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激动,且听我说。”江咎双眼含笑,咽下口中的酸梅汤,“你也知晓,我书念得并不好,这两年前去科考也没甚成绩,白白花费了许多银两给我打点。
我那舅舅是做的白事生意,他那儿正缺不怕已逝人的入殓师,又恰巧这涂脂抹粉的手艺我最闲熟……我想好了。往后赚得了钱,再自立开一间脂粉铺子。”
“……”单泽沉默片刻,“你若是想开脂粉铺子,不如我替你清点好余财,留下你的娶媳妇用的钱两,再拿多出的去为你买一间好铺子,如何?”
“我知道的。这些年家中供我念书,余财不多。且花费诸多,一直有出无进。若是我要将蕴儿迎娶入门,怕是会……”
“你宽心,钱的事我来想办法。”单泽眼底浮现郁色却隐藏得极好,并未叫江咎看出,他端起碗将碗中酸梅汤饮尽,欲起身去想想办法。
“阿泽…这些年亏得你在我父母去世后照顾我,我总要自己出去做一门活计养活自己的。”江咎放下小碗,负手看着单泽。
“……你有你的思量,这很好。”单泽长叹,“就按你的想法走下去吧。”
江咎上前跟着他,背着他打趣道:“那你呢?我记得阿爹阿娘给你订了蕴儿的姐姐为你之妻,你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将她迎入门了?”
“她……与别人私奔了。”单泽回头无奈地朝他道。
“什么!此事为何我不知?”江咎惊讶,旋即气愤道:“她怎能这样!”
“别怪她。我亲眼看见她与别人私奔的……其实我对她并未交心,她私奔了我也未有将之追回的心。”
他说这话时,脸上极为认真,真心不似很难受的模样,令江咎跟着松了一口气。
“那……你何时再给我找个嫂子?”江咎期待地看他。
单泽平静道:“等你迎娶了秋庚怡后吧。”
“嗯……”江咎呆呆地看着他转身离去,许久之后小跑着跟上他,拉住他的胳膊:“听说蕴儿的阿爹生辰快到了,你陪我去挑一件寿礼吧。”
“好。”单泽点头。
林宝阁,店内木架之上的珍宝琳琅满目,瞧着都挺新奇的,江咎忍者不碰架上的宝贝,侧头去看问掌柜的单泽。
单泽似乎已挑好一件宝贝,正和掌柜讨价还价,江咎看着店内宝贝,忽然看着某个方向眼前一亮,凑上前一看竟是一颗泛着微光,通体赤红,其中有一道绿色液体流转的石头。
江咎再也忍不住了,拿起石头细看,不了占了一手红色细砂,也不知这东西竟会掉细砂,不慎就粘了一手。
掌柜看来,忙不达停下与单泽讨价还价,连连惊道:“哎,客官你怎能随意触碰这个呢?”
“啊?抱歉,我放回去。”被人抓包,江咎脸上发烫,赶紧将手上的东西放回去:“啊?抱歉,我放回去。”
掌柜松了一口气,低头看他的手:“你的手……”
江咎低头看,见自己一手沾了红色细砂,惊喜地想将手上的细砂刮下来和水看看会如何。
单泽从袖中取出一放纯青色方帕欲给他拭手,江咎只从他手中接过方帕细细刮下细砂。
“这个不能直接触碰,小公子没事吧?”掌柜地看着他,有些心虚。
“若是直接触碰,会如何?”单泽皱眉,也盯着江咎。
“我觉得我没……”江咎刚收拾好手上的细砂,双眼一翻竟是要昏过去。
单泽惊愕连忙伸手去接他,没想江咎瞬间又恢复清醒,笑嘻嘻地看他:“我无碍。”
“小公子,你真是吓到我们了。这东西我本是方才要收回库里的东西……这样吧,算是我之过。这位公子,你方才要的青云碎冰瓶,我便半价给你吧。”掌柜擦了擦额上细汗。
“……”单泽愣了片刻,点头:“多谢掌柜了。”
“我这就给你们包起来。”掌柜松了一口气,转身去拿锦盒装瓶子。
江咎续而盯着那快石头出神,念念道:“这个一看就是调制颜料的好东西……”
他凑上前嗅了嗅石头的味道,还嗅到一股极淡的清香,双眼发亮,动了点心思。
单泽双手搭在他肩上,对他摇摇头:“别看了。这东西一看便不是好东西。”
“呃……”江咎回头看他,“我知道了。”
随后,单泽接过掌柜递来的锦盒,和江咎一起往回走。
路上看到一道浅黄色身影,江咎嘴角上扬,快走了两步去拦对方:“蕴儿!”
“嗯?”面容俏丽的女子回头,对江咎回以一笑:“阿咎!”
江咎上前,对她的去向略微好奇:“你这是去哪儿?”
“去取一样东西。”秋庚怡看到他身后跟着单泽,脸色有些不甚好看。
“我陪你去。”江咎欢喜道。
“好吧。”秋庚怡温柔地点头,再看单泽:“单大哥,你也一起麽?”
单泽低头看怀中的锦盒,缓缓摇头:“你们去吧。我将手中的东西带回去。”
“嗯,单大哥慢走。”秋庚怡莞尔。
单泽看江咎:“你早些回来。”
“好,我知道。”江咎注意力自然集中在了秋庚怡身上,见她侧脸的铅粉未能抹匀,抬手想帮她。
秋庚怡微微侧头躲开,疑惑道:“怎了?”
“你脸上的铅粉没抹匀,别动!”江咎专注地看她那块未能抹匀的地方。
“……”秋庚怡默了默,没再动,由着他帮自己抹匀铅粉。
单泽看着他俩叹了口气,一声不响地转身往回走。
等江咎觉得秋庚怡脸上的铅粉都涂抹得宜了,回头一看,哪里还有单泽的人:“阿泽呢?”
“他呀,早就走了。”秋庚怡好笑,“你跟我走吧。”
“哦…”江咎单指抠摸自己的脸颊,被秋庚怡拖着往她此行的目的去了。
原来秋庚怡是去医馆的,她近来夜晚难以安睡,是来医馆看看,拿点助眠的东西的。
江咎陪着她看完夜不能寐的小毛病,亲自替她付了看病的钱两,送她往回走。
秋庚怡抬手绾了一下鬓边落下的一缕散发,笑问:“你何时迎我入门?”
“很快了。待世叔大寿之日,我向他讨要你的八字,再找人算算何时是吉日。”
“嗯…你说的,可要算话。”秋庚怡拉着他往一旁暂时无人的小巷里躲着,“你可要小心你他啊。”
“小心谁?”江咎诧异。
“单泽啊。”秋庚怡压低了声。
“为什么小心他?”江咎不解,仔细回想:“他一直陪伴我,为我着想……他很好啊。”
“这些年是他照顾你没错,但他也老大不小,是不是应当自立门户?”秋庚怡很在意将来自己嫁入江府,还得看单泽这个并非江家血脉的人在自己跟前晃荡。
“江府这么大,让他和我们一起又何妨?”江咎难为,“蕴儿,你就别难为他了。”
“是,他是你的好哥哥。我现在是外人!”秋庚怡忽然发脾气。
“蕴儿……”江咎脸色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