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蜚语伤不了一意孤行的我,倒是韫威稍稍让我觉得良心上有些过意不去了。
事发的当天晚上,他喝了点儿小酒,半夜避开了所有耳目来找过我。我也刚好失眠,他牵着我使着他的轻功飞到了檐顶,他说那里悄静。
“你不会想要把我从这里扔下去的吧?”我唏嘘道。
“呵,我在你心里就是那样的人的吗?”他看着漆黑的夜幕苦笑道。
“说笑了,你要是敢的话,辛可嘉可是不会好好给你卖命了的,指不定要跟你拼命的!”
“阿茹,你告诉我,今天的事你是被赵卿禾算计的,我就可以既往不咎。”他侧过头,近近地看着我道。
“不是她,是我自己设计的。”
“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或是他周木白了吗?”他的声音清冷中透露着些许无奈。
“我不管,反正我喜欢周木白,我就想和他在一起!”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的吗?”他的火气又上来了,双手紧抓着我的双肩,我就像个不倒翁一样被他摇晃着,“张口闭口就是喜欢,就是在一起,你以为那是儿戏的吗?你了解周木白的吗?你?”
我微微皱起了眉头,还未反应过来,他居然就堵住了我的嘴。
我惊呆了,他是从没亲口说过喜欢我的,况且近来他周围那么多女人的。
“我不许,我不准你喜欢别人,辛可茹!”这该是只有在我们打架的时候才隐约出现的孩子话的。
“你喝酒了?”那酒气不重,还弥漫在我的口中,这一吻和周木白的吻一点儿不一样的。
深夜无声的风吹过高高的檐顶,吹得我们眼里映入的一汪月光荡漾了开来,荡漾在眼角,成了亮盈盈的悲伤。我只觉得他会很生气,这点儿悲伤超出了我的预料。
大概也是风帮他驱散了些许酒气,他冷不丁别过头嗯了一声。
“记得小时候你有一次拉着辛可嘉偷偷去喝酒,结果两个人都喝醉了,后来还被君上知道了,君上喝令哥哥,把他打得半死,你却一点儿没伤着!”
“然后你知道了,我去看阿嘉的时候,你和我打了一架。”他往后一仰,径自躺到了屋顶上。
“我们老是打架。”
“是啊,老是打架,我蓝韫威这辈子就没和谁打过架,除了你辛可茹。”
“那你现在打我吧,这次我不还手,你打到你满意为止!”意识到了他的悲伤,我才有了罪恶感,说出这句话可也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说这话必须要做好被他打死的准备,所以我还酝酿了好一会儿的。
然他并没有打我,他笑了,笑声震破天际,不远处的林间雀鸦惊起,哇哇一片,而后突然间一切又中断了,夜又一如死水般平静毫无波澜,好似连他的悲伤也一起带走了。
“阿茹,求我!”他坐起身来道,语气有些生硬可怖。
“干嘛求你?”我可能是比较吃软,不怎么吃硬。
我的疑问语气还未表达出,他就消失在了我的面前,一阵风吹得我前后摇晃。
我至今都忘不了我在屋檐上一动不敢动的那个夜晚,衣衫单薄还吹着冷风,明明瞌睡得不行还要听着风嚎,风仿若就从左耳灌进了右耳,好一场贯穿东西的洗礼。清晨的第一缕曙光照来,几只麻雀还成群结队地来观赏我,叽叽喳喳地嘲笑个不停。更有胆大者,还欲在我头上做窝。
可气的是,我还下不去。我叫喊根本没人理我,好像我的院子也是在一夜之间被清空了,等了好久才终于有人气了,然而来的却是和我有仇的李黛眉,她说:“殿下说阿茹妹妹马上就要打道回府了,这茹嘉殿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就让我暂时搬进来住,改日也就要更名了!”
我恨不能直接跳下来撕烂她的嘴:“给我找个梯子,我要下去!”
“抱歉啊,阿茹妹妹。你说什么,我听不见。真不好意思,我还忙着的呢!”
“那后来你是怎么下来的?”于木衡道,“以后阿茹再遇到这样的事,找我就好了!”
“我让你尝试教阿席的轻功你~”
“阿席吃不了苦,阿鉴好就行了!”
我左等右等,都已经错过了两顿饭,上午一顿太阳暴晒之后,下午又是乌云密布,我是真差点儿从上面晕滚下来的,大概我的恐高症也是从那个时候生发的。搭梯子接我下去的人你猜是谁?居然是周木白。
“你怎么来了?”
“我来~送你回家!”周木白什么时候都能温和地笑着,这点儿我特别佩服,也一点儿都学不来。
我都饿晕了,又是周木白背着我离开茹嘉殿的。我迷迷糊糊地在他的背上,心里却是在笑的,每次遇到他,都有不幸,却也都有有幸。
他的画殿也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他把我放下,自己支起了炉子生火做饭,我微眯着眼睛看着他,其实我还没有真到饿得要昏迷不醒的地步,我是装的。
他照顾我的时候很认真也很安静,恬静得我特别想要亲他一口。
那碗粥不仅是他亲手煮的,还是他亲手喂给我的,我当时就觉得特别甜,喝一口,虫牙都要多上好几颗。
“怎么样?好喝吗?会不会有点儿清淡?”他放在唇间轻轻吹了吹,轻若拂面春风。
“嗯,不,很甜的!”我当时的确是这样没羞没臊地说的,其实那也就是一碗普通的粥,没加盐也没加糖,没什么别的味道的,我又不是三天没吃饭了的。
“阿茹,你饿了吗?”于木衡突然道。
“怎么?”
“以后你饿了,说一声,我也能给你煮粥喝!”于木衡道。
“你会煮粥?我怀疑你连生火都不会!”
“万事还不都是从不会到会的,总要有个过程的,赶明儿我就学去!”
“我自己有手有脚又不是不会的,还用你赶明儿去学?”我没好气道,“我要是真喜欢上哪个男人了,我是定要为他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哪还用得着他去做些他不喜欢的事。”
“那刚好,不知我是否有幸成为阿茹口中的这个男人的啊?”
“抱歉,你没有这个幸运!还听不听,不听我算了,睡觉去了!”我打了个哈欠道。
“继续继续,等到明儿你没兴致了,我又得等到何年何月去了!”于木衡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