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兽宗善于驯兽,但并不是说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他长处了,身为名门大宗,宗门内藏书自是多如牛毛,因此道术武技并不鲜见。
因故当应玉郎见到自己的兽鹰在争斗中落入下风,也便趁势揉身而上,手中使的正是不时把玩的那柄素白扇子,戳点划勾,锋芒难掩,原来也是一件坚利的法宝。
柳再新看着场中人的争斗,不由暗道侥幸,原来他上次看那两个野蛮的万兽宗壮汉只不过念咒抛符,料定万兽宗弟子手下的功夫并不怎样,可现在见到应玉郎把一柄铁扇使得虎虎生风,不禁暗暗劝诫,自己果然不应该以偏概全。
两人一兽动起手来,声势浩大,不一时只见把那正厅的房顶戳了个窟窿,两人又相继追赶着跳到院外。柳再新也避开掉落的砖瓦,躲到一角。
且说应玉郎一边虽然有一人一兽,可在那白衣侠密不透风的剑光中还是难以取得优势,只见灵气马上耗尽,一旁的护道人和奢道人连忙也拿出自己的驯兽袋,唤出一只猛虎和一条巨蟒,又提着各自的武器,一双板斧和一柄钢刀,喊了一声,‘师兄,我来助你!’加入了战场。
尽管只是两个三关境初期,可也能在外围时不时地干扰一下,让应玉郎得一口气的舒缓。
战场中武器的碰撞越来越激烈,向白衣侠望去,能看到他周身围绕的灵气已经全部变成了黑色,再去细看他的眼神的话,又能发现此时他的眼睛里漆黑一片,没有半点眼白,好似只是凭着本能在挥剑斩剑。
三人三兽一起进攻,总算把白衣侠击退了几步,应玉郎趁机喘了口气道,“快点,这神道余孽马上就不行了!”
不过,很快他的声音就哑了下去,只见他眼前那本被击退的白衣侠,扬天长啸几声,气势又无故地不断向上攀升,好似要一股脑冲破大境界的门障。
等它终于到达了顶峰,白衣侠把剑横在眼前,桀桀地怪笑了声,声音嘶哑地道,“戮仙术!”
一道肉眼难见的光向四周波动开!
它的锋利轻松穿透了墙壁,轻松割断了树木,又轻而易举地横断了那庭院中的假山。
等柳再新抬起头来,只见四周的建筑物都好像面包一般被人横向切开,到处都腾腾地冒起烟尘。再去看战场上,万兽宗几人都是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那三只凶兽,则都已经一尸两断,深红色的血液咕嘟咕嘟地往外冒着,流作了一条小溪。
不过事情似乎还没有结束,白衣侠又状若疯狂地把剑竖在自己的身前,厉呵一声,“诛仙术!”
一道巨大到遮天蔽日的气流从剑中冲涌而出,直直地向众人碾压而去,应玉郎几人皆是面色苍白、两股发颤,脚竟然好像被粘在了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柳再新也是心中一惊,看着那如高山般占满视野的剑气向自己袭来,马上就要穿回现世。只是那剑气终究还是没能摧毁掉这一切。
一个老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此时站在了战场的正中央!
他轻轻地挥了下他的左手,那绝天灭日的剑气已然消散的无影无踪。
柳再新也停住了穿回现世的举动,继续观看场中的局势。
那白发老人看着眼前已经毫无意识的白衣侠,喃喃道,“已经用到第二式了吗,不知无涯子还能不能救?”
白衣侠见自己的剑招被打断,愤怒地对眼前的老人咆哮了声,然后双手高高举起自己的剑,竟好像是要插入自己的肚腹里面。
老人皱着眉头,右手一挥,一股强风已经打断了白衣侠的动作,“第三式吗,这可不能让你再施展了!”
见白衣侠嘴里不断地发出乱叫,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白发老人只能掐了个决,定住白衣侠,然后才提着他的衣领,想要离开。可突然又感应到什么,盯着柳再新趴着的地方,笑了笑,自语道,“罢,罢,他这任务就交你完成了!”
虽然不解其意,这也把柳再新吓了个半死,屏息静气,差不多又要穿回现世。
不过那老人却也只是如此瞥了眼,然后又转过头去,欲要离开。柳再新这才感到逃过一劫。
“不知前辈高姓大名?”应玉郎终于从惊恐中摆脱了出来,又看到眼前老人轻而易举地收服了那神道余孽,因此恭敬地拱手相问。
白衣老人止住脚步,自笑了声,低声自语道,“我的名字吗?”
应玉郎连忙回道,“前辈这次除去神道余孽,我十三盟必定不忘前辈大恩。”
白衣老人还是只自语道,“十三盟?”又好像在思考什么。
可是他终究不想回应玉郎的话,脚步一点,已经在众人几米开外了。
谁想到奢道人因为自己的凶兽被戮,心中不满遮住了理智,此时竟没轻没重地呼喊道,“喂,老匹夫,那神道余孽我十三盟自会处理!”
白衣老人总算转回了身子,可现在却是冷冷地看着奢道人一行,“十三盟吗?告诉它们,‘神’又回来了。”说完,转身间带出一股劲风,啪地一声在奢道人的脸上留下了个血淋淋的巴掌痕迹。
刚刚应玉郎被吓得不清,此时见白衣老人已然消失在视野中,才完全回过神来,咽了口唾沫,怒视着奢道人,喝道,“就你多嘴!”一脚踢在奢道人身上,这才罢休。
应玉郎又对护道人道,“神道余孽,事关重大,今晚我先回宗门向宗内长辈汇报此事,明日你们押着那几个阴人随后赶上,千万不要出了差池。”然后又冷冷扫了眼趴在墙角照顾父亲的叔婉,拱手对叔家家主道,“叔道友,我与二小姐的事只能下次再来算了,只是还望下次叔道友依然如今日这般秉公处置。”
叔家家主盘坐在地,无力地点点头。
这样吩咐完毕,应玉郎这才拿出灵晶回复自身真气,又叫来一匹马匹,然后便骑着马出了名鼠城,只留下残破的城主府。
不提叔家家主叫来下人收拾残局,也不提叔婉哭哭戚戚地与丫鬟小石搀着自家父亲回房养伤,只说柳再新尾随着奢道人与护道人回到他们的住处。
适才应玉郎的含怒一踢确实用了全力,因此奢道人没有在白衣侠的手中受了重伤,反倒在自家人手中被揍个身体垂危。
护道人扶着奢道人一侧,责怪道,“刚刚你为何要站出来说那样一句话,那样人物也是你能惹的?”
奢道人咳嗽了声,愤恨道,“我想那人不过捡了个便宜,哪里有多厉害,否则为什么连名字都不肯说!”
护道人恼恨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真的这样想?”
奢道人却嗫嚅着没有说话,最后叹口气道,“他总该看在十三盟的份上罢?”
“你能代替十三盟吗?”
奢道人闭了嘴,还是心气难平,“姓应的,又怎么能下这样重的手?”
护道人往后面看了眼,掐了他下,低声道,“噤声,你这没被打死就算好了,明日我们把那几个阴人送回宗门,这事情也就算完了。”
奢道人没回应,只是走着,心中却还是十分恼怒。
两人都不知道,他们后面还跟着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