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吃得有点过了，祝顾笙感觉都有点走不动道了，一步一挪慢慢蹭着前进。
饥饿是一种本能，深入了这具身体的骨髓和灵魂之中，即使穿越过来的祝顾笙也无法控制。
和阿华田挥手告别，他家就在武安饭店后面，内环新村。
路过自己待了五年的内环小学门口，祝顾笙抬头打量了几眼，他记得后世自从这片拆迁了之后，就没有回来过。
现在还是那个样子，即使很晚了，还有很多女娃娃在对着墙垫排球。
没办法，谁让咱们母校，刚出了个女排国手，稀罕得不行。
校领导估计还想再接再厉，只要是女娃，有点资质的，都留着天天练。
国手是大白菜嘛？随便对着墙就能垫出来？
诶...
刚到六月，天色还是很亮，不像冬天，五点多就黑天了。
沿着小学边的围墙，祝顾笙慢慢往自己家挪，脚步很沉重，吃得太满了。
感觉不能晃动太快，否则有漫出来的风险，总有一股蓬勃而出的冲动。
这可不能吐，好不容易才吃下去呢。
菜场门口，自然有很多人还在摆摊，大声吆喝。
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城市管理监督，还得再过好几年，目前来说，堵着路摆摊还是主流。
不管什么渠道弄来的菜，搞来的鸡鸭鱼肉，总之不卖掉，就很难回家交差。
其中有个声音叫得最响，人也高，在人堆里面分外打眼。
“什么鱼，卖二十块一条，想钱想疯了吧。”
“哈哈，你当你是菜场里的纯精肉，白鲫鱼也敢卖天价。”
长脚都快气疯了，大喊道：“无卖死一边去，穷瘪三，赤佬，拿懂只批...”
祝顾笙抬头，望望长脚，这是弄当最后一排最角落里的住家。
这人，长得贼高，有一米九以上，即使去北方，恐怕也算一号人物了。
要说这个长脚，写几本书都写不光，有点啥事，肯定都有他的份。
隔三差五就被派出所请过去喝茶，在厂里也不安分，基本啥能搞钱就搞啥。
所以他的大名，祝顾笙一直不清楚，反正所有人都叫他长脚，大坏不坏，小错不断。
目前还没什么人，大批量养殖高档水产品。
即使有，也是定点供应市中心高级宾馆和高档餐厅，棚户区菜场里卖鱼的，大多都是去远郊搞来的。
至于是人家养殖鱼塘里顺来的，还是大江大河里摸的，或者小阴沟里钓的，这就没人管了。
卖的价钿也是随行就市，看卖的人心情，也看季节。
后来全国都很火的小龙虾，现在属于宠物，五分钱一只，都是买回家，给小孩子当玩具养着玩的。
这小龙虾，可不是那种小小只养殖小龙虾，而是真正的纯野生，养得好，能养很久呢。
城市里面养猫很多，没办法，弄当里老鼠多，咬坏了什么都心疼啊。
养狗的基本看不到，谁养肯定会被偷，狗肉多香，吃猫的到底少。
鲫鱼之类的，多数是纯野生，如果带着浓浓的火油味，肯定是化工厂啥附近小阴沟里钓的，二三毛一斤，一斤能有七八条。
肥硕的鲫鱼，三两重，基本都是远郊或者外市鱼塘养殖的，被人顺走或者批发。
这就贵了，看行情，过年的话，能卖到五毛甚至更高。
长脚就经常干这种事，他仗着自己有一辆绿色幸福250，马力大速度快，窜街进巷如履平地，谁都追不上他。
这车可了不得，绝对宝马良驹盛世孤品，过二十年，大奔都不换，看到这个车，就知道是长脚来了。
看到长脚，祝顾笙就想起徐祖寿，申海滩这类人不少，兜里永远没钱。
但面子上肯定光，能吹能侃能喝，脑子那是转得飞快，但就是攒不下钱。
鲫鱼就算抹了漂白粉，也白不起来，祝顾笙有点好奇，凑上前去瞅了瞅。
哟，长脚这货，倒是废了些小心思，分盆别装，一条一个小桶，上面网罩盖着，还心细给搞了遮阳。
六条，不过死了一条，翻着白肚皮。
这鱼倒是挺憨的，顶着网罩一动不动，肚皮雪白。
长脚早就看到了祝顾笙，不过他懒得打招呼，只当小孩子看热闹来的。
在他长脚眼里，只认钱，为了钱和谁都可以称兄道弟，没有钱谁都别来烦他。
“长脚，弄个鱼，撒地方弄诶啊？”祝顾笙开口问道。
长脚翻了个白眼，T恤衫口袋掏出一包牡丹，慢慢抽出一根点起，懒散得很。
“弄管我撒地方弄来诶，弄买伐？”长脚的语气很不客气。
这是自然，在他长脚看来，一般人家的大人都买不起，更不要说弄当里一个初中生娃娃了。
“耐块一条是伐？”
祝顾笙知道和这种人说废话没用，直截了当问道。
长脚慢慢站直身子，他发现面前这个娃娃，好像不是来寻他开心的，顿时重视了起来。
“小笙啊，你爷爷餐馆有兴趣收？”长脚典型有奶就是娘，语气态度马上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祝顾笙的爷爷，老了退休待家里也无聊，就给居委会干文书的活，钱不多属于兼职编外。
居委也搞三产，其实就是有人借了居委的名头，用一块居委的场地。
原来可能是仓库，装修了一下，在内环路外面，开了个小餐馆。
不靠路，在一栋六层楼房后面。
这年头，懂文化会识数，还能写写弄弄的人少。
居委肯定也想从这里面分润一笔，所以祝顾笙的爷爷，就被委派过来，当这个小餐馆的账房先生，忙的时候帮忙收银。
所以长脚自动脑补，觉得只有可能是餐馆这种地方，才有可能买他的鱼，故此一问。
“你等着，我去打个call机。”祝顾笙挥挥手说道。
长脚满怀期待地望着，这次大老远出去，虽然用的是厂里的汽油和工具。
但也花了他不少时间和精力，搞不到钱的话，这几天就白费了。
小胭脂铺，或者酱油店，申海满大街公用电话很多。
这个东西赚钱，打一毛接五分，虽然装个电话很贵，但细水长流，稳赚不赔。
不一会，一辆三轮摩托轰鸣而来，来人祝顾笙也不认识。
直接甩了一粒米，一张最大面额钞票出来，拖了鱼就走了。
长脚激动得嘴里烟都掉了，他狠狠踩灭烟头，望着手里那张亲切的纸币，人像栩栩如生。
祝顾笙可不管他，这长脚有了钱，肯定不过夜。
不是输掉，就是花在女人肚皮上，无非就这二种可能性。
刚到家，祝顾笙还没喘上一口气，就听到门口有人喊。
“大臻子在家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