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看到渥乙满脸平静时,心中不经又对此人高看了三分,他深知宫羽枝和此人的复杂关系,他实在是不想摆什么徒劳的架子,更多的是好奇渥乙找他来干什么。两人在山顶临时搭建的木桌旁坐下,相对而坐。
这张桌子可不大,本不该是外人会面时所用,只能小家吃饭时使用。可是渥乙用了,因为他想靠近霍山雪一些。霍山雪坐了,他本不该坐,可是对面是个毛孩子,还是个被废的毛孩子,他霍山雪是何许人也,就是让渥乙劈三掌,也伤不到他分毫。
霍山雪想给他些面子,就当是给圣女面子,他率先开口笑道:“少主气色看起来不错,那我就放心了。老实说,我真是怕你一个人冲到我的高山坊市大吵大闹!”
渥乙勉强笑了笑道:“老实说,我很想杀了宫羽枝,但是我真的动手的时候,怕是下不去手。”
这是霍山雪希望听到的话,于是笑容里多了一些真诚:“不愧是圣女念念不忘的男人!”
渥乙话风突变:“但我对她那么在乎的家族却下得去手。”
这是霍山雪不想听到的,他眼里露出一丝不屑,有些不客气道:“少主,你已经不是当年的少主了,这话,老夫我说的还算含蓄。”
渥乙冷笑道:“敢这么说话,你真有勇气!”
他说着,把手抓向霍山雪的手,手不快不慢,完全不像是打斗的架势,霍山雪往回略微一缩,但想到对面的人只是普通人,对方说自己有勇气,显然是想借此嘲讽自己,他把心一横,任由渥乙抓着他的手,鄙夷的看着他,想看看他如何嘲讽自己没有勇气。
但见渥乙嘴角突然一翘,一枚幽灵进入霍山雪的身体,霍山雪浑身一个颤抖,急忙甩开渥乙的手。但已经太晚,那幽灵连阴煞三人组里的单善都摧毁不了,何况是霍山雪。
“我是废了,但我告诉你,我的骨头里还是空的,还能存在法力,这就是骨头里养的东西。你想活命可以,但得为我做事。宫羽枝的嫡亲我都要他们死,你能悄悄帮我吗?”
霍山雪的脸色和阴煞三人组当初没什么两样,心境心思也和他们当初没什么两样,一张脸宛如在红白染缸里面混染过一样。
霍山雪脸色扭曲着,以至于声音都有些不正常:“帮你,你能放过我?”
“当然,我说到做的。从今往后,你禁止和宫羽家的嫡亲结婚,养子都不行。等我目的达到,自然会放了你。”
“你要我怎么帮你?”
“悄悄暗杀阳台山姓宫羽的人,心疼的时候就来找我,必须带人头来。还有,到时候,你把宫羽山给我骗来,你和他关系不错,你们两人离我最近,我给你找个伙伴。你若是违抗或者偷奸耍滑,我就宰了你!”
“好,老夫明白了!”
渥乙眼睛眯了起来鄙夷道:“你是我手下,明不明白?”
霍山雪赶紧低着头,他比谁都知道这东西的可怕,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尝试反抗。幽灵不是什么人都能养出来,必须是心法到了一定高度。而且这类功法都是家族核心秘传,六大家族之所以叫六大家族,有一半的功劳都是此种控术。渥家是幽灵,这是他这个渥家的死敌早就知道的。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渥家居然将此法传给了渥乙,简直是匪夷所思。
他连忙道:“是是是,属下遵命!”
渥乙哈哈大笑起来,他到此时此刻才终于知道渥行人的良苦用心,才知道渥临想帮自己修炼幽灵穴法的良苦用心,才知道渥恩人为什么会得到渥行人那样的遗令。
霍山雪眼睁睁的看着渥乙走远,牙齿都咬出血来,末了长叹道:“宫羽木啊宫羽木,你这个贱杂种,你要让祖宗的悲剧重演啊!”
他正在感慨时,突见上百戴着帷帽的女子把渥乙和十名隐卫包围起来,他急忙带着人冲过来,准备冒死救下渥乙。但是他却突然停了下来,只见一个女子取下帷帽,露出宫羽枝的面容。
他提着的心终于落下,他慢慢走近站在人群外,看着内里的情况。
宫羽枝没有看他一眼,她看中只有一脸冷漠的渥乙,她的眼泪蓦的滚落下来,她缓缓来到渥乙身边,猛然扑上前一把抱住渥乙,哭成了泪人儿。
“相公,我是来接你走的!”
渥乙并不为所动,面无表情道:“那可能吗?”
“不,这件事,我不会听你的!”
渥乙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突然昏了过去。十个隐卫急忙要冲过来救援,宫羽枝扭头大喝道:“想死吗?我只是把相公接走,我知道你们的毒渥泥有解药。今天是喜事,我不想杀人。”
单善三人心急火燎,心想自己中的可不是那狗屁幽灵散,他急忙道:“圣女,你想要相公,可是宫羽家的人却想他死,明的不敢,暗箭怎么办?我没有中毒,我们家深受少主大恩,甘心做他的隐卫,他身边需要人。”
宫羽枝一想也是,马上点头道:“相公就是这么好,你们谁想来就来吧!”
哪有人真的想去,那不是龙潭虎穴嘛,去了简直是九死一生。迈步的当然只有阴煞三人组,霍山雪深深的看了一眼三人,心想这三人怕都是和自己一样的顶尖高手。他心中郁闷,如今也顾不得什么宫羽家了,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一群人浩浩荡荡快速离开,一辆宽大的马车里,如同多年前第一次和宫羽枝同在一辆马车里一样,渥乙穴道被封,宫羽枝乖巧的坐在他旁边,挽着他的手腕。
她把头靠在渥乙胸口,喃喃自语:“我不做宫羽太祖,我要做宫羽枝,渥夫人。相公,你第一个女人是我,感情就是自私的,我不想我的男人被人霸占。我当时很想带你走,可是带着你肯定走不了,只得等到现在才能找到机会接走你。我们会住进我的园子,那里都是我的人,很安全。到了那里,你可以打我,骂我,欺负我,对我做什么都行,只要相公心里能舒服一点。”
渥乙紧紧的闭上眼睛,宫羽枝也不恼,依旧温柔道:“不是枝儿贪图相公的心法,上次你也听到了,我妈妈在祝福我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我要是不同意太奶奶的计划,我就是别人的老婆了。那个混账已经被我杀了,我现在是相公一个人的,别人哪怕只是喜欢我,我都会杀了他。我记得相公的封穴位,我封住只是怕你到处发疯杀人。我会在园子里解开相公的封穴,你肯定和渥太祖一样,比我还厉害,你若是杀了我,枝儿会心甘情愿去死。我不是在乎家族,枝儿是为了做相公的女人,除了对姐姐,枝儿做的一切都是被迫进行的。枝儿最终的目的,是成全相公,成为相公唯一的女人,把自己的一切都给相公。”
宫羽枝越说眼泪越多,渐渐的已经打湿了渥乙的内衣。
突然,他发现渥乙居然缓缓的抱住了自己,她浑身一颤,双手也抱住渥乙的脖子,嚎啕大哭起来。
马车外面的人听到圣女哭的这么伤心,都感慨万千,没想到圣女居然如此深爱着马车里的男人。
不过想想也是,以前那样风华绝代的男人,谁不喜欢呢!
渥乙的声音哽咽颤抖充满了彷徨与痛苦:“我下不去手!”
宫羽枝眼泪哗啦啦的滚落,欣喜癫狂一般的在渥乙脸上脖子里亲吻。
只听渥乙又道:“我要整个宫羽嫡系家族给喜儿陪葬,你不同意就杀了我,我和喜儿都成为你手下的冤魂,倒也是死则同穴了。”
宫羽枝哽咽起来,她连忙一口答应:“不~,我同意,相公做什么我都同意。可是,妈妈是无辜的,你饶了他好不好?”
“好!”
“相公,咱们现在怎么办?”
“回古云府,去园子太危险,我会被高人看出来的。”
“亲随留下,去古云府。其他人回宫羽家,就说我过些日子自己回去。”
宫羽枝想也不想对外吩咐,宫羽家的人虽然不解,但是想在渥乙和圣女如此情深,圣女八成想去古云府和渥乙温存些日子。这种事情谁好意思开口多问,都没有多说,依令行事。
阴煞三人组和十个帷帽女子带着马车又往回赶,日落之前便回到古云府。夜里,两人在房间里缠绵时,正是满月转缺之时。
此时此刻,渥乙女已经把屋子里的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部都砸得稀巴烂,她双手颤抖的摸着自己脸上一道恐怖的伤口,哭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