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认真问道:“怀玉,门内弟子,论起望气术,就算是大师兄,也远不如你,你且告诉我,他,究竟如何?”
赵怀玉斟酌片刻,沉声道:“他确实不同于常人。”
秦玉问道:“哦,此话怎讲?”
赵怀玉道:“第二境是没有错的,我修望气术,虽未到洞玄那等境界,但四境以下修行人对我来说,其实藏不住太多隐秘的。”
秦玉把水壶架在炭炉上,添了些水,说道:“你继续。”
赵怀玉说道:“气息波动频繁,不够稳定。”
秦玉笑问道:“莫非不许是资质所限?”
赵怀玉道:“若是如此,他那真气,就不该是第二境的真气了。”
秦玉道:“若是如此,魏言就不会揪着他不放了,对吧?”
赵怀玉点头。
有句话,她不知当讲不当讲,所以也就没有讲。
在她那双眼眸中能看到的,是那个男人气海之内有雾气缠绕,似乎,不是真气,但修行人气海之内,除了真气,还能有什么?
料想,是她眼花看错了?
又或许是,望气术境界不够,看差了?
商陆敲门而入的时候,秦玉正放下水壶,手握镊子在温茶杯,见到商陆,微微笑道:“商陆公子。”
商陆也不见外,拉开椅子坐下,问道:“这位莫非就是?”
赵怀玉轻声道:“我师兄,秦玉。”
“哦,是秦玉公子啊,久仰大名。”
商陆双手抱拳。
秦玉则笑问道:“那不知商陆公子,仰了多久,又仰的是何种名声?”
商陆把手撑在桌上,笑道:“秦玉公子这可就不厚道了,这混江湖的不就这样,不论认识不认识,名声大名声小,见了个面,总要道上一句久仰久仰,至于到底仰没仰过,谁也不会去问嘛不是。”
秦玉算是有了些明白,双手抱拳道:“商陆兄说的好,是在下不识趣了。”
“那倒不必,我商陆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大人有大量这句话,还是懂的。”
赵怀玉险些被一口茶水噎到,轻轻咳了两声,她见过许多人,自信的不少,自负的也有,但自信到了自负,以至于成了自大的,大概,也就只有眼前这一个了。
商陆问道:“姑娘又为何紧张?莫非因为在下?”
他摆摆手道:“姑娘万万不可如此,我商陆虽不是什么大人物,毕竟也是有婚约在身之人,至于对另寻新欢这种事情。”
商陆笑呵呵道:“实在没什么心思。”
赵怀玉直想将手中茶杯扣在他脑袋上,只是其中茶水似乎是不够烫人了,这才怏怏作罢。
她赵怀玉就是双眼瞎了,再缺上好几个心眼,也是绝对不可能看上这种人的。
秦玉轻笑着,有些为难,所幸是店小二上菜了,否则真要在这个问题上扯下去,他也很无奈。
“商兄,请。”
商陆拾起筷子,轻轻在桌上敲了一下对齐,放眼望去,竟都格外清淡,不免抱怨了一句,“秦兄这所谓宴席,未免寡淡了一些吧,按我们这边的规矩,还是要有几个硬菜,才算上得了台面的?”
他猛然一拍桌子,“又或者是,你所谓请我过来,无非是要当面羞辱我?”
虽然确实是这么回事,但毕竟他连一个意思都没露出来,便只是无奈道:“商兄说笑了,只是不知道商兄口味,既然是商兄觉得不对胃口,那自然是要换的。”
赵怀玉拾起筷子,不愿再多嘴半句,生怕不经意一句话,就要被商陆扯出一大堆有的没的道理来。
又因为实在是饿了,她只低头吃饭。
秦玉出声叫道:“小二。”
他又加了几个所谓硬菜,但有句话他还是想说的,“商兄,这几个菜,清淡是清淡了一些,但都是珍稀食材。”
商陆一双筷子不停,虽是清淡了一些,也来者不拒,他大快朵颐,嘴中还含糊不清道:“嗯,味,味道还行。”
赵怀玉刚把筷子伸到一盘清炒菌菇中去,商陆一大筷子全夹走了。
或许,还剩下三两个?
她微微抿唇,斜眼瞪着商陆,敢怒不敢言。
商陆咧嘴笑道:“姑娘若是实在饿极,也不必如此怯生,总归都是自己人,纵容是如此羞怯,说句实话。”
他郑重劝说道:“在下真是有婚约在身,貌美贤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姑娘切莫再往在下身上下功夫了。”
赵怀玉这下可不只是想把手中茶杯扣在他头顶上了,连把手中筷子插入他鼻孔的想法都有。
她这辈子,实在不曾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秦玉看着商陆胡搅蛮缠,只得开口道:“商兄。”
商陆连忙将口中菌菇咽下去,说道:“秦兄请说。”
秦玉直接道:“听闻商兄与魏言魏公子有一些小过节。”
商陆夹着一条青菜,往嘴里塞进去,嚼了嚼,微微点头,等到咽下去之后,才说道:“是有过节,不过不是小过节。”
秦玉替商陆倒了一杯热茶,说道:“过节不论大小,化干戈为玉帛才是正途。”
商陆扒了两口饭,又夹了最后一块鸡丁,转头望着赵怀玉,咧开嘴笑了。
赵怀玉放下筷子,倒不是吃饱了,也不是被商陆恶心饱。
实在是,桌上菜碟,早已空荡一片。
这家伙是猪吗?
桌面十个菜,一人全扫光?
“秦公子说得好,既然是过节,自然是要解决的。”
商陆轻轻拍着小腹,靠在椅背上,说道:“那就,多谢秦公子招待了。”
秦玉问道:“商兄似乎,对在下所言,不甚在意?”
商陆伸手一摆,说道:“既然来了,自是准备洗耳恭听。”
秦玉轻轻点着茶杯,“那么,商兄可愿与魏公子道歉?”
商陆把手放在桌上,抬头问道:“秦兄不是开玩笑?”
他望着赵怀玉,“你白日所说那位师兄,确实是眼前这位?”
赵怀玉合眼低头,实在是不待见他。
秦玉问道:“商兄觉得不妥?”
既已吃饱,商陆便站起身,笑道:“左右秦公子这所谓良策,听着也就是让人觉得可笑,那在下,也就只能谢过这番招待,先行告辞了。”
秦玉抬手道:“商兄,可愿听在下多说一句?”
“总归是一顿饭的道义,秦兄请说。”
他拉过凳子,回身坐下。
秦玉见壶中水凉,便又提起架在炭炉上,说道:“魏言公子,不是个简单人物。”
“比如呢?”
“魏言公子出身极意门。”
“嗯,这个我是知道的。”
“魏言公子不止是寻常嫡传。”
“嗯,这个,我也是知道的。”
商陆望着秦玉,“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