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鼠城的城墙修得很高,据说还是在最后一次仙妖大战中建成的,不过那距今已经有五千年了,也有可能只是误传。
在真幻大陆,玉液境的修士能活五百年,还丹境则有千年寿命,元婴境又翻了倍,成了两千年,等到了出窍境才有五千年的寿命。虽然合体境有万载之寿,不过在灵木洲上如今是否还有合体境的修士,这不得而知。
因此可以知道五千年还是很长的,不论凡人只能活百年左右的事实,纵然是修士也免不了仇杀争斗、三灾五劫,修道之路坎坎坷坷,遍是艰难险阻,一个不慎,便要身死道消,可见五千年真的很长,因此其中的历史难免有些不详。
不过站在名鼠城外,还是能感到一股古朴气息扑面而来,青黑色的厚重砖墙,此时也不免生出斑斑绿苔,偶尔还能见到缝隙里长出几棵不知名的小草,在初春阳光的照耀下,在柔和暖风的吹拂下,茁壮生长。
这算是柳再新第一次见到异界的城池,巍然耸立在那里,像盘踞着的一只老兽。
不过,城门口的大道上还是能见到来来往往的行人,有挑着担来城里做生意的农人,有锦衣华服的商人,也有气质不凡彬彬有礼的文人……不一而足,又显示出它勃勃的生机。大门正上方雕刻着一行三个大字,名鼠城。门两边又各站着两名穿着亮银色盔甲的兵士,手中都拄着长戟,浑身气血涌动,却并无一丝法力,看来是城主手下的武人。
柳再新两人也这样随着人流入了城,因为冷秋生本是名鼠城人士,出示了令牌,因此无需缴纳入城要收取的费用。
放眼看去,街道两旁的商铺各色各样,现在俱都开了张,或在招揽客人,或在陈列货品,真把一条街弄得好不热闹。若是在平时,柳再新免不得要逛逛这新奇的地方,可如今正是有要事需做,也就随意打量了两眼,便跟着冷秋生又拐过好几条街,最后走到了一处居民住所区。
又穿过一道胡同,走进一家小院,院子里面只有孤零零的一口水井,虽然家境并不富庶,但也各样齐全、井井有条,一家四口,倒本是个幸福美满之家。
再往屋子里面走,正厅正显眼地放着两具棺木,柳再新便知道这是冷的父母亲。
冷秋生见到棺木,一时又悲上心头,跪在棺木前放声哭道,“孩儿不孝,还未曾埋葬二老,就欲寻死,置二老于不顾;若不是柳仙长一时阻拦,孩儿还不知犯下何等大错!”
原来昨日冷秋生父母逝世后,冷秋生只去棺材店买了两副棺木,盛放了自家父母遗体,而后则因心内悲痛,指望借散步排遣内心愁闷,谁知懵懵懂懂走了一夜,出了城,见到一座湖泊,感觉生命无趣,只想投河,一了百了,完全没有思虑到还摆放在家的父母尸首。只是现在才想到这一节,不免苦痛。
见冷秋生在那悲不欲生地痛哭,柳再新就安慰道,“死者入土为安,冷兄还是早日埋葬了令尊令堂尸首吧。”
冷秋生收住哭,点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两人也没去叫伙计车夫,柳再新只是在两具棺木上各贴了一张收纳符,念了咒语,便收纳在内,两人就出了城,来到东郊的墓地。
又寻了一块好地,两人又拿出铲子卖力地挖到正午,才安置好两具遗体。用土覆盖好后,又取了两块木牌,上面写上冷秋生双亲的名字籍贯,立在坟头。这件事才算完成。
见冷秋生不舍地对着木牌又拜了三拜,柳再新从乾坤袋中取出随身带着的美酒,倒了两杯放在墓前,权当敬意。
墓地里荒荒凉凉的,只会突兀地响起几声鸦叫。
不知道想到什么,最后冷秋生决然地站了起来,掸了掸自己腿上的泥土,带着坚决的目光,离开了那座小小的寂寞的墓园。
柳再新跟在他身后,什么也没说,因为他知道,此时的任何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
等进了城,冷秋生向柳再新问道,“仙长要去进餐吗?”
虽然自己可以几日不吃不睡,但冷秋生还是凡人,到底要吃饭的,柳再新也就顺势点点头,“不知道这里最繁华的是那座酒楼?”
冷秋生接道,“应是城主府附近的天仙楼了,号称是有天仙都念念不忘的酒食。”
柳再新微微笑了笑,看来虽然是异世,但与现世那边浮夸的广告还是不分伯仲的,“那我们就去见识一下吧!”话说上次分别时候,徐富那个老财主还是赠给了他不少银钱的,不过这些银钱在修士圈中实际上并无用处,只是在凡尘中尚有些价值,此时花起来倒是不用顾忌什么。
两人也就径奔那天仙楼而去。
还没走到酒楼,就远远地看见在那天仙楼底下密密麻麻围着几圈的人,吵吵闹闹、乱乱哄哄的,活像现世里挤地铁火车的场景。柳再新好奇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天仙楼难道这般受欢迎?”
冷秋生皱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不过往日里来天仙楼的人并不多,只是些有钱人家、公子武士。”
两人就走近了点,欲看个详细。
只见在那天仙楼右首正搭着一个半人高的高台,台子后面高挂着一面迎风飘扬的红色旗帜,上面写着比武招亲四个大字。
等挤进人群中,看明白了缘故,柳再新不由一怔,往日里在武侠小说中常能见到的情形,竟然在这个玄幻世界中出现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这时,柳再新正有趣地看着台上两名应该还只是气感境的武人打斗,一边的冷秋生却是惊讶地‘咦’了一声。
柳再新转头问道,“怎么了?台上两人有什么不对吗?”
冷秋生回答道,“仙长有所不知,我并不懂武功,奇怪的也不是那两人,而是站在旗下的那人。”
柳再新这才仔细看了看旗下的那人,是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中年人,竟然也是气感境的修道者,不免好奇,“哦,那人是谁?”
冷秋生解释说,“那人是城主的弟弟,名叫叔不屈,素来为人豪爽,我们都称呼他二爷。只是如何今日是他来办这比武招亲?”
柳再新想到那人原来是城主一脉的人,其家族必定与万兽宗有些关系,能拿到粗浅的练气法门也不为奇,只是这人办比武招亲就奇怪了吗,于是问道,“这里面有什么道道吗?”
“二爷是城主府的人,女儿又何愁嫁不出去,如何今日无故办这比武招亲,难道不讲门当户对了吗?”
柳再新听完点头,好像确是如此。
正巧旁边有一人听到这二人对话,听到两人的好奇,就不免有些想要显摆,因此道,“两位这都不知道吗?这里面的事情不都传的人尽皆知了吗,怎么二位竟然不知?”
冷秋生也没计较其语言中的贬低,好奇问道,“兄台,不知里面有什么缘故?”
那欲显摆的人压低了声音道,“哎,哎,说来这事还和这几日来城里巡守的万兽宗弟子有关。”
听此,冷秋生眼睛一亮,连忙询问,“不知有什么关系?”
那人微微笑了笑,眼睛四处晃了晃,接着道,“有句老话说的好,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万兽宗弟子里面有一个看上了这叔不屈的女儿,想要娶她为道侣。只是二爷刚烈啊,竟然没有答应这门亲事。”
“哦哦,原来如此!居然已经拒绝了,那又何必比武招亲呢?”
那人摇摇头,不以为然地道,“你想啊,那个万兽宗弟子修为不高,所以叔不屈可以拒绝,可等到那人回了宗门,向他师傅一说,要来求亲,那叔不屈是不是还得答应,所以他现在是急着把女儿嫁出去呢!”那人说着又猥琐地笑了笑,好像他能抱得美人归似的。
冷秋生与柳再新两人点了点头,只是眼前这人说的还是有许多纰漏,比如为何叔不屈不愿把女儿嫁给那万兽宗弟子,为何叔不屈现在就不怕那万兽宗弟子的师傅问罪呢,再说一个比武招亲得来的女婿又如何一定能保证符合心意呢…….
总之,还是可见那人可能也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其中内因,真假难辨。
不过,从其中还是能得出一些有用信息的,比如,那万兽宗弟子现在正受城主的款待,又或许两者并不是全然和和睦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