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魏言公子用了早饭,就提着弓箭回到后院,望着那精钢铸造的箭靶,突然叫道:“马代。”
马代匆匆赶来,问道:“少爷,怎么了?”
魏言皱眉道:“你这句话显得如果没事就不能叫你一样。”
马代无奈道:“少爷,卢毅都不见了,我这会儿急着呢,你别闹了好不好?”
魏言背着箭筒,拉了拉大弓,说道:“一个大活人,要跑哪里去,我还能管着不成?”
马代道:“可他每日都要来找我,今日又不见了。”
魏言摆摆手道:“不碍事的,反正是一个修行人,死不了。”
马代问道:“会不会是不喜欢这里了?”
魏言挑眉,一箭射出,将精钢箭靶贯穿,说道:“不喜欢了难道我还要用他性命来留下他?”
想来也有道理,马代“哦”了一声,坐在一旁树下看魏言练箭,时不时叫上一句,“少爷真厉害。”
魏言的箭很重,弓也很重,但他是修行人,练到微微冒汗,已是午时。
马铃儿庭中闲坐,突然想起那个佩戴白色面具的男人,便走入后院对魏言道:“少爷,昨夜有人闯入院内,又被大小姐赶走了。”
魏言微微一愣,收弓道:“看来卢毅是凶多吉少了。”
马代问道:“少爷,要不要去找人查查?”
魏言拄着长弓,扭过头问道:“城里谁能悄无声息制服一个第二境?”
马铃儿无奈说道:“少爷,他算不上第二境的。”
魏言笑道:“就算我一只手可以打十个,也要算是货真价实的第二境啊。”
他又道:“我说铃儿啊,你又不是修行人,还敢小瞧他?”
马铃儿笑道:“许是跟着少爷小姐久了,见的修行人多,眼光也就高了吧。”
魏言笑道:“眼光高好啊,我可怕你将来嫁了个没本事的,你这么好,一定要嫁个好夫婿。”
马代认真点头:“是哩,姐姐这么好,一定要嫁给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马铃儿笑道:“不嫁了,哪有人比得上小代和少爷?”
魏言收起长弓,走入亭中,笑道:“铃儿,你这么捧我,给师姐听到,我可就完了。”
马铃儿道:“少爷一直是很好的。”
说着,她柳眉微蹙,又道:“只是,经昨夜这么一闹,小姐心生烦忧,论战之期越近,白城来人也将越多,届时鱼龙混杂,定要出事的。”
魏言在剥桔子,淡淡说道:“无妨,风再大,也吹不到极意门去。”
马代点点头,很认真。
马铃儿无奈转身,一个自视甚高,一个涉世未深,都听不进她的劝。
马铃儿走后,魏言吃了一瓣桔子,为难道:“卢毅出事了,那总得有个办事的啊。”
他歪着头道:“最近来的人不少,哪个近一些?”
马代道:“论路程的话,应该是紫炎门,而且今年论战特殊,紫炎门应该是要参与的。”
“哪个紫炎门?”
马代道:“就是那个黄阁出身的宗门,勉强也算是个一流宗门吧。”
魏言笑道:“君子谢玄的半个弟子,好,有意思,他应该有师弟修为也不差吧?”
说起北州修行宗门,马代如数家珍,缓缓说道:“秦雨,半年前应该是第二境上,接近第三境,哪怕在打磨根基,如今应该也不会比初入第三境差多少。”
魏言吃着桔子,酸得皱眉头,艰难咽下去,才笑道:“好,就找他。”
马代点头,又小声问道:“少爷,找了秦雨,不是去找那个商陆的吧?”
魏言大笑,拍着他肩膀道:“马代,你真是少爷肚子里的蛔虫啊。”
马代笑呵呵道:“昨日姐姐出门,我就猜到了,只有你和大小姐不喜欢的人,姐姐才会不喜欢。”
魏言摇头道:“不是不喜欢他,你要记住,有些狗是会咬人的,得打怕了,才能听话。”
马代坐在亭外台阶上,歪着头,没搞懂,但他知道,少爷一直都想让那个商陆吃些亏,这件事他早已经知道,一到了白城,就把商陆的卷宗翻了一遍。
他捧着脑袋道:“少爷,这个人,不太一般呢。”
“那又如何?”
“少爷,书上有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不要再等等看?”
魏言站起身走到马代面前,拉着他道:“马代,你站起来。”
马代连忙拍拍屁股站起身。
魏言伸出手,轻轻拍着马代脑袋,然后对着自己胸口比划了一下,说道:“你看,才到我胸口这么高,多吃点,长得快。”
马代一头雾水,无奈道:“少爷,我和你说正经事呢。”
魏言说道:“我也和你说正事呢,想得多就吃得少,吃得少就长得慢,你今年十三,过两年也要开始修行了,我当年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是和那些第一境的修行人过招,也不落下风呢,不要求你像我这样,总不能太丢脸吧。”
马代道:“我知道,可是。”
魏言抬起头,说道:“哪有什么可是,你就是没听懂,我是说,当年还未未修行就能和第一境过招了,现在一只手打十个第二境都没半点问题。”
这倒是实话,魏言少爷为了打磨根基,在第二境留了许久。
根基深厚,世所罕见,对上寻常第三境,也少有对手。
但马代还是坚持道:“可是少爷,下山之前,老爷千叮咛万嘱咐,说是此次始练较之以往,大有不同,就是观星楼那几位,都说白城上空有迷雾萦绕,只怕其中有大因果交织,还是小心为上?”
魏言顿时兴起,大笑道:“有道理,因果交织,气运缠绕,那这么说来,百里霜是城中唯一的命师,想来一定也是气运所在,看来这么一个道侣,我是非要不可了?”
马代惆怅地撑着下巴,说了这么多,少爷还是没听懂。
唉,他眼里是不是只有那个百里霜了?
马代抿嘴,他偷偷也去看过,漂亮当然是漂亮的,可是少爷是什么身份?
这样貌美的姑娘,又不是没有见过,就比如那位观星楼的蔡天仪,还有那位大龙宗的洛茯神,都是人间少有的绝色,姿容都要略胜这位百里霜,还是门当户对的,那才是最合适的道侣呀。
而且,这位百里小姐很白,是那种苍白,说句不敬的话,就好像死人的脸色,又瘦,怎么看,也断不至于让魏言少爷这么痴迷啊。
完蛋咯。
马代捧着脸颊,他还小哩,跟着这样的少爷,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哦。
转头看了一眼。
真的完了,傻少爷竟然跑去问墨大小姐与百里霜有哪些约定。
墨染香站在鱼池边,安静地听着魏言说了一番心意,淡淡道:“嗯,倒是有,但这是我与她的事情,你关心这么多做什么?”
魏言笑道:“她是城里唯一的命师啊,总觉得关系到一城气运,不多花点心思怎么成?”
墨染香淡淡道:“你要的是一城气运吗?”
魏言连忙跑去端了一杯热茶来,笑着奉上,“师姐,您最好了。”
墨染香接过茶杯,在他脸上看了看。
他笑得很真挚。
“我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了。”
是啊,他要的是她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