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阿茵没想过要瞒着浅曜,浅曜哥哥是她来到京城后,唯一掏心掏肺对她好的人,为了保住翠柳,她可以在书信中与施文苑说编造好的半真半假的话,但对这李浅曜,她得据实已告。
浅曜大概也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起这个,面色上闪过几分惊讶,但还是带着笑意的点点头。
阿茵让彩月去守着门,不让人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然后自己去床铺上拉过藏在下面的箱子,打开给浅曜看。这是她带回李府的那些珠宝首饰,即便只有那只箱子里的一部分,看起来也十分打眼了。
“这?”
“这是在老烟庄,谢庄头的屋里地底下挖出来的,是他这些年的所得,但这也只是一部分,另外的,师父带到她郊外的庄子里,替我收着了。”
“老烟庄的账簿我也有看过,做的严丝合缝,即便是谢庄头扣了些油水,也不会有这么多。”
就是老烟庄这些年的收成都被谢庄头私吞了,恐怕也就值这一只箱子里的东西,何况谢庄头每季度都会按时的遣送人手来送上收成,粮食或者银子都有,他又哪里来的这大笔财富。
阿茵看着李浅曜脸上略过疑惑,却并不先质问她为何与姨母说谎,像是对于他来说,阿茵一定是有难言之隐才这么做。这样的信任让阿茵心生暖意,说话的语气便更坚定了些。
“浅曜哥哥,你可听说过逍遥膏?”
“逍遥膏.........可是那种吸食后会让人陷入迷醉,且会对它上瘾,不能继续吸食就会陷入癫狂的逍遥膏?我是在书里读到过,谢庄头与逍遥膏有什么关系?”
阿茵从枕头下面,掏出一只匣子来,里面放着一株从老烟庄带回来的晒干的老烟。
“这就是逍遥膏的原料,老烟草,老烟庄的名号也是由此得来,只是我朝律例严令禁止,因此老烟庄才重新以种地为生。”
她将整件事情所有自己知道的部分开诚布公的告诉李浅曜,没有一丝的保留,包括翠柳的身世,以及她为什么跟施文苑还有李博说谎。
李浅曜是她可以全身心信任的人,而李浅曜并没有辜负这份信任。在阿茵提出他如今在开局自己做生意,能拿出的本钱都去开了六陈行,如今还没收到多少效益,便说这些银子都可以给李浅曜去做生意,只是有一条,日后有了收益也要多多行善事,也算是让这些赃款有了好的用处。
浅曜在消化了这些事情之后,却摇摇头盖上了珠宝箱子。
“阿茵,付老板给你出这样的主意,可见她真心把你当做自己的徒弟。”
阿茵不太理解浅曜这个动作的意思,只好顺着他的话点点头,离开京城时,她还因为练功很累而心有抱怨,这一趟出行,一是看清楚人心险恶,二也是加深了师徒间的情谊,她也真心把付歆依当做她真正的师父了。
“所以你该听她的意思,把钱留在自己手里,日后都存在银庄吃出息,还是自己做些生意,有付老板帮持着你,定然也是门好生意。”
“可是,浅曜哥哥拿去做生意,和我自己留着也是一样的。”
李浅曜听着她说这话笑起来,刚刚还觉得处理这事情的时候雷厉风行,爱撒娇的小丫头长大了,此刻就又撒娇起来。他曲起手指轻轻的刮了下阿茵的鼻子,看着小丫头不高兴的撅起嘴,这幅模样最讨人喜欢。
“我父母是你的姨丈姨母,虽是有血缘关系,可毕竟你没有亲生父母在世,有银子在身上傍身,就是奴仆们也会更听你的话。你就当做,这是你过世的父母给你留的嫁妆,都自己拿着吧。”
哪有一个男人跟给自己有婚约的女孩子张嘴闭嘴说什么嫁妆的,阿茵害羞极了,甩着帕子说屋里闷热要出去走走,就自己推开了门去院子里了,留下话还没说完的李浅曜茫然不已,而守着房门的彩月却蹲在那里捂着嘴偷笑。
“彩月,再笑我可就收拾你了,你家小姐这是突然跑什么?”
彩月看着一向聪慧的大少爷此刻脑袋难得不灵光起来,笑够了才肯拿着帕子擦擦眼睛跟他解释。
“小姐这是害羞了。”
“害羞了?可是我也没说.........”
彩月伸出手指来点点自己的脸颊。
“您说这银子要留给小姐做嫁妆,小姐嫁给谁的嫁妆呢?”
李浅曜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光顾着要阿茵自己留着银子,忘了这话自己跟她说确实不太妥当,又一时想起刚刚阿茵脸上的潮红,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你这丫头,现在连我跟你家小姐都敢一起取消了,看也得跟你娘说说,也给你说上一门亲事了。”
彩月笑嘻嘻的跟着跑了出去。
“我等小姐成亲再说呢。”
阿茵跟浅曜交了心,这笔钱也就顺理成章的留在了她身边,付歆依花了些功夫,给她兑成了两家本朝最悠久的银号的通兑银票,珠宝则都保留下来,日后无论是自己打首饰还是赏人,或者留着兑银子就看阿茵自己的意思了。
阿茵顾着施文苑怀孕的事情,一时也腾不出手来做什么,她得操心着满院子的事情,还得记挂着姨母的身体,这一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等施文苑瓜熟蒂落的生下一个男婴过了月子,才总算把府务重新交回到施文苑的手里。
浅曜心疼她这段时间辛苦,便提出要带着她一起出门走走,天气刚开春,正是春江水暖的时候,下江南去溜达一趟正是合适,天再热些路上就会闷热了。
施文苑有些舍不得儿子出远门,但李浅曜跟她说此次出去也不只是为了出游,他六陈行的生意如今收益不错,也想着把生意铺开了,在江南富庶之地看看有没有别的机会,也好出去历练一番。李博便拍板做主同意了,只叮嘱他出门一切小心,让林管家亲自在自家商行里挑了条大船,务必要顺风顺水的到江南去。
阿茵还邀请付歆依一起同行,不过付老板如今已经搬到在离李家不远处安置的宅子里了,说是京城事忙,只交给她一枚玉佩,说要是有事,就找到锦绣茶社找人。
“怎么坐在船头吹风?”
浅曜仔细的将披风披在阿茵背上,也坐在了她身边。
“我还没坐过船呢,好奇嘛。”
浅曜轻笑起来,目光也放在了江面上。
“这一路可还远呢,得到你看厌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