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再往江陵去已失去意义,刘备当初派关羽去夏口,亲自去江陵,是希望乘曹军立足未稳之际占有这两个战略要地,以此为基点与曹操周旋,虽没有必胜把握,但也有一定的希望。
江陵和夏口都在长江边上,荆州在江南有4个郡,他们的政治取向并不固定,谁有利就会倾向于谁,把他们争取过来,再与东面的孙权联合起来,曹操想一口吞下整个荆州,也没有那么容易。但曹操毕竟是曹操,不按常理出牌是他的一贯做法。去年,曹操率军北击乌桓,为了出其不意,一举打垮敌人,曹操亲率虎豹骑孤军深入,走人迹罕至的卢龙道,越过沙漠到达白狼山,突然出现在敌人面前。
当时乌桓人有精兵数万,还有大队人马正向这边集结,而曹操手里加上虎豹骑在内也不足万人。在后续部队没有跟上的情况,有人建议据白狼山死守待援,曹操认为那只是等死,唯一的战机是立即主动向强敌发起攻击。曹操亲自为将士擂鼓,虎豹骑跃马扬尘,酣畅淋漓地大杀一顿,把乌桓人杀得大败,乌桓传奇首领蹋顿被虎豹骑斩于马下。以少胜多,出其不意,好用奇兵,这是曹操的拿手好戏,刘备是曹操的老对手,应该想到这些才对。
现在,即使能跑过虎豹骑提前到达江陵,也没办法把江陵占为己有。驻守江陵的是刘琮的人,他们听蔡瑁和张允的指挥,有曹操本人亲自在后面督阵,江陵的驻军一定会把刘备等人抓起来送给曹操当见面礼。
刘备跟诸葛亮商量后,决定斜趋汉津,即由当阳方向折向东,前往夏口,与关羽、刘琦会合。襄阳、江陵、夏口呈“品”字形,当阳至夏口距离不近,按现在的里程有200公里左右,中间全是湖泊沼泽,路很难走。好在他们赶到汉水边上时,正好遇到率船队由此南下的关羽。
刘备、诸葛亮等人乘船向夏口急行,一点都不敢耽误。好在曹操打败刘备后心里惦记着江陵,没有向这边追来。事后想想,这也许是曹操的一个失误,如果他不要江陵,继续追击刘备不放,那将是一个什么结果呢?也许曹操觉得事情不急,慢慢来,刘备已败,料他也翻不出什么大浪,相比之下江陵更重要。总之,曹操没有东进,而是继续南下了,襄阳那边虽然聚集了不少曹军人马,但无人主事,也没有及时派出一支船队追过来。
刘备、诸葛亮一行很快与关羽率领的船队会合,他们顺着汉水向夏口转进,半路上遇到刘琦率领的人马前来接应,一行人总算平安到达夏口。汉水古称沔水,其下游又称夏水,夏水汇入长江之地就称夏口,也就是今天的湖北省武汉市一带。夏口的重要性始于孙权后来在此筑夏口城,在此之前这里只是一座小镇,江夏郡的郡治也不在此,而在东边的西陵,即今湖北省新洲。一时间,夏口这座江边小镇热闹起来,四处布满了人马,气氛却紧张异常。
对刘备来说,虽然暂时逃过一劫,但曹操占领江陵后必然会进攻这里,面对人多势众的曹军,出路在哪里呢?
诸葛亮到夏口后,心里也高度紧张起来,对于曹操占领江陵后何时向夏口发起攻击,诸葛亮的判断是一定很快。
现在,诸葛亮必须替刘备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刘琮投降曹操后,同是荆州旧部的刘琦会不会也走这条路。诸葛亮虽然与刘琦是亲戚,刘琦对诸葛亮也充分信任,但在当前局势下,选择投降曹操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坚定刘琦的信心十分重要,做这方面的工作没有比诸葛亮更合适的了。另一方面,还要密切关注曹操的下一步动向,收集各种信息,对曹操究竟何时发起进攻做出准确判断,以提前做好准备。
情报很快传来,曹操一到江陵就发布了命令,任命刘琮为青州刺史,封列侯。对曹操来说,如何处置刘琮,荆州旧部们都在观望,必须尽快做出交代。曹操大概认为,刘氏父子在荆州时间太长,影响力深远,即使刘琮自己没有什么想法,难免什么时候冒出来个有主见的王威那样的人,拉刘琮做大旗搞叛乱。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把刘琮从荆州弄走。
当然这个青州刺史只是个虚职,刘琮也不会拥有什么实权,只是由荆州刺史改为青州刺史,名义上没有大的改变。曹操以为刘琮会接受,没想到刘琮拒绝了,刘琮对到青州赴任没有任何兴趣,更重要的是没有任何安全感,他宁愿待在曹操身边,当不当官无所谓。于是,刘琮给曹操写了一封信,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曹操下令改任刘琮为谏议大夫。
曹操心很细,担心朝令夕改会被人过分解读,干脆发布了一道命令,告示荆州军民改任刘琮为谏议大夫的原因。此后,在史书上便没有刘琮的任何记载,当然他不会遭遇不测或者莫名其妙地失踪,曹操没有必要对一个无力反抗的投降者那么做,刘琮应该是死在了谏议大夫的任上。
刘琮空出来的荆州刺史一职地位很重要,理论上担任这个职务的人应该是曹操的嫡系,最好是文官出身,又对军政事务都熟悉,并深得曹操的信赖,其本人也必须具备相当的资历。按照这几个条件在曹操身边去寻找,倒也能找出几个人选来,比如多面手智囊董昭就是理想人选。
但是,曹操选定的新荆州刺史却名不见经传,名叫李立,史书上只能查出他是涿郡人,字建贤,其余事迹一概不详。之前被曹操任命为州刺史的还有车胄、单经等人,他们也都默默无闻,可能在曹操眼里刺史不是个什么重要的角色吧。然而,此次任命李立仍然让许多人吃惊,据《后汉书》五行志记载,当时荆州一带传唱的民间歌谣里就有“不意李立为贵人”的说法。
随后,曹操以汉献帝的名义封蒯越等15人为侯,表彰他们在荆州“和平解放”事业中所立的功劳。这15个人具体名单不详,除蒯越外,推测起来蔡瑁、张允、韩嵩、文聘、张羲等人都应在其中。诸葛亮的大姐夫蒯祺之兄蒯越不仅被封侯,还被征召到朝廷任职,担任光禄勋,成为帝国的“部长”之一。曹操曾在给荀彧写的信中说:“不喜得荆州,喜得蒯异度耳。”异度是蒯越的字,蒯越死于11年后,应该死在了“部长”任上,临终前曾向曹操托付家事。
曹操下令,仍由蔡瑁、张允统率荆州水军,一来出于对荆州降将的信任,让他们不要猜疑,二来曹操手下熟悉水军事务的将领还真没有。诸葛亮的大姐夫蒯祺也归顺了曹操,被任命为房陵郡太守。二姐夫庞山民也一直在曹魏任职。推测起来,荆州被曹操占据之后,曹操大量留任原荆州地方官员,所以与诸葛亮关系密切的黄承彦、庞德公、司马徽等人没有受到太大影响。诸葛亮的岳父黄承彦晚年事迹不详,也许继续在襄阳附近度过他的闲情岁月。
诸葛亮的老师庞德公相传后来隐居于鹿门山中,以采药为生,后代山上有“三高祠”,是为纪念在此处隐居的庞德公、孟浩然、皮日休而建。至于诸葛亮的另一位老师司马徽,传说曹操听到他的名气想重用他,结果不久他却去世了。司马徽是颍川郡阳翟人,他的故乡河南省禹州市褚河乡余王村潘庄至今仍有司马徽墓,墓冢巍然屹立,墓前原有石碑一通,上刻“汉司马徽先生之墓”几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