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桶水给张潜灌下去,看着那肚子鼓起来,张罗氏使劲儿在边上说:别灌了,别灌了,肚子都要撑破了。
“不行呀,这是山神庙的神仙水,一点儿都不能浪费。”侍卫张通手里未曾停下,继续灌。
灌完以后张通才缓缓说道:“张夫人,交了保释金就可以带大公子回去了,如果今晚大公子还继续拉肚子,您就给个信儿,我们这边府上替您找个好大夫。”张通接着让牢头抬来单架送张潜出了牢房。
天已入夜,风更冷了,天上的雪落得比白日里倒是小了些。
城外山神庙里,火烛翻动,灯影下谢与安正擦拭着新制作的手术器械,卵圆钳五把,持针器三把,阿里氏四把,大号弯钳四把,中号弯钳两把,小号弯钳两把,帕钳一把,刀柄两把,腹腔拉钩一个,皮肤拉钩两个,压肠板一个,当然还有薄如蝉翼的银制刀片。全套的剖腹产手术器械就集齐了。
“小安,要不我给你换成纯金的吧,你现在不缺钱。”王虎见谢与安专门把银子制作成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以为只是赏玩用的。
“黄金太软了,硬度不够,你别小看了这些银制器械,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是做什么用的了。”谢与安仰头一笑,“帮我收起来吧。”
王虎一边收拾,一边问道:“小安,你为什么还要救那个张大公子呢,他那么坏。”
“他坏得过你大哥?你大哥我都救了,更何况是个烂赌鬼。”谢与安无聊的翻翻书籍。
“可是……”王虎被堵得无话可说,“也好,这次敲打敲打张员外,谁让他心术不正,商场上不光明正大的竞争,光想着打我们的雇工,烧我们的铺子,这次他元气大伤,估计以后……哼,还不知道他有没有以后呢,这贿赂朝廷命官,可是重罪。”
“交给你的事你做的很好,接下来在东顺郡的生意就交给你打理着,我可能要先回一趟桃李村。”谢与安漫不经心的说道。谢与安见所有的书都看过了,挑来挑去,就挑了一本《草药集》重新再看一遍。
“小安,你这样可不好,这都是你得生意,你就那么放心我呀?”王虎开玩笑道。
“有什么不放心的,因为真正值钱的在这儿。”谢与安用白皙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哈哈哈,是了,在这儿。”王虎情不自禁的也用手指碰了碰谢与安的额头,忽然像触电般立刻收回自己的手,脸登的红透。
不过,这些谢与安并没有在意,她只专心看她的书去了。
王虎见谢与安要看书,便轻轻出去,替她关好门。
王虎低头看着自己刚才触碰过谢与安额头的那根手指,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额间的余温,他心里忽然涌起一股热浪来。
“可是,我这么丑,她怎么可能看得上我。”王虎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那块红色的胎记,自嘲的笑了笑:“真是痴心妄想。”
第二日一大早,张员外府上突然传出张潜死了的消息,因为张潜的死张罗氏要吊死李欣儿。
王虎将消息告诉谢与安后,谢与安疑惑道:“我让张通回去说过,喝了那糖盐水后夜里只需要观察张潜上茅厕的次数,次数超过三次以上今早就来找我过去施针的,为什么会……”
“我们在张员外府安排的眼线说,昨天张潜回去的时候,张罗氏见张潜瘦得脱形,拿了人参炖鸡汤给张潜喝,张潜喝了一碗下去,没半刻钟,在床上惨叫一声便一命呜呼了。”王虎担心道:“小安,那现在李欣儿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让人想办法先拖住张罗氏,我去一趟郡守府找郡守夫人帮忙。”谢与安说完后,连风袍都未穿便冒着大雪出门去了。
一个时辰后,郡守夫人赶去张员外府,身边还带着一个陌生的面孔,张家人都没有人认识,只听郡守夫人的随从说是郡守大人给郡守夫人请的名医。
众人赶去淑华院的时候,李欣儿被两个婆子反手按在地上,还有一个婆子轮着胳膊狂扇李欣儿的脸。
“住手。”谢与安不等郡守娘子开口,便上前拿住那婆子的手,让她不能再打。
李欣儿听到谢与安的声音,费力的抬起头来,原本心如死灰的眼神里突然充满了希望。
“你是哪里来的野物,敢在我的府里指手画脚。”张罗氏已经打红了眼,她昨夜没了儿子,张员外又还在太守府关押着没什么音讯,她此刻像发了疯的疯狗一样,逮谁咬谁。
“弟妹,我知道你难过,我们可不可以先把灵堂给布置了,让潜儿去的安心些,潜儿刚走,你这就要打杀别人,不就让潜儿凭添了业障吗?”
张罗氏猛的转身瞪着郡守娘子,眼神像要吃了人似的:“死的又不是你儿子,你当然可以这样说。”
“张大娘子,可否让在下看看张公子的遗体?”谢与安挡在郡守娘子身前说道。
张罗氏一听这话立即护在她儿子的尸体前,充满警惕的说道:“你想对我儿子做什么?”
“我只是想看看能否找到令公子真正的死因罢了。”谢与安平静的说道。
“你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张罗氏问道,眼神中还是充满了警惕。
“他是我夫君给我请来的郎中——谢大夫。”郡守娘子说道。
张罗氏看了看她儿子的尸体,迟疑了半刻后说道:“好吧。”然后又扭头瞪着李欣儿吼道“都是你这个扫把星、贱女人,都是你克死了我儿子,我饶不了你。”说完就扑向李欣儿。
“哼!”谢与安冷笑一声,右手一挥,一根银针刺向了张罗氏的章门穴。张罗氏立即觉得浑身无力,瘫软在地。
“你还是老老实实的给我看着吧。否则我不介意让你永远动不了。”谢与安语气生冷的说道。说完便绕过张罗氏,走到张潜的尸体旁,一把掀开了尸体上盖着的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