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凌云的归宁之日便是皇帝秋猎出巡的时日,皇帝此番秋猎特意恩准了随行的皇子以及大臣可携家眷同行,孟凌云是皇帝下旨封的侧妃,太子自然是要带着的,归宁之事便商量着退后了。
凉春原本不打算去秋猎的,虽牧北野说了几次是多有趣,可也比不上孟凌云回府归宁,一听孟凌云回不来了,凉春让秋生收拾了几件衣裳,坐上了去秋猎的马车。
牧北野遣了仟吉在凉春身旁待着,在马车上坐着许久有些无聊,凉春掀起了帘子,与仟吉扯上几句。
“仟吉,还有多少路?”
“怕是要到天黑才到。”仟吉回了话,“原本可以早些,但是这回许多带了家眷,这行程便快步的了。”
“仟吉,给我寻一匹马来,在这马车里做得骨头酸疼的,我骑会马舒展一下筋骨。”
“再等一下吧,我瞧着又该停车歇息了,此时牵了马来也是白费了。”果然,此时前头真的叫了停,看着就是要停车歇息了。
凉春一跃下马,仟吉下马顺势牵扶了一把秋生。
“姐姐,这里视野就开阔得紧,是要到芙兰牧场了嘛?”秋生陪在凉春身侧走着,凉春摇摇头,“这里的确开阔得很,可草木比芙兰可逊色多了。”
“我见这里就很好了,姐姐又没去过哪里就知道你那里一定比这里好呢?”秋生不服气,凉春笑说:“书上说的,早说了让你多看书,不然日后肯定被那只铁狐狸欺负。”
“他敢!”秋生一撇头甚是自信,却让凉春笑说:“吆,如今不害羞了?还这么大的底气,瞧着卓盛定是没花言巧语哄骗你。”
秋生此时才顾得上娇羞,而一个正眼瞧着北陵王府马车的前头正是端木家的车队,心中不禁有些蹙蹙的,而凉春也瞧见了,“端木家年年都是伴驾出猎的,秋生,待会儿你自己上马车,我恰好去看看怀宁。”
秋生点点头,却见着晨夕姑姑往这边来,见了凉春先恭敬的俯身行礼,喊了一声“姑娘。”
“怀宁身子可还吃得消?”凉春问。因皇上要来秋猎月余,回京复命的莫志成肯定是要改来此处了,为了父女团圆,莫怀宁自然是也随着来秋猎了。
晨夕姑姑点点头,“小姐身子还好,只是在车里闲的慌,瞧见北陵王府的旗子便让我来看看姑娘是否也来了,若是来了便请姑娘去马车里坐坐。”
“我也正有此意。”凉春随着晨夕姑姑走了,仟吉过来问秋生,秋生只说端木府那位表小姐请姑娘过去,仟吉才安心。
“仟吉,我家姐姐不是孩子,你如何跟看着一个孩子一般。”秋生凝眉问道,这一路仟吉可以说是寸步不离。
仟吉一脸委屈,“王爷临行就吩咐了,说是秋猎人多事杂,要护好凉春的安危,如若不然就废了我,我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秋生听了此话,眼神也不免多了一丝担忧,朝着前头望了望,想着去莫怀宁的车里应是无大碍的。
而进了莫怀宁车里的凉春可一脸的怯意,见了面先诊脉是这几次见莫怀宁的惯例了,“想着能与你阿爹团聚心情甚好吧,这脉象也甚是有力。”
莫怀宁笑着点点头,“与阿爹许多年未见了,前几年还能回京看我几次,后来许是边关事多,阿爹年纪也大折腾不起了,所以一直也只有书信往来。”
凉春也替她开心,“怀宁,我听闻皇上给莫元帅在京中赐了府院,此次秋猎之后你且会搬出端木府吧?”
莫怀宁也是收到阿爹的信了,今日便已经吩咐晨夕收拾东西了,“说来也有些不舍的,毕竟在端木府上住了这些年,幸得能与你重逢,不然我实在不敢安心搬出去。”
晨夕姑姑掀起车帘子四下张望了一下,才从怀里取出东西,“这是姑娘上次在府上的吩咐,大公子院子向来人手少却个个都是跟了多年了,幸得念念小姐从淮南来有几个新伺候的才能得了空。”
“辛苦姑姑了。”凉春看着晨夕姑姑递过来的纸,上面的字迹她细细的看着,果然还是大哥的字迹,那便好。
“姐姐,你要大公子的书信何用?莫不是大公子与当年的事有关?”莫怀宁问道。
凉春摇摇头,“当然是不会的。”凉春却也没有解释她有何用处,只将纸重新递给晨夕姑姑,“劳烦姑姑处理了,已经无用了。”
七皇子易容成大哥的模样那么惟妙惟肖,能骗过她自然也能骗过府中的人,只是她一直不敢确信,七皇子承睿是取代了大哥的身份,还是只是偶尔借用。她不信七皇子,却也不能贸然去找大哥。
“姐姐,有一事我不知道你可否知道,想着要与你说。”莫怀宁思索了一下该如何说,“自姐姐以及姐姐爹娘当年接连出事,老太爷心急便一病不起,被姑父送回淮南老宅修养,姑父也便接了端木府当家的位置。”
这凉春是知道的,觉得怀宁还有旁的要说,继续静静听着。
“有个照顾念念的婢女一直是在淮南老宅伺候的,她与姑姑是老乡近日也走得亲近,一次闲聊她说老太爷不是在淮南修养,还是被姑父囚禁了,在竹山的府上,平日里都不让人前去的。”
这凉春是真不知道,她也是相信外头所言,爷爷因为他们当年遇害的事身子不如从前,所以府上的一切都转了二叔做主,却不知道竟是囚禁,“那爷爷身子可好?”
“那婢女曾在竹山的府上呆过几日,说老太爷身子骨倒是健朗,就是每日没人看着不得自由。我心中不敢信,姑父为何要囚禁老太爷?”莫怀宁见凉春并不诧异,隐隐也擦觉了些什么,“莫非,当年……”
凉春牵过莫怀宁的手,“怀宁,这次皇上秋猎,毕竟二哥是主管端木家的马匹生意定是会来的,介时我借他一用,你可莫要怪我。”
莫怀宁此时才顾不得什么端木翎,见凉春避而不答,追问道:“姐姐,你莫要吓我,当年的事真的与姑父有关?”
“我没有证据,而二叔如今是端木府的当家,当年的事到底是如何,待日后有了实证再说也不迟。”凉春说得像是极平淡的一件事,莫怀宁与一旁的晨夕姑姑却一脸的震惊。
莫怀宁的手冰冷的,她且追问了一句,“表哥可知道……”
“但愿他不知道。”
莫怀宁也只怔怔地跟了一句,“但愿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