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怎么办?”唐熹音伸手去摘少年眼前的白绫,等摘下白绫看清少年完整的面容,不禁叹道:“好俊的小子!”
萧锦昱随口道,“这小鬼是鱼白烬最珍视的人,只能好生养着。”
他伸出双手将盘踞的鱼白烬从少年肩上捧下来,正欲妥善收好却见少年黎阡瞧见他手上的小龙,双眼快速眨了一下,双手僵硬地慢慢抬起,似要夺回萧锦昱手上的小龙。
萧锦昱躲开,惊奇地盯着黎阡:“这小鬼似乎恢复神智感知了。”
唐熹音半蹲在少年跟前,抬手在少年眼前晃动。少年的眼帘眨得更为自然了,双唇微启,喉间发出嘶哑的“啊啊……”声,一手放下去撑着扶手欲起身。
唐熹音放缓了声音:“你别急,我们不会伤你……哥哥。”鱼白烬大概是这孩子的哥哥吧?
少年闻言,缓慢将视线转移至唐熹音的面孔上,双唇闭闭合合,声音嘶哑无比根本没法说清话。
萧锦昱收好鱼白烬,再看少年,附和唐熹音的话:“放心,我们当真不会害你哥哥。”
少年很认真地看着唐熹音,听到萧锦昱的话,这才卸了支撑着自己站起的力,坐回文椅上安安静静的,眨眨眼启唇练习发声,或抬抬手抬抬腿练练肢体灵敏度。
此间,并不适合少年呆着。唐熹音回头与萧锦昱对视一眼,“我们不如将这孩子安置在其他房间吧。”
“可行。”萧锦昱颔首。
她搀扶起少年,一手捂住少年的双眼,快速逃离命案现场。
候在外头的华秋见唐熹音出来,忙不迭上前帮她搀扶少年。
“华秋,你将这少年扶去我那院子的隔壁院子,寻一间干净的房间先将他安置好。”唐熹音见着她可算松了一口气,就将少年全权交由她负责也放心。
目送华秋搀扶着少年离开院门,唐熹音为自己鼓劲,这才又回转进门,忽然又转过头看了眼尚在打哆嗦的仆妇,无奈地叹了口气。
萧锦昱忍着恶心将现场看一遍,把解施心的头颅拾回来摆放在解施心的脖子上,又把解李氏的尸身一块摆放整齐了。
回头见唐熹音回来了,问道:“你可会针线活?”
“……会…”唐熹音咽了口口水,指指自己的鼻子:“…你不会想让我把解老爷子的头缝回去吧?”
“是啊。除了你,无人再有此等殊荣!”萧锦昱起身,快速伸手扣住唐熹音的双肩:“你如今可是解家嫡长子,来吧!”
唐熹音瞪着他,“你无情!”
萧锦昱拍拍她的肩膀,“我去外面问问那些婆子可有针线。”
唐熹音独自一人面对两具尸身,双腿发软,哆哆嗦嗦去一旁的文椅上坐下,面对着两具尸身练着胆子。
两盏茶的功夫后,萧锦昱端着一盘子针线回来,转手将之交给她:“去吧。”
唐熹音抖了一下,端着针线,步履维艰地走过去,蹲在解施心跟前,伸手将解施心的双眼阖上,拿了已经串好的针线,抖着手去连。
等连好剪断线,立马功成身退,问萧锦昱:“接下来怎么处理?”
“自然是去挑一副上好的棺椁,将两老的尸身装进去好生安葬了。”萧锦昱诧异地看她:“你哪儿怎么处理尸身的?”
“用车载去火葬场烧成骨灰装坛,再将骨灰坛子葬入公墓啊。”唐熹音面对着他,反而安心多了。
“哦。”萧锦昱点点头,从文椅上起身,叹了口气:“我陪你去棺椁铺子寻两个入殓师……”
“入殓师?”唐熹音疑惑,“入殓师是做什么的?”
“……帮忙收敛尸身的。”萧锦昱耐着性子道。
唐熹音愣了愣,跟着点点头,随萧锦昱一起出门,盯着一众仆妇,面露哀戚道:“你们去忙吧,该怎么做不需要本少爷教你们吧?”
“是,少爷。”一众仆妇红着眼圈,片刻散去。
低头看了眼沾了血迹的衣摆,萧锦昱与唐熹音不约而同地拐了个弯前往自己的院落里。命人尽快打水沐浴,换了一套衣衫,收拾齐整了,再将小龙妥善安置在闲置的锦盒中,这才坐上马车去寻棺材铺子。
棺椁铺子做的是送走人的生意,一向不便大张旗鼓的出现在繁华的集市,便是藏在偏僻的小巷子里,冷冷清清地候着生意。
经过四、五个人的指路,好不容易抵达了一家棺椁铺子。
门前的白帆随风飘扬,漆黑的匾额上书着“忘川”二字,一眼望向里面,多的是漆黑且精致雕花的棺椁,一缕阴气打着旋儿飘出来。
身着褐色窄袖长袍,鬓发与胡须发白的老者愁苦着张脸迎出来,对萧锦昱与唐熹音拱拱手:“两位客官里边请,想定什么样的棺椁,小店皆有。”
萧锦昱环顾铺子里摆放的棺椁,“有无铁檀木制的双人棺椁?”
“有的。”掌柜的点头,“请问还需些什么?”
“入殓师需两名,以及诸多办白事所需的物品皆来一整套的。”萧锦昱看了看一言不发,面带苦涩之意的唐熹音:“夫君,你说呢?”
“嗯。就这些吧。”唐熹音脸色苍白难看,垂着眸子盯着一旁棺椁上的雕花,显然心不在焉。
“是现如今送到贵府?”掌柜的一看他俩的模样,便知他们家中定然是刚出了白事。
“嗯,对。那两名入殓师也跟着一起,尽快到府中吧。”唐熹音掀了掀眼帘,悠悠叹了口气。
“好的。稍后我去安排,两位慢走。”掌柜的伸出一只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萧锦昱拉着唐熹音漫步走出铺子,回过头去看脸色难看的唐熹音,不料正巧撞上了将要进铺子的人,被撞得踉跄地倒在唐熹音的怀中。
对方也踉跄着后退两步,接着四目相对。
唐熹音跟着抬头去看,惊讶地盯着对方,脑中一转这就想起了前几天瞧见的迎鬼亲里的新郎。
那新郎目不转睛地盯着萧锦昱,神色呆愣片刻,突然出手抓着萧锦昱的手,欢喜地唤道:“蕴儿!”
“谁是你家蕴儿!”唐熹音赶紧打开对方的手,怒道:“他是我夫人。”
“不是蕴儿?”对方长眉微蹙,百思不得其解地盯着萧锦昱,“可你夫人真的与我家夫人长得一般无二。”
“你认错了。”萧锦昱也分外不愉,对唐熹音道:“我们走。”
那人一直目送他们两走上马车扬长而去,双手交握搓了搓,疑惑地点头:“不是蕴儿呢。”
马车走出一段距离,萧锦昱忽觉手上有些异样的感觉,低头去看,刚才被那人抓过的地方起了点点紫斑,虽不痒不痛,但总觉得不妥。
唐熹音也注意到他手上的异常,去捉了他的手左看右看,惊异道:“怎么起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