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事处理完毕,夏松端正了颜色,严肃道:“今日召集诸位将军,乃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与诸位商议。”
“诸位将军都已经知道各地金军出现的消息!金人不顾天时,借口受伪秦所求,强行插手我朝平叛战事,祸乱我西北五州,妄图分裂我国土,此事决不能忍!”
“朝廷已经下令,命我等无须顾忌,对出现在我国土之上的金军予以坚决打击,同时要尽快完成对叛军的最后一击。”
“有鉴于此,朝廷已经开始着手调集援军和物资支援西北,为开春以后可能发生的大战做好准备。”
“为了保护大军侧翼安全,同时也为了做好抗击金军入侵的准备,枢密院已下达正式命令,要求我军在三月底前,务必收复夏州,为大军的下一步作战计划做好准备。”
“诸位将军,对夺取夏州有何建议,请大家畅所欲言!”
夏松开门见山,将召集诸将议事的会议主题说了出来。在场的将领哪个不是好战分子,顿时纷纷激动起来。
石元最先站了出来,慷慨激昂地道:“大帅,夺取夏州,此任务非我清塞军莫属!还请大帅下令,末将若不能在五日内攻下城池,愿凭军法处置!”
如今在这屋内,要说能凭单独一军之力完成攻城任务的,只有勇捷军、清塞军两支队伍;石元既然已经主动请缨,折适自然也不甘人后,他当即站起身形道:“石将军莫要心急,须知后面这仗还有的打。你清塞军如今已经单独夺回了宥州,如何还要与我勇捷军争抢攻打夏州的任务?”
“末将以为,大帅既然将周同周将军也调了回来,定然是更加信任我勇捷军攻打坚城的能力;因此,末将在此斗胆请大帅将此任务交与勇捷军,末将等定不会辜负大帅的信任!”
石元怒目圆瞪,对折适道:“岂有此理!如何叫我清塞军单独夺回了宥州?你勇捷军不也是单独夺下了盐州吗?大家都是一样,勇捷军弟兄们此前大战更加辛苦,难道不该是请大帅容你们好好修整吗?这等小城,还是由我清塞军去夺取为好!”
折适转过身形,斜乜着石元,皮笑肉不笑道:“嘿嘿,石将军脾气暴躁,性子鲁莽,可不见得怎么适合这次任务罢?”
石元原本也不是易怒的性子,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心中憋着一股劲想要同折适较量,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受到了折适麾下的周同以区区千人长途奔袭,夺回了盐州的刺激。
他与折适两人均是京城禁军的高级将领,身份地位相当,可是他乃是威武郡王府出身,自从军起,他的晋升之路便被父亲石兴一路铺平,到如今几乎没有遇到太大的挫折;而折家不过是区区延安府豪强,勉强算作新兴将门,与威武郡王府间的差距真是云泥之别,只是不知折适如何入了陛下的法眼,以致于和他年岁相仿,竟然也爬到了禁军的高级将领的位置上。
自出征以来,石元明着暗着都在与折适较劲。他知道折适以前在夏松麾下战斗过,因此对夏松布置的战斗任务十分留意。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石元发现夏松在分配战斗任务时十分公平,并未出现一味偏爱勇捷军,将战功丰厚的任务全都交给折适来完成,这也让他逐渐放开心胸,真正接受了夏松的指挥。
只有一件事情还是让他心中存有芥蒂,那便是周同从东卫借调进入大军之后,偏偏是隶属于勇捷军,而不是在他麾下的清塞军。
对于周同,石元对他的武艺和勇猛十分欣赏,时常在部下面前叹息为何自己没有这般好运气,能有这样的部下。在周同公开抨击刘平的言论传到他的耳中之后,石元更是扼腕长叹,之后还跑到夏松面前替周同说了一番好话。
周同武艺高强,背景深厚,即便不能调动到自己麾下,也不能同折适一般视之为对手,这样的人只能拉拢不可为敌——这道理石元十分明白。
可是道理虽然明白,当折适仗着周同甚得夏松的喜爱又要抢走任务的时候,石元还是忍耐不住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听到折适诬蔑自己脾气暴躁、性子鲁莽,石元心中直是暴跳如雷!他勉力按捺住自己的怒火,只是大声喝问:“折将军因何恶语伤人,诬蔑我暴躁鲁莽?”
折适轻笑一声,道:“诸君全都知道,夏州城乃是边关要塞,城高墙厚,乃是抵御金人入侵的一道门户,如此重要的城池,在石将军口中只是一座小城,取之轻而易举,这岂不是轻视叛军过甚?难道还不是性子鲁莽么?”
“至于脾气暴躁……我看将军如今便有动手打人的倾向,这难道还不是佐证?”
石元一时语塞,没想到自己鼓舞士气的言辞,被对手当场抓住了破绽;又听得对方再次出言挑衅,再也忍耐不下去,当即便爆发出来:“好你个折适!我也不和你做口舌之争,军中武力为尊,有胆的便随我到外面去,咱们好好较量一番,输的一方主动退出,大帅与诸位将军做个见证,如何?”
折适那会受他激将?石元无论拳脚功夫还是骑射都在他之上,以前两人又不是没有较量过,他几乎难得战平一次,这次自然不会让对方如愿。
他慢条斯理坐回自己椅子上,对着众人道:“身为大将,须当时刻提醒自己不能任性而为;一军主将的任务,是要指挥好麾下的将士,而非自己亲自冲锋陷阵。”
“石将军既然提出比武的建议,我自然不便拒绝,那便从各自麾下选出一人,由他二人比武较量以定输赢即可。我勇捷军嘛,既然周同周将军在此,我也不劳烦他人,此番便由周将军出战罢,不知石将军可有异议?”
石元被折适的言语顶的脸色青红不定。那可是周同,威名传遍金人和叛军的无敌将军!让他选人去和周同一较输赢,与以卵击石能有何区别?还不如直接认输罢了!
坐在末尾的周同无论如何也猜想不到,自己老老实实赶回来参加会议,为何便被无辜卷入了一场争端之中?他可从来没有见到过军议之上两军主将如此争闹的场景,一时竟然反应不过来该如何劝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