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一八沉默了良久,“十公主真是......真是......”
“真是任性?”柳萱补充道。
见对方不说话,柳萱轻笑了一下,望着空中皎洁的明月,几不可查地道:“人的寿命能有几何?若天天身不由己,这人生岂不没趣?”
顿了顿,她低头道:“再者,我已是青鳞城的城主夫人,若还不能任性一番,还有什么意思?”
言罢,柳萱向自己的房间行去。
柳一八望着柳萱,终于知晓公子为何会被她吸引,甚至会做出在他们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女子身上有一种不可言说的魅力,有一股真实感,让人的心神不由自主被她吸引。
这下,他放心了,公子的选择,果真没错。
这女子确实值的公子为她付出。
......
翌日
柳萱起床,在一众丫鬟的服侍下,很快洗漱完毕。
吃完早膳,她吩咐柳一书,给皇甫婧送了些生活用品,后又派人去请了大夫去为她医治。
忽地,她想起秋杏也是脸颊受伤,请了大夫。
但愿,皇甫婧能安分守己,不辜负她的期待。
快行至上书房时,她发现有一人环抱双臂,似门神一般,笔直地立在书房门前。
那人身着一袭褐色劲装,发丝全部竖起,看起来干净利落,刚毅果决。
听到柳萱行来的脚步声,那人转头,露出了面容,柳萱才知道是谁。
她上前几步停下,笑吟吟地道:“师兄,早啊!”
昨夜光线不好,章瑞之没有打量她的面容,今日一瞧,发觉师弟的眼光确实不错。
这女子身着一袭樱草色轻纱罗裙,柳眉弯弯,杏眸明亮,面容小巧精致,装扮简洁优雅。但与装扮不符的是,她行动处比寻常女子多了一丝爽利,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
见女子款款而来,章瑞之也如柳萱一样,弯了弯桃花眼,展露笑容,道了句,“早啊!”
言落,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皱起眉,疑惑地问道:“师弟的夫人,我该如何称呼?师弟妹?”
柳萱愣了一下,随后,轻笑了一声,无奈道:“唤师弟妹确实不太好,不若师兄唤我萱妹吧!”
章瑞之想了想,同意道:“这样也可。”
看师兄这状况,肯定有事情找她,柳萱顺道邀请,“师兄,进来吧!”
“好!”章瑞之答道。他就是等她的。
柳萱抬起素手,推开房门,先行踏了进去。
两人落了坐后。
柳萱直接开门见山,问道:“师兄有何事?”
章瑞之望了望柳萱,这个新上任的城主夫人确实聪慧。
既如此,他直接言明原因,省的来回诉说。
于是,他说道:“萱妹,你应该知晓,我这次来,是小尧的安排。”
“他知晓了青麟城最近发生的事情,所以,联系我来青麟助你。”
“我在青麟城住了许久,自然知晓青麟的那些贵族,非常不好惹。以你的能力,可能应付不了。”
顿了顿,章瑞之望着柳萱,笑道:“我答应来的原因有二,其一,小尧好不容易求我一次,不答应岂不是辜负了我这个师兄的称呼。其二,我也想瞧瞧,让小尧那小子恋恋不舍的小姑娘,到底貌美如花到什么样子?是什么样的性子,能吸引到小尧那般的万年寒冰?”
“说句夸赞的话,小尧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他幼年生活困苦,很是可怜,好不容易遇到个喜爱之人,我可不希望他因此受伤。”
“所以,不管你是十公主,还是十一公主,若你辜负了他,我定然不会饶你!”
柳萱听罢,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师兄说着说着,话题偏到姥姥家了。
她轻抚下颚,他这番话,似乎是把她当做渣女对待了。
话说,她柳萱长的像渣女吗?她之前可是痴傻之人,没什么聪明相的。
阿尧那副聪明样,她能让他受伤吗?
但既然人家家长都威胁了,她总要给人家一个承诺,不是吗?
柳萱摆出一副认真的模样,道:“我不会辜负他的。只要阿尧不嫌弃我就好。”
章瑞之摆摆手,道:“什么嫌弃不嫌弃,你这相貌,虽比不上小尧,但也不差了。我知道小尧的性子,他认准的人,肯定要握在自己手心的,所以,他肯定不会嫌弃你的,这你放心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柳萱笑眯眯地道。
阿尧能有这么关心他的师兄,真不错。
题外话完了,章瑞之直接进入正题,问道:“那些贵族,你打算怎么做?”
“师兄认为贵族如何?贵族对青麟城有何益处?”柳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章瑞之不知这话是何意,但还是认真答道:“自古以来贵族就存在,存在即有理,贵族的存在,自然对青麟有益处。”
柳萱眯了眯杏眸,又问道:“师兄这一路上,是否见过有人乞讨?是否见过有人卖儿卖女,只为换取一点吃食?”
章瑞之怔了怔,似是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沉默了片刻,他低声答道:“见过,还见过不少。”
“那师兄认为他们是如何混到那样地步的?”
“天灾和人祸都有。”
“那为何没人相助他们?”柳萱步步紧逼。
章瑞之反驳道:“有人相助的,有很多心善之人搭棚施粥,就是相助啊!”
柳萱反问道:“既如此,那为何还有人行乞?为何还会有人卖儿卖女?”
章瑞之嚅嗫道:“这世间,那样的人千千万,哪里助的过来!”
柳萱叹了口气,向后仰躺,背靠木椅,抬头望着房梁,说道:“师兄说的没错是,存在即有理,但有理并不代表毫无错处。”
“难道普通平民没想过,为何贵族的人干最轻松的活,或是不干活,就可以吃上山珍海味,舒适度日,而他们干最累的活,做牛做马,却养活不了自己和家人?”
“他们肯定有人想过的,只是他们的力量太过弱小,在这世间,没有丝毫话语权,反抗不起来的。”
“但总有一天,他们会反抗的,一定会的。”
“到那时,才是天下大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