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春赖在牧北野的主帐里已经将近一个月了，用她自己的话说她不是愿意自己这么赖着不走，只是这牧北野回不来她不忍心空置着，卓盛对她这番“恬不知耻”的说辞竟也难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她这伤娇气得很，需要静养。
孟凌云给凉春夹一块紫苏芋头糕的时候突然想去什么，“你那时候被带走正是与我一起吃糕点吧，这日子过得真快，那时候才来芙兰，听太子说，过两日皇上就要回宫了。”
凉春嚼着糕点，“晋王最近很得皇上恩宠，太子定是郁闷，你来此处陪我可无事？”
“他巴不得我多来走动走动，如今谁不知道皇上关了王爷快满一个月了，可也没有什么发落，这是不忍。晋王不也正是替王爷求情才得了皇上欢心嘛，太子昨天还说让我回京后挑些好的东西给你送来，你可也算是红人了。”
说着孟凌云又给凉春换了杯热茶，这一个月凉春以为手指被拔，几乎过得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人生活。
“这太子的悟性还不如晋王，这的确让人有些担心，”凉春低头喝了一口茶，想起刚才孟凌云说的“红人”两字有些无奈，“都怪怀宁，与她阿爹重逢是喜事何故要提及我，莫老将军，哦，是莫元帅也是直肠子的人，竟为了感谢我对怀宁的救命之恩要对我三拜九叩的，弄得我如今除了红颜祸水又多了一个被人议论的名号。”
“女神医也不是什么不好的称号，皇上还下旨赏赐了那么些东西呢。”孟凌云是觉得这凉春得了便宜卖乖。
“赏赐我，那是为了告诉旁人他对北陵王府的圣宠未绝。”凉春才不会真觉得皇帝有多感谢她呢，“我害得皇上最喜欢的臣子现在还关在大牢里，他许是最觉得我是红颜祸水的一个。”
凉春的眼神多瞧了几眼紫苏芋头糕，孟凌云却摇摇头，“不能再吃了，瞧你的脸蛋都圆了一圈了，王爷出来定不认得你了。”
“好姐姐，再吃一个，就一个。”凉春撒娇地看着孟凌云，两个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果然孟凌云还是塞了一个进她嘴里了，“真拿你没办法，你还是没有去看过王爷？”
“我可不敢去，一去就想起那些鞭子啊老虎凳啊……全身都犯疼。”
“你就与我胡扯，就你的性子岂是会怕那些的，是怕不知道与王爷说什么吧，毕竟人家为了你差些前程性命都丢了！”孟凌云知道凉春的心思，“其实不用想那么多，王爷可盼着能见你一面呢，卓盛去老被赶回来。”
“那你为何不去见尚步云一面！”凉春嘴巴可不饶她，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端木颜与莫怀宁都不在，是尚步云去给小皇孙下的毒，“他为了你如今好好的兵部待不得，要不是他爹护着，前程与性命也是都丢了。”
凉春的话果然让孟凌云脸色有些微变，“我与你不同，我如今是太子的侧妃，见了能说什么呢，欠他的也就来生再还吧。皇上让他去北境驻守，虽艰苦些，可毕竟远离了京都也是好的。”
“你这心肠可真硬啊，若我说他比拿七皇子好出太多了，你便是糊涂！”凉春这么说着她，心里还是心疼她的。
孟凌云扶着她起身出了帐篷走走，能下地也就这几日的事，外头的风更冷了，秋生刚好过来给凉春添了一件斗篷。
“十五公主那里……”孟凌云听凉春说过，陷害她的是十五公主锦意，“你那一天为何没有在贤妃娘娘面前揭露她？”
“怎么，你不会是觉得我善良了？”凉春的嘴角有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我想做个坏人，但是更不想被坏人迫害，既然她选择这样伤害我，那我是会让她付出代价的，只是我想了好几种报复的方法。”
“我以为你会给她点毒药，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孟凌云这自然是玩笑话，但也惹凉春一个白眼。
“你这是对我那些宝贝毒药的亵渎，”凉春望着远方，回想起那一日十五公主在地牢里那狰狞的面容，“其实她没有她自己想得那么可怜，她觉得贤妃偏心却忘了毕竟贤妃对她有养育之恩，她觉得皇上要让她和亲很不公平，日后会很凄惨，可这确实皇上顾念她给她找的最好的归宿，既然她觉得自己可怜，那我便成全了她的想法。”
“所以你故意不说穿，但是贤妃娘娘那么聪明自然不会相信这是一个宫女单纯的报复行为，贤妃自然也不会看她远嫁的，她如今绑在贤妃身边，每日担惊受怕，怕是日日煎熬了吧。”
孟凌云说的正是凉春所想的，所以她不挑明，不让锦意有解释有道歉有悔过的机会，因为她从不打算原谅，相信贤妃娘娘也是这般想的。
“她以为远嫁大渝是悲惨，却不知道皇上给她选的那个夫婿可是大渝最有希望问鼎皇位的皇子，虽然外界说他残疾卧床不起。”
孟凌云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大渝那位皇子并非真的残疾废了双腿？”
凉春耸耸肩，“有着明显弱点往往是为了保护自己，这是皇室生存的一大法宝之一，你的七殿下不也用的很好嘛。”
“就你聪明。不过太子说了，大渝使者来了，皇上好像推说十五公主疾病缠身，将十六公主作为和亲的人选了。”孟凌云说道，事情似乎都在凉春推测之内。
“这十五公主敢对十公主动手，贤妃未给她一个痛快已经是念了这些年的养育之情了。看来这贤妃娘娘到底是手段高明。”
“我倒觉得没有你这一手借刀杀人来得高明呢？”孟凌云挖苦道。
凉春叹息一声，“姐姐这就谬赞妹妹了，妹妹会的可不止这一招，还有借花献佛呢。”
“你最能耐！”孟凌云自愿认输，看着前方奔驰的马匹，“对了，皇上到底何时才会放王爷出来啊？”
“等一个时机吧，非牧北野不可的时机。”
例如，出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