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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暗绿的河水旁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小与鹅卵共比,大可与兽同高。沧谨将丹心放在一块顶端水平的大石上,说道:

“坐着,我给你去找吃的。”

即便沧谨的声音听来没有丝毫的温度,但对丹心来讲仍旧是悦耳的,她已经笃定这个就是她的沧谨哥哥,一直陪着她,她所喜欢的沧谨哥哥。

恍回神的丹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像是真的饿了,毕竟她还没修炼到可不食果腹,她看着沧漌,眼窝含着浅浅笑意:

“好。”

河岸不远处有一片树林,林内隐约可见有红色的圆点。

沧漌采回许多晶莹剔透的红果子并将它们放于宽长的叶子上,他托着叶底走进丹心,随后将之放于丹心身侧:

“吃吧。”

丹心显然是饿了,她一口气便吃了好几个果子,等到腹中渐饱,她才发觉到正看着自己的沧漌,她有些尴尬地拿起一个果子递到沧漌跟前,笑着软软说道:

“沧漌哥哥,你也吃,很美味的。”

沧漌对丹心认出他不显丝毫惊讶,似乎早已知晓。他接过丹心手中的果子,咬了一口,的确甘甜可口。

丹心看着沧漌,乐得心儿花开,她咬着果子点着头,小脚在空中轻轻地晃着。

沧漌看着,不明所以地道:

“吃几个果子有那么开心?”

“不是,我以为沧漌哥哥以后都不想理我了,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说完,丹心弯眼舒眉,巧笑嫣然。那一瞬间,沧漌觉得自己的心脏不经意地跳了一下。

“当时出了些状况,并非我不想见你。”

“那是想见我咯。”丹心有些挑逗地说道,她看沧漌有些愣神,笑笑转移话题。

“沧漌哥哥,现在也走不了,你带我逛逛这个地方吧。”丹心虽说只是孩童身躯,但心智却已成熟不少。她想着她同沧漌终究不是一类人,注定是要分开的,虽然有些舍不得,但她不会同孩童般取闹,她只是想看看沧漌以后生活的地方,仅此而已。

沧漌愣了一下,本想着怎么将丹心带到那个地方而不引起他想,现在一来就方便多了:

“你想去哪?”

“都可以。”

看着丹心果子吃得差不多了,沧漌便将她抱起,席卷着风,一瞬间,人影两空。

沧漌将丹心带到一个繁华之带,落目之处,随意可见的琉璃砖瓦,玉宇琼楼。街上往来的魔神色多样,普通且平凡,展现着生活百态,他们或多或少都带有些动物的样子或模样奇怪,说不上像是什么。

“沧漌哥哥,魔都长这样的吗,那为什么你又跟他们不太一样呢。”丹心打量着街上来往的魔又看看沧漌,疑惑道。

沧漌显然不太想回答,态度依旧是冷冷的,丹心见之也不再多言,她发现,自从来了这后,沧漌变得有些奇怪,变得更加谨慎了起来,似乎在盘算着什么,丹心想不通,这个地方让他那么不喜欢,为什么又要带她来。

沧漌看着丹心做思考状,转身并说道:“别想了,前面有家店,我们去那边吃点东西。”

“哦,好。”丹心回过神来,小跑追上离自己有段距离的沧漌,她不知怎的,快靠近他的时候,目光移向沧谨身侧的手,她一冲动,便将小手落入沧谨的掌心并紧紧抓住。

沧漌似乎毫无防备丹心这一举动,他愣了一下,继而握住丹心的手,跨进不高不低的门槛,将之牵进店内。

丹心的心脏在过去牵手的那一刻不安的乱跳,她怕沧漌将她的手甩开,她怕进入尴尬的境地,不过还好,他没有反感。

店内有奇景,从屋内的顶部飘下许多如柳絮般白色的圆点,就好像正在下一场雪,装饰着每一块角落,每一张面孔。但没有积雪,一点一点的洁白,仍在空中时便隐无了。

丹心伸手去触碰它,指尖接触的瞬间,它便加速地消失。丹心觉得好玩,便又戳了几个,最后被沧漌无情地牵走。

“啊~让开,快让开。”只见一女子只手托着堆起来高达半尺的盘子,东倒西歪地要撞上丹心。

闻声,丹心回头看去,见来人面孔,愣是来不及反应,硬生生地唤了声:

“灵姐姐?”

“欸,丹心,是你啊!快,快让开!啊~”

丹心下意识地用双手挡住头,遮住了自己的视线。眼看着黔灵连人带盘要摔向丹心,沧漌随身一转掠过丹心,环腰搂住要摔去的黔灵并平稳地接住要落下的盘子。

朱砂长裙像曼陀花般在旋转中飘展,只不过此时的黔灵已经摘去了发冠,简单的束发,黑色的发带也随之在空中浮动。两人此景直教人看去,好一对佳偶璧人。

“好,好。”众魔叫唤着。

丹心被周围魔的掌声影响,在手间开出一条缝来,看到此景象后,突然升起一丝忧伤,双手不自知地缓缓垂落。

“哎呦喂,我的大小姐,能不每次来都捣乱吗!这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盘子交与我,您先去歇着。”店老板从不远处走来,只见她生得一双红色的眼睛,其余并无异样之处。

沧漌在落定后便已松开了黔灵,黔灵看着自己还贴着沧漌,顿时脸颊滚烫,她后退几步,顺势将沧谨手里的盘子递给店老板。老板接过,说了黔灵几声便走了。丹心此时已找了个地方坐定。

黔灵弱弱道了声谢便跑到丹心旁聊了起来,但脑海还是时不时想起刚才的画面,突然觉得沧谨此人也不是那么讨厌了,想着不禁浅浅一笑。

“对了,这里可是魔都,你们怎么跑来这么危险的地方。”黔灵讲筷子抵在唇上,略显俏皮模样。

沧谨闻言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丹心。

“最危险不也是最繁华的地带嘛,我都要走了,总要逛一逛,也想看看你们生活的地方。”丹心略有所思道。

沧漌听到丹心无意间将“你们”语气加重了些,竟生了几分愉悦。

……

浑圆的玉糕子是这家店最有名的点心,晶莹剔透,柔软得只要轻轻一碰就整个抖动起来,丹心临走前还不忘在怀里揣上几个。

“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黔灵问道。

“在这等我。”黔灵刚问完,沧漌就扔下一句话随后消失得无踪影。

“他这人怎么这样,也太没礼貌了,我小脾气要来了。”

丹心笑笑,她早已习惯沧漌这样的行为,所以也没多想什么,只知道她只需在这静静地等着:

“算了,沧漌哥哥就这样,灵姐姐莫要与他计较。”

黔灵听言敛起了脾气,不知为何,看着丹心如此了解沧漌的模样,心头隐隐不快。

“我怎么会跟一个小孩子争,诶,不对,我干嘛要不爽。”黔灵心想,给自己来了一脑瓜。

丹心两人在一直等着,门前的人不知道换了几波,还未见沧漌回来。

“啊,我等不下去了。”黔灵气的就差蹦起,丹心也站不住,干脆坐到了门槛上。

“灵姐姐,要不你先走吧,我等着就是。”

“可是,可是我想带你去逛逛这里嘛。”

阳光正好,不偏不倚温暖每一寸土地,说实在的,这样的天气就该好好玩赏一番,而不是在这屋檐下发呆。丹心想着,下一秒,她便在不远处看见她所熟悉的那抹黑。

“我给你带了个人,到时候出去了,你就跟着他。”沧漌无视黔灵的抱怨,走到丹心面前介绍临叶并侧身示意。

丹心打量着便觉此人不是魔族人,白衣长袍,龙须束发,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了此人的仙风凌然,他生得一双温柔的眼睛,似一汪清泓且带着涟漪。

“你好,临叶。”临叶伸出手去温润笑道。丹心迎上握住临叶的手礼貌一笑:

“丹心。”

下一秒,丹心表情细微地僵了僵,快速将手抽了回去。临叶依旧温润地笑对着丹心,丹心也不失礼貌地回应。默契地完全让人看不出表面下细微的波澜。

几人逛着至日已黄昏,天边晚霞正似火燃烧,几人嬉笑赏玩已足。不过一顿晚饭的时间,夜幕也在此降临,街上灯火亮起,几乎照明了整片都城,只不过一行人已然没了驻足的欲望。他们消失在火光中,移步边境。

“我能感受到这屏障最为薄弱的地方,我们就将它作为突破口。”说毕,沧漌便将几人带向望去最暗的地方,那里同其它地方无异,一样的空无似沙漠般的凄凉,地上分落着些许石子,模样再平常不过,要说不同的便是守卫相比之下甚少,可能这就是魔族下的一个障眼法。

“在这等我。”说完,沧漌便瞬移到守卫前,眼看着守卫要架起攻势,他赤瞳一现,众守卫如同柱子一般站立在他们原本的位子上。

沧漌招手示意,一行人随即跟了上去。

丹心在守卫眼前挥了挥手,也不见眼珠子有片刻地转动。黔灵更甚,还戳了两下那守卫的脸,但依旧未出现异状,她瞄了一眼沧漌,想着好歹也是守卫边境的,安排驻守的也定是本族中的翘楚,然而只一眼便将他们镇住,可见这人的可怕。

“为什么不把他们都杀了,你那样做要耗更多的力量。”丹心摸了摸一守卫的盔甲,眼神却一直盯在四周的石子,或许是想到了沧漌曾告诉她的一些话,眼神有一瞬的浑浊。待她反应过来,看着众人都盯着她,才发现自己方才的话有多么的不妥,她有些尴尬,不知该安身在哪。

黔灵看出丹心的不自在,道:

“这里的守卫都安有一个感应器,若是他们受到攻击,便会有强大魔兽出现攻击犯境者,本想着你们要怎么逃走,沧漌倒是给了出人意料的答案,不过还有个问题——”

未等黔灵说完,几股魔气从沧漌身后来要袭向临叶。千钧一发之际,丹心召起漫天的奇冥花组成了一个盾牌挡在临叶面前,临叶抱起丹心逃出防护罩,渐隐于凉冷的黑夜中。盾牌裂开,碎散在空中。

整个过程快得如走马灯,黔灵根本反应不及,她觉察到临叶的身份,而且他只是将身上的灵气掩盖了去并没有像丹心那样有丝毫的魔气显露从而可以不被发现地通过屏障。而这一瞬间,足以告诉她这些人都非等闲之辈。震惊之余她看了眼沧漌,此时对这个人的印象除了可怕,无他。更让她震惊的是,沧漌此时同人说话的是她父王身边两个最亲近的护卫,仅次于她父王的两号人物,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月辉如水冰冷,照在这荒芜的边境上,顿时看那闪动的星眼,也好似在落泪。奇冥花瓣早已散尽,但有一瓣仍突兀地飘荡,最后浮于沧漌耳际,停留了片刻,最终也渐渐消散,留那一人镇静地站着心头却五味杂陈。

“沧漌哥哥,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你曾是我最信任的人,但现在起,你是我最讨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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