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室里并排坐着三个中年人。两个金发碧眼的白种人，还有一位面容姣好但表情严肃的印度老太。“Why do you want to apply for Mayo?”印度老太首先发难。“Mayo pioneered the separation of thyroid hormones， invented the rapid diagnosis of anthrax using DNA tests， and established the first blood bank in the United States. It improved the artificial heart and lung machine， pioneered the postoperative ICU， carried out the first FDA approved hip replacement surgery in the United States， used insulin for the first time to treat diabetes， and introduced the first CT machine in North America.
Promote early surgical treatment of aortic stenosis， For the first time， 100 cases of zero mortality were reported for aortic valve replacement， the “bikini“ incision was invented， the first intrathecal injection of morphine was used to treat cancer， the first blood vessel laboratory in the United States was established， and the first operating room with an electron beam accelerator was established in the United States.
The first example Combined heart， lung and liver transplantation， the largest heart liver transplant program in the United States， the first multi-center designated comprehensive cancer center in the United States...I don't think anyone can refuse to come to Mayo for further education.”
有关梅奥的创举，刘子如几乎对答如流。其中有些内容甚至连考官自己都不知道。印度老太脸上的表情更多是震惊。很明显，三位考官开场就被镇住了。观察室外的朱泽楷会心一笑。昨晚自己让她看看梅奥的医学成就，以防万一。他没想到她居然能背下来。
接下来的问题几乎没有出他所料，都是昨晚复习过的。刘子如答得滴水不漏。虽然说得很慢，但是条理清晰，用词准确。朱泽楷看到几位评委不时点头，表情由最开始的严肃转为缓和，这才放下心来。一旁的Paul笑道：“She is amazing.”“She is beyond amazing.”朱泽楷嘴角上扬。
刘子如从面试室出来，看见朱泽楷就站在门口，心又狂跳起来。刚才在里面，她并不知道他能看到自己。即使是这样，她回答问题的时候手还是不住地抖。“Good job.”得到了男人的肯定，刘子如长长松了一口气。“Your girl is awesome， beyond her generation.”Paul别有用意地称赞道。“I am not his girlfriend， yet.”刘子如笑道。
“Did I say you are his girlfriend?”“Yes， you did!”说这话的时候，刘子如看着朱泽楷时眼神里的敬仰，只要是不瞎的都能看出来。朱泽楷没有介意她的那个yet，也不辩解两人的关系，只是轻敲女孩脑袋：“别高兴太早，还不赶快去手术室做消毒准备。”“恩！”
刘子如用七步洗手法清洗完手臂，换上医用手术服走进手术室。说是模拟手术，其实是一场不大的手术。病人是真实的，手术也是真实的。洗手护士需要在几位专家的监督下为主刀医生传递手术器械并清点手术用具。由于之前参观过手术室，刘子如对里面的环境以及器械摆放的位置已经有了了解。考官简单介绍考试要求之后，退到一边。
刘子如回忆着之前的实习经历，手上动作飞快地将器械一一码放在手术台边的推车上。巡回护士看到她的速度，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半小时后，准备就绪，另一名护士将患者推进手术室。手术正式开始。朱泽楷走进手术室，望了一眼刘子如，随后将注意力集中在患者身上。“10号。”刘子如将刀片装在刀柄上，通过器械盘递给男人。朱泽楷采取指压法持刀，毫不迟疑地在患者身上划开一道。刘子如眼疾手快用止血钳和纱布清理创口周围血迹。“forceps”“towel clamp”“flow down.”“probe.”“15 scalpel.”“20 suture needle.”...刘子如有条不紊地递送着用具，不时穿插为男人擦汗。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刘子如早就忘了自己是在考试。
“辛苦。剩下的，继续做完。”朱泽楷在刘子如耳边低声道。“好。”女人仔细点查着敷料数量，一连数了三次。“怎么了？”朱泽楷看出她的紧张，低声问。“少了一片纱布。”男人心里也是一惊。将纱布遗漏在病人体内是严重的失误。
按理来说，刚刚的手术出血量不大，应该不至于将纱布忘在腹腔里。他再次向女人确认：“找找，是不是在垃圾桶里，橡胶手套里，或者夹在床单下。”“好。”“We can make it. Trust yourself.”男人轻声安抚着女人。
刘子如快速在手术台周围翻找着，差点打翻标本容器。朱泽楷走过去握住她颤巍巍的手说：“深呼吸。这不是你的问题。别担心。”“是我的问题...要是纱布落在病人身体里怎么办？”“那也是我的事故。”“什么你的我的？上了手术台，患者就由我们一起守护！”朱泽楷一怔。这么重要的考试，她现在考虑的却是别人。
朱泽楷闭上眼睛，回想着手术过程中使用的每一块纱布。一分钟后，他睁开眼睛，走到手术台旁边的垃圾桶里，捡起里面的手套。一块纱布安静地躺在手套里。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缝合完毕，手术完美结束。大家鼓掌，这掌声更多是对刘子如通过模拟手术的祝贺，即使三位考官并没有明示。朱泽楷走到考官面前，摘下口罩：“Thank you for your time.”
“Miss Liu is qualified enough to apply for our project. Thank YOU Dr Zhu for recommending her.”印度老太破天荒露出微笑。朱泽楷脱下手套，与三人一一握手。刘子如冲着三位考官和手术室里的医生护士分别鞠躬，随后跟着男人跑出手术室。
“感觉怎么样？”朱泽楷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满头大汗的刘子如。“特别紧张。”刘子如打了个冷战，这才发现前胸已经被汗水浸湿。“进去洗个澡。我在外面等你。”“好。”
朱泽楷倚着更衣室旁边的墙壁站着，回想刚才刘子如的表现。虽然没有明显的错误，但是也存在几处瑕疵。从她的传递动作来看，刘子如必定是经历了非常严格的实战训练。按理来说，不应该紧张得手抖成那个样子。他想起自己当年的那场模拟手术，恰好也是阑尾切除。当时那名患者的阑尾并不在教科书所示的位置，而是靠下两指处。
那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至今能想起自己当时的状态——额头沁汗，双手冰凉，两腿像是粘在了原地，无法动弹。“We can make it. Trust yourself.”当时，主刀医生Josh的话像是一颗子弹，击中自己。直到今天，他仍然记得得知自己通过考核成为主治医生的那一刻。他并没有感觉到如释重负。相反，他觉得自己的肩膀沉重无比。因为从那一刻开始，自己手上便掌握了别人的生死。
刘子如从更衣室出来，换上了之前的衣服。“头发没吹好，容易着凉。”朱泽楷伸手摸了摸女人半干的长发。“怕你在外面等久了。”“我不差那几分钟。”男人不由分说将女人赶回更衣室。两分钟以后，刘子如出来，已经将头发扎起，一小撮碎发垂在额前，精致的鼻尖上还沾着细密的汗珠。刚刚沐浴过的女孩身上散发着青春的香甜。
刘子如本来就是不用太粉饰的美人胚子，此刻素颜的她，眉若柳叶，睫毛上翘，眼含春水，双颊红润，唇染桃花，正抬头望着发呆的男人。朱泽楷鬼使神差地低头在她颈间嗅了嗅。他从来没有觉得梅奥的沐浴露像今天这么好闻。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朱泽楷轻咳一声，向后退了一步，想要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刘子如却上前一步，钻进男人怀里。朱泽楷感觉一阵眩晕，后背紧贴着粗糙的墙壁，双手贴墙垂着，两条腿像是打了石膏一般无法动弹。他听见她雷鸣般的心跳声，自己的一颗心也跟着乱了。“心脏不舒服么？”男人率先开口，却问了一个傻问题。
女人摇头，又点点头：“我刚才快要紧张死了。”“一个考试，不至于。”“因为旁边的人是你，所以我紧张。”“考试已经结束了，你怎么心跳还这么快？”“因为你抱着我啊。”“明明是你壁咚我。”“不是壁咚啦，是墙咚。”刘子如的小脑袋贴着男人的衬衫蹭蹭。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朱泽楷抬起手，轻轻碰了碰女人的肩膀，随即环住了女人的后背。“你确定不需要吃药么？”“恩...吃。”女人点点头，恋恋不舍离开男人的怀抱，脸颊却比先前更红了。朱泽楷将一只手搭在女人肩上：“祝贺你，刘护士。”刘子如笑得开心。
以后，她的路还很长。而今天，只是一个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