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害本宫意图何在!难不成是想造反吗!”
这个罪名太大了,罗老虎看出再有何推脱,这坏脾气的公主就要将更大的帽子扣在丰城钱庄身上,到时主上的怒火全然烧在自己身上,恐怕自己小命不保。且他安排在立府的线人的确反应,最近琉璃公主身边的宫女往立家去的很勤,说不定真是那个看起来就不成器的大小姐说漏了嘴!
他当即跪伏下去,眼中的狠辣一闪而逝:“公主恕罪,不知公主想买谁的命?”
江琉声音冷静了点:“本宫不是官府,不问朝堂之事,只管自己过得快活,如果此事办成,那你们伙同立家行刺之事便一笔勾销。至于谁的命嘛……”
她猛一抬手,指向刚刚进来一脸错愕的伙计:“我想买的,便是他的命!”
那伙计看着年轻,面色有些苍白,但两道浓眉下的眼睛亮得惊人。鼻梁高挺,两颗尖尖虎牙从微启的唇后冒出来,是令人很舒服的俊秀长相。他只是想进来给贵客添杯热茶,似有些不明白江琉的矛头为何突然指向自己,求救似的将眼神投向罗老虎。
这伙计正是孟允。罗老虎心中气极,他没想到孟允刺杀不仅失手,还已暴露于琉璃公主面前,这样的废物养来何用!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孟允交出去保下钱庄和自己的命。但孟允在组织里到底待了许多年了,将他交出去若泄露了什么,自己同样无命可活。
正当两难,江琉已站起身来走到孟允面前,仰头盯住他的眼睛,用尽在乾山上学来的本事扇向其侧脸。孟允不敢抵挡,被一巴掌打倒在地,撞翻了好几把椅子。他额角隐隐渗出汗珠,咳嗽了几声,最后咳出一地的鲜血,挣扎了几下,似乎连抬手的力气也失去了,只能像块破布似的躺在几人面前。
江琉揉了揉因为使力而泛红的手掌,冷笑一声转头对罗老虎道:“贵店伙计真是有趣,前些日子趁本宫不备偷袭时还作威作福,今日只是挨了一巴掌便又是咳嗽又是吐血,总管快来给他看看,别死在这厢房里,日后家里人赖在本宫头上。”
罗老虎心惊于江琉的强悍,漫不经心地上前为孟允把了把脉,却发现他脉象急促且凌乱,是中毒之人的脉象。罗老虎医术不精,不能诊出孟允中了什么毒,但也猜得应是他昨夜出任务时出的事。这毒凶猛,孟允怕是活不了太长时间,罗老虎不禁心中一喜:“公主殿下放心,他只是一时脱了力,休养一阵便好。”
江琉微微颔首:“罗总管,本宫也知道朝夕相处的伙计你是舍不得下手的,不如将他就这样交出来,让我日日打几巴掌出气,也好还了丰城钱庄的罪债。”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看样子孟允是说不出什么秘密了。罗老虎巴不得尽快将孟允活着送出去,日后死在江琉手里,那便算丰城钱庄牢牢攥住了琉璃公主的污点与把柄,不论何事都有了与江琉谈判的资本。
他一路小跑取来孟允当初被强签的卖身契,又从袖袋中取出那日被孟允带走的琉璃佩,双手奉给江琉。江琉将琉璃佩重新系在腰间,只扫了一眼那张契约,抬抬手示意笛佑。笛佑取出两张五千两的银票递给罗老虎:“还请总管对这厢房中发生的事守密,我家公主只是来丰城钱庄存了五千两,还有五千两,便是今日这伙计的身价了。”
罗老虎眉开眼笑,连忙令人开了一张存契奉给笛佑。笛佑将几张契约一同收好,唤了几个禁卫军来将孟允先抬出去。江琉站起身整理了衣裙,由笛佑扶着下楼进了小轿,孟允则被人抬着跟在最后,一行人在路人侧目下去往了骠骑将军府。
李擎松刚从军营回来,正陪着夫人说悄悄话,突然听说琉璃公主带了个濒死的男人过来,真是满头满脸的疑惑。他出门将江琉迎进了府,看着她拜托李平收拾了一个客房,将那病痨样男人安置了进去。这是作甚?金屋藏娇?
江琉取下帷帽,妆容点亮了李擎松的活力。他上窜下跳跟着江琉进了客房:“琉璃你今日是特意打扮了一番,抢了个男宠回来?”
笛佑关上客房大门,回头撅着嘴道:“少将军还说呢,这不就是那日行宫刺杀公主的刺客嘛。”
“什么!”李擎松跳起来,“当日果然不是飞贼!琉璃,你这算亲自报了仇了?”
江琉正忙着喂孟允吃一颗药丸,见他好受些了,眉眼全然恢复成往日的淡然:“他没伤我,谈什么报仇,只是看他武艺高强,费了番工夫带回来做个暗卫罢了。”
李擎松踱了几步,盯住孟允的腰带,上面“丰城”二字十分扎眼:“果真有人买凶杀你吗?是立家女儿?”
江琉看见孟允皱了几下眉头,打手势示意李擎松小声一些:“表兄这次可要帮我。”
李擎松难得提了几分警觉:“什么事?”
“他得死一次。”江琉盯住孟允,又转头看向李擎松,“三天之后,表兄帮我将‘他’抬出府烧了就行。”
床上的孟允突然咳嗽了几声,江琉连忙给他掖了掖被角。那边李擎松思量了一瞬:“你是让他假死?可是我上哪能找死尸去代替他?”
笛佑脑筋转了一转:“不如少将军来演一具尸体嘛,反正白布一盖谁也看不清。到时让家丁们抬着你七拐八绕,那些眼线探子谁也找不着你们,也只能这样向上报告了呀。”
李擎松眼神复杂地看了笛佑一眼:“等三天后我去琉璃殿里把你借出来,让你躺在那架子上盖块白布,吓哭了我可不管。”
笛佑撇撇嘴,不敢说话了。江琉在一边看着孟允,发现他眉头一松,呼吸逐渐均匀,知道这次他是真睡着了,才回头看着笛佑轻声道:“你胳膊上的伤怎么好像比我们画上去的多了些?”
笛佑嬉皮笑脸:“殿下放心,那是我困的时候自己掐的,这做戏可不得做全套嘛。不过我得赶紧把身上绑着的棉布给解下来,虽然殿下踢我的时候一点都没感觉疼,但热倒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