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酒在意的是殇榷,而不是赤幽,是以神医说殇榷没事之后,他并没有说话,可是仅仅愣了一下,他就反应过来,“你说阁主怎么了?”
嗜酒不敢相信的抓住神医的肩膀,怒喊着,“你说她怎么了?”
“哎呀!老夫说,赤幽这丫头的伞是吊着她命的东西,伞在人在,伞毁人亡,若是她能拿到化无,这自然就不是个问题了。”
“你是说…阁主的身体是靠一把伞在吊着?”这太不可思议了,一个活人居然是靠伞吊着一口气?
“这把伞,是她以仇人之血制成,凝聚了她所有的精气,邪气在她体内横流,全是这精气在续这命,这才是赤岭功法真正的可怕之处!”
嗜酒拿刀的手无意识的抓紧,这些年跟在这丫头身边,他们二人已经成莫逆之交,此刻听到赤幽的身体有问题,嗜酒感觉到有些喘不过来气,“除了化无,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有。”神医斩钉截铁。
嗜酒一下子像是泄了气,突然就觉得有些无力。
“既然此处没什么事了,那就请神医回去吧。”嗜酒深吸几口气,然后对着神医下了逐客令。
神医走后,嗜酒在殇榷床边静默了几息,然后起身离开了。
地下城。
赌场五楼。
尤叔搓着手,有些无措的站在那里,他实在不懂这位嗜酒大人来这里做什么,也不懂为什么会让他把这一年的赌场出入人员名单给他。
这地下城是不见光的地方,这赌场自然也不是讲规矩的地方,人来人往的,哪有那么详细的名单呐!
嗜酒快速的浏览着,在某一页找到了他要找的,将那页给尤叔看,“这个人,还有通缉令放在一起,整个赌场都以此人做庄,谁拿到这个人的人头,就可以获得黄金万两,地下城的齐官之位。”
齐官,是可以在地下城畅通无阻的位置,主要负责监督。
“是!”尤叔犹豫了一下,“嗜酒大人,请问是所有赌场吗?”
“不然呢?”嗜酒冷声反问,让尤叔一愣,对啊,不然呢?
“呃,谨遵司主令!”
宫殿。
“传本司主令!即日起,全城搜捕雪无岸,谁看到即刻斩杀!还有,严查所有角落,以防那些正义联盟的人,看到…就给我杀了。”
“是!”
银军的声音震耳欲聋,却也听到嗜酒另一番嘱托。
“地下城一定要成为最安全的地方,否则…不论冥皇阁下如何处置你们,本司主…也会让你们尝尝人首分离之感!”
“是!谨遵司主令!”
嗜酒这些天一直在连轴转,不仅雪无岸要防着,就连那个蓝仪唐,那个枢密使也要防着,还好殇榷醒了,可以帮他分担一二。
只是不知…阁主…如今如何了,也不知卿狸准备的怎样了,更不知…林裴和白小黑有没有处理好轻音教的事情。
一切,都似乎都在按照轨道进行着,可惜…嗜酒不知,这不是赤幽定下的轨道。
明蒹葭站在窗边,仰望星空。
其实京城里的夜空看不见星星,遥记当初,蓝仪唐说,“蒹葭,只要你跟我去京城,我就让你看京城的星空,那里的星星,比这儿美。”
星空,美。
呵。
哪里来的星星,哪里美。
男人的话,明蒹葭一个字都不信。
“明姑娘,”殇榷出现在明蒹葭的厢房,手里拿着观嫣楼标志的灯火,眼神有些晦暗不明,“明姑娘,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
明蒹葭在原地回身,在月光下,她显得格外美丽,似乎是踏着月光而来的仙子。
她与赤幽的美不同,赤幽的美带着妖孽感,仿佛来自地狱的魔女,妖娆又致命。而她更像是人世间的仙女,该被所有人握在掌心呵护。
“很好,这里…比蓝府舒服。”
殇榷微微一笑,“姑娘来自哪里?”
“问这个做什么?”明蒹葭说着,就朝着梳妆台走去,她还没有卸下钗环。
“阁主很好奇。”
“哦,原来如此。”她听闻,蚩尤阁的阁主,就叫赤幽。
“所以姑娘究竟来自何方呢?”
“你好像比你的主子,更好奇。”明蒹葭眼神微眯,看殇榷的眼神带着不善,而殇榷也是自然的点头,“是的,我很好奇。”
“……我说了,你有什么好处给我吗?”
“……”殇榷挑眉,“蓝仪唐已经查到了观嫣楼,但是他惧怕阁主的实力,所以迟迟不敢下手。”
“你是在威胁我?”明蒹葭微怒,眼睛里的不善更加明显,便是如此…也让人觉得她善良可欺。
殇榷笑出声,“不敢,奴婢只是想知道,北豫雪家和你什么关系。”
你猜怎么着?古家的探子查到北豫雪家有一个姨娘,那姨娘在雪家不得宠,二十年前协同家里的管家偷走了雪家的小小姐,从此销声匿迹,十五年前…那个管家的尸体突然从齐州附近的河流发现,可报案人却说,那是明家的看门老奴,经常坐在明府后门看着人来人往的人。
这,是巧合吗?
殇榷可不信。
可这一切,明蒹葭全都不知道,她在明家是全家的宠儿,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关于一个看门老奴,她实在不知道。
“北豫雪家?听过,但没接触过。”
明蒹葭的手指敲打着桌面,一脸不耐烦,这在殇榷眼里,是撒谎。
“明姑娘,是出身齐州五大世家之一的明家吗?”殇榷又问。
明蒹葭听到明家,眼神显然暗淡下来,“是,那又如何?”
“明家,曾遭大难,是因为…”
“够了!”明蒹葭一怒拍桌,“区区一个贱婢,也敢在这里拷问我!”
殇榷的眼神瞬间泛冷,“姑娘不知,观嫣楼与北豫雪家,势不两立吗?”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什么北豫雪家的人!”
殇榷自己的看着明蒹葭的眼睛,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明蒹葭究竟是在说实话,还是在骗人。
殇榷静默了几响,然后走了。
明蒹葭一脸茫然,她来这里,就为了问什么北豫雪家?
殇榷一路小跑回到房间里,眼神带着狠毒,明蒹葭真的跟雪无岸没关系吗?看她的样子,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她太鲁莽了吗?
“殇榷。”
哥哥的声音在门外想起,殇榷隔着门与他对话,“怎么了?”
“殇榷,你不要插手雪无岸的事情,算哥哥求你好不好?”嗜酒的声音带着颤音,带着乞求。
“……我…不行,”殇榷已经哭的不成军,“我忍不住,我会忍不住想知道他的消息,我会忍不住看见他就想杀了他!”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殇榷,你现在是殇榷,不是古家的古雀,古家的事情,你让哥哥来解决好不好?”
“……哥,你不懂,你不懂雪无岸有多可恶,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殇榷!”嗜酒怒吼,随即冷静下来,“殇榷,阁主需要你,赤幽需要你,她需要你帮她稳住京城,她需要有一个人帮她稳住观嫣楼,稳住大局,她与我们有恩,我们不要让她失望!”
“………”是啊,赤幽需要她,“对不起,哥,我…有些失控了。”
白天,殇榷听到嗜酒与古家探子的对话,方才有了到明蒹葭房间对峙一幕,现在想来,她真的太唐突了。
“殇榷,雪无岸交给我,你帮阁主稳住大局,好嘛?”
“………”良久,门内才传来殇榷的声音,只是那声音瓮里瓮气的,“好,我听哥哥的。”
这一夜的谈话似乎奏效了,殇榷使出了浑身解数来替赤幽稳住京城的局面,且不服重托的,把落子办的很好,卿狸顺利的成了那一年的武状元,当了那兵部尚书。
而明蒹葭则一直在观嫣楼住着,不知蓝仪唐是怎么想的,明明知道明蒹葭在这里,却每天都只是在那楼下,仰望着明蒹葭的闺房,从不上来。
而嗜酒的情况却不是很好。
雪无岸虽然没有再现身,但也始终毫无线索,浪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都没有揪出他来。
嗜酒有时在想,这人怎么这么能躲呢?
而地下城,不断的有人挑衅闹事,零零碎碎的大事小事不断,很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偏偏就是无法解决,暗夜律法搬出一套又一套,就是不管用。
每件事情的背后,都有那个正义联盟的人出入,防不胜防。
而嗜酒也不知道是谁泄露他的行踪,每晚都有人刺杀他,小伤不断,囍笑都跟他成了见面就怼的死党了。
京城如此,东地也没好到哪去。
林裴坐镇总教,白小黑领着弟子四处去杀那些正义联盟的人,还有南洲各地跑,清理轻音教做的孽。
成立六年,蚩尤阁头一次被各大势力齐齐讨伐,不过…蚩尤阁也不怕,弟子们拥有最强的心理素质,武功也在江湖上排得上号,他们只是人多,欺负他们人少而已。
枢密院。
“大人,城西有落村庄,发现有蚩尤阁弟子出入。”
蓝仪唐心事重重的放下手里的竹简,这是京城的情报。
“……派人,去围剿。”蚩尤阁,幽娘。
嗯,敢在他手里抢人,难道不会以为就这样算了吧?
“是,大人。”
蓝仪唐独自坐在那里,满脑子都是明蒹葭。
那张我见犹怜的脸,那个张牙舞爪的样子,那得理不饶人的暴脾气,还有…用匕首插进他的胸膛时,那双恨他入骨的眼神。
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脑海里,挥散不去。
想起祭花节那夜,他以最快的速度也没有抓住她,便对赤幽恨上加恨。
那个女人,不该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