在。如今西国出了这档子事儿,咱们指定不能坐视不管。如若不然,天下人肯定会觉得咱们江湖中人都是一群畏惧权势,贪生怕死之辈,咱们又如何在这天下间立足?”
白虎帮主有些谨慎,想了一会儿便说道:“可是,如今西国的新法新政搞得如火如荼,咱们难道要顶风而上吗?”
玄武帮主冷哼一声,拍着桌子站起来吼道:“怕什么?咱们江湖中人纵横天下,只认公道正义四个字,管它什么新法新政?再说了,一下就杀了那些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几百人,这是什么混蛋新法?依我看,就是幽谷先生这个酷吏,和白启明这个暴君,私欲膨胀,杀戮成性,陷西国百姓于水火的苛法暴政。”
“哈哈哈,说得好,百姓们无力反抗,可咱们绝不能无动于衷。别人嘛我管不着,可我山虎帮主一定率领帮会全体众人,与暴君对抗到底。”
其他几个男子相互望了望,纷纷朝他行礼道:“好,大哥,我们几个帮会都听你的。”
山虎帮主点了点头,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再靠近一些再细细详谈。几个帮主心领神会,连忙凑到山虎帮主跟前,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这日傍晚,士兵们结束了一天的操练,三三两两的相约回营帐歇息。
忽然,不知从何处来了几个形迹可疑的男子,蒙着黑色面罩,从两边包抄,迅速杀了一个营帐前守卫的士兵。
营帐里的将军听到了外边的动静,想了想,正想拿剑起身,一个男子便举剑抵住他的脖颈,冷冷的说道:“别动,否则立刻要你狗命。”
这个将军吓得不轻,连忙求饶道:“好汉,好汉饶命啊!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有何话好好说,好好说行吗?”
“哈哈哈,瞧你这窝囊样,也就只配做白启明这个暴君的鹰犬爪牙了。我问你,前些时日可是你奉暴君之命杀了一个世族两百多人?”
这个将军想了片刻,扭头看着他说道:“这么说,你是那些叛臣余孽的同党,为他们复仇来了?哼,无知狂妄的东西,识相的赶紧滚蛋。新法可是规定了,私斗仇杀一律死罪,你就不怕死吗?”
黑衣人大声笑了笑,迅速砍下这个将军的脑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十分轻蔑的说道:“哼,你不过是条摇尾乞怜的狗罢了。今日,就借你一颗狗头给你的主子提个醒。”
说完便扬长而去,快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二日清晨,白启明刚穿好了衣服洗漱完毕,一个内侍便跑进来说道:“启禀陛下,穿扬将军有急事求见。”
白启明想了想,连忙吩咐道:“哦,快让他进来。”“是,小人领旨。”
不一会儿,穿扬急匆匆的走进殿内,神色慌张的行礼道:“陛下,出大事了。”
白启明扬起嘴角微微一笑,坐在椅子上说道:“行啦,慢慢说,天塌不下来。”
穿扬赶忙将一封信递给一个内侍,想了片刻,面色凝重的说道:“回禀陛下,昨夜兵营忽然来了帮神秘刺客,将领兵灭族的那几个将军全都杀了。不仅如此,还将他们的脑袋都砍了下来放在桌上,留了封信给陛下。”
白启明连忙拆开信封,只见上面写道:“白启明,先用这些无名鼠辈的脑袋让你清醒,如若执迷不悟,我等再取你项上人头。山虎帮主血誓。”
白启明气恼不已,捏着信纸站起身来大声吼道:“混账,竟敢威胁我?”
“陛下息怒,眼下该如何是好?”
白启明往前走了几步,想了一会儿便问道:“这个山虎帮主是何来历?”
穿扬想了想,赶忙说道:“回禀陛下,据微臣探查得知,这个山虎帮原是江湖上的一大门派,帮会里皆是武艺高强之人,还有不少亡命之徒。因手下弟子剑术了得,便渐渐在江湖上有了名气。”
白启明冷冷一笑,说道:“那些碍手碍脚的世家大族还没有彻底铲除,这些江湖帮派又搅进来了。都与我的新法新政过不去啊!哼,岂有此理?”
他转过身想了会儿,又吩咐道:“穿扬,你和陈大人下去把这件事调查清楚,看看还有何人作怪?你放心,不管牵涉到任何江湖门派,立刻派兵剿灭,不必禀报我了。”
穿扬连忙行礼道:“是,微臣遵旨。”
穿扬和陈大人各自忙活起来,几日后,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山虎,五大江湖帮派一一浮现。
穿扬笑了笑,看着陈大人十分高兴的说道:“哈哈哈,真是太好了。对这些宵小之徒,陈大人觉得多少兵力围剿为好?”
陈大人想了想,连忙说道:“这个么,依在下看还不能派兵围剿。再说了,要调兵必须得到陛下的召令啊!”
“诶,陈大人多虑了。陛下早已和我明说,调兵围剿之事不用禀报,你还担心什么?”
陈大人叹了口气,无奈道:“唉,可是,可是现在还不是派兵围剿那些江湖帮派的时候。”
穿扬想了片刻,十分不解的问道:“这是为何?咱们偌大一个西国,竟然会惧怕这些江湖帮派吗?虽说这些帮派里高手如云,可兵营里的士兵也不是吃干饭的。哼,我就不相信收拾不了他们?”
陈大人深吸了口气,忽然朝穿扬行礼道:“穿扬将军,我这就进宫一趟,说服陛下改变主意。在我回来之前,你可千万别发兵围剿啊!”
看着陈大人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穿扬想了想,只好点头答应道:“行,我答应你。”
陈大人点了点头,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帐外,骑着马赶往王宫。
刚到王宫一下马,陈大人便急匆匆的跑到通明殿,向门口的一个内侍说道:“劳烦你进去禀报一声,我有急事求见。”
“行,大人稍后,小人这就进去禀报。”
内侍快步走到白启明的身旁,行礼道:“启禀陛下,陈大人在殿外求见。”
“陈大人?”白启明想了想,心想他肯定是为了那些江湖帮派的事儿而来。可身为世族背景出身的朝臣,现在又是新法新政的紧要关头,实在是不能让陈大人明确表示支持或是反对新法新政。
白启明叹了口气,十分后悔不该让陈大人和穿扬一道调查此事。他想了想,赶忙说道:“你去回他,就说我不在,让他回去吧!”
“是,小人领旨。”内侍又来到殿外,朝陈大人说道:“大人恕罪,陛下不在里边,您请回吧!”
陈大人走了几步,捏着手指心急不已。这个内侍进去了这么久才出来,却说白启明不在,哼,分明是在搪塞自己。“可是,陛下为何不愿见我呢?”
陈大人仔细想着,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便狠狠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暗骂自己真是急昏头了。
作为一个世族朝臣,位高权重,却不能对新法新政明确表示支持或反对。否则,就不能在新旧两派朝臣之间游刃有余,让新法新政顺利平稳的走下去了。
倘若今日朝白启明开了口,再传到其他朝臣那里,那自己势必会处于无比尴尬的境地。
此事因江湖帮派反对新法新政而起,自己冒然求情,不但会被其余的世族朝臣视为异类,也会被支持新法新政的朝臣们鄙夷排斥。
陈大人微微一笑,深吸了口气又来到了募月铃的寝殿。
募月铃看着他笑了笑,问道:“哟,陈大人有何事?”
陈大人躬身行了一礼,说道:“唉,想必王后已经知道,那些江湖帮派派人袭击兵营将军的事了吧!”
募月铃点了点头,笑道:“嗯,此事传得沸沸扬扬,我当然知道。行啦,陈大人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了。”
“是,微臣知道了。”叹了口气,陈大人又接着说道:“唉,微臣是想请王后劝一劝陛下,不要让穿扬将军领兵围剿那些江湖帮派。”
募月铃想了想,问道:“哦,这是为何?”
“哈哈哈,王后聪明过人,难道还不明白吗?这些江湖帮派早晚要剿灭,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募月铃低下头思索起来,片刻后便说道:“行,我知道了,陈大人先回去吧!”
陈大人扬起嘴角微微一笑,行礼告退,转过身迅速走远了。
待他走后,紫陌便过来问道:“王后,咱们现在就去通明殿吗?”
募月铃忽然大声笑了笑,望着陈大人远去的身影摇了摇头。
紫陌想了半天,疑惑道:“王后,您在笑什么呀?”
“哈哈哈,陈大人啊陈大人,你真是老谋深算呀!这件事你不能说,可转眼间便把这个烫手山芋放进我募月铃手里。哼,你不能说,我就方便说吗?”
紫陌松了口气,望着募月铃笑道:“王后,您可是被天下人盛赞为贤良淑德呀!再说了,您不是经常说嘛,身为王后,就要为陛下谋划,助陛下融洽与朝臣们的关系。这件事由您来说,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吧!”
募月铃却摆了摆手,有些无奈的说道:“唉,你说得不对呀!自古以来,女人干涉朝政之事便是大忌,又何况身为王后,就更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我是要给天下的女人们作表率的,自己却犯了这个忌讳,那还有什么贤良淑德,天下人又会如何看我?所以,这件事不能由我去向陛下说。哈哈哈,我也得想个办法,把这个烫手山芋再转出去呀!”
傍晚时分,幽谷先生正待在自己的书房看书,仿佛对外间之事充耳不闻。
忽然,一个家丁进来禀报道:“启禀先生,王后派人来请先生入宫一趟。”
幽谷先生愣了愣神,点头道:“哦,我知道了,即刻就来。”
不一会儿,幽谷先生换了身衣服跟着一个内侍赶往王宫。到了募月铃的寝殿,幽谷先生便行礼道:“拜见王后,不知王后唤微臣前来,所为何事?”
募月铃微微一笑,客气道:“先生可知,前几日几个江湖帮派袭击兵营,还杀了几个将军?”
幽谷先生点了点头,说道:“哦,微臣有所耳闻。王后特意召微臣来此一趟,想必是与这些江湖帮派有关吧!”
“嗯,先生算是说对了。不过陈大人曾经来过,反复和我说现在还不能派兵围剿那些江湖帮派,还求我劝陛下改变主意。我思来想去,虽不明白陈大人是何道理,但是他如此着急,心里肯定是有了打算。哈哈哈,那就请先生辛苦一趟,去劝劝陛下改变主意,如何?”
幽谷先生转着眼珠想了片刻,想到了什么,赶忙行礼道:“哦,微臣明白了。王后恕罪,微臣告退。”
募月铃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目送幽谷先生一路离开自己的寝殿。
幽谷先生快步走着,来到了通明殿,便朝一个内侍说道:“劳烦你进去禀报一声,微臣有话要向陛下当面讲明。”
内侍回了一礼,进殿禀报道:“启禀陛下,幽谷先生在殿外求见。”
白启明想了想,点头道:“请先生进来。”
不久后,幽谷先生赶忙进殿,行礼道:“微臣拜见陛下。”
白启明微微一笑,说道:“先生快请起,不必多礼。这么晚了,是有何急事吗?”
幽谷先生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看着白启明,意味深长的说道:“微臣听说,陛下已经下令穿扬将军领兵围剿那些江湖帮派是吗?”
“嗯,确有此事。这些个江湖帮派,聚众滋事,打着仁义公道的旗号蛊惑人心。前些时日,那十几个世族都被灭了三族,他们也掺和进来了,还杀了兵营里的几个将军向我示威,哈哈哈,真是岂有此理?不消灭这些江湖帮派,新法新政之权威何在?”
幽谷先生叹道:“唉,但是微臣以为,现在不围剿这些江湖帮派,正是为了新法新政。”
白启明愣了愣神,有些不解的问道:“哦,这是为何?难道兵营里的十几万几十万士兵,还对付不了区区几个江湖帮派吗?”
幽谷先生想了一会儿,又行礼道:“陛下息怒,且听微臣几句心里话吧!唉,这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猛虎难敌群狼。眼下,其余的世族根基犹在,各个城池又在边境上虎视眈眈,总想找着机会趁虚而入。内忧外患并存,新法新政还未稳固,咱们不能再树敌了,陛下……”
白启明闭着眼深吸了口气,冷静了一会儿便说道:“这么说来,我只能暂时服软了。”
幽谷先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淡淡说道:“陛下放心,终有一日所有的权利都会集中在陛下的手里,不会再有人成为陛下的阻碍。到那时,这些江湖帮派又算得了什么?”
几日后,山虎帮主收到了白启明的一封信。
几个帮主笑了笑,纷纷看着他问道:“大哥,这个暴君在信上都写了什么?”
山虎帮主微微一笑,说道:“哼,他约我三日后在揽夕城郊外的静水山庄一叙,亲自给咱们解释一下他的新法新政并非暴虐之法,只是强国富民的手段罢了。”
玄武帮主大声笑了笑,不无得意的说道:“哈哈哈,我就说嘛,这自古以来,只有拳头才是硬道理。对待这些手握生杀大权又暴虐无道的人,就不能心慈手软,一定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他才知道咱们江湖中人的厉害。”
几个人纷纷点了点头,不约而同的默认了玄武帮主的一席话。
这日,山虎帮主带着几个随从来见白启明。
白启明先到一会儿,便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喝了口茶。
山虎帮主望着他笑了笑,行礼道:“拜见南帝陛下。”
白启明微微一笑,客气道:“哈哈哈,帮主请坐。”
山虎帮主点了点头,坐在了白启明的对面。低下头想了一会儿,他便说道:“古人云,仁善之心,人皆有之,改过之心,人皆有之。南帝陛下贵为一国之君,能改过自新,我等江湖中人深感欣慰。”
白启明无所谓的一笑,忽然问道:“我听说,你们江湖中人无论做何事都要讲究天道仁义。那在下便问问帮主,何谓天道?”
山虎帮主想了片刻,笑道:“哈哈哈,在下以为,天道便是公道仁善。世上之人互敬互爱,不为一己之私利损人利己。人心向善,凡事都凭着一颗公正之心。可是如今,残暴不仁的人位高权重,为了自己的野心和欲望,疯狂杀戮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天道昭昭,邪不胜正,邪恶之人终究会败在正义之人的手上。”
白启明笑着点了点头,喝了口茶又说道:“是吗?不过在下以为,这个世上本没有什么邪恶之人,正义之人啊!就如同你面前的这个杯子,对着你的一面是一个牡丹花的图案,可背对着你的一面,你还看得见上面刻的什么图案吗?”
山虎帮主转着眼珠想了想,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见他没回话,白启明又说道:“唉,又好比这潭湖水吧!风平浪静清澈无比,可湖底藏了什么东西,你又看得见吗?世人之心,如此复杂,岂是帮主正义邪恶四字便能概括的?至于方才帮主所说的何谓天道,在下看来实在是荒谬至极。”
“哦,那南帝陛下以为,何谓天道?”
白启明点了点头,笑道:“哈哈哈,天道便是时势。唯有顺应时势,方可立于不败之地。反过来说,若是为了所谓的仁义虚名而抛弃时势,便是逆天而行,老天爷也会弃他而去。所谓天道,无关人世间的正义邪恶与否。谁能结束这个生灵涂炭的战乱之世统一天下,谁便是顺应天道;谁能富民强兵,让天下百姓富足安定,谁便是顺应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