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谨望着齐山林,大笑:“看来我果然多虑了。”
齐山林没好气道:“滚,今天你就是说到天花乱坠,我也不会给你兑水了。”
陆谨直接坐下,笑道:“十两。”
齐山林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道:“滚。”
“一百两。”
齐山林提起酒葫芦喝酒,望向河对面茶铺外一大一小,两身红衣,“自己拿。”
陆谨笑呵呵跑入酒肆里间去,不多时又提着一只酒坛子跑出来,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仰头饮尽,满足笑道:“好酒。”
齐山林嗤笑一声。
过了小半刻钟,青云一身青衣,自树梢飘落,衣角成红,面容染血,缓步走来。
陆谨问道:“怎样?”
青云轻声道:“解决了。”
陆谨伸手抹去她脸上血迹,笑道:“喝酒吗?”
青云无奈道:“公子,我不能喝酒的。”
陆谨一拍脑袋道:“哦,是哟,我又忘了。”
谨言酒楼虽出名,而且雅间并不大,但布置精致典雅,是文人墨客最爱。
秦玉四人是宗门弟子,却并非全是苦修之人,附庸风雅,其实才是大多宗门弟子的常态。
四人静坐桌前,窗外有月正明,头顶是花正艳,清香淡雅。
许柳叶百无聊赖,看了看秦玉,言语中带着些许不满,“师兄,他是不是不来了?”
她生气道:“既然不来为什么要答应,答应了又不来,分明拿我们当猴耍。”
“啊呀。”
许柳叶气恼将手撑在桌上,闷闷不乐喝口茶。
秦玉微微笑着,提起炭炉上水壶,“柳叶,心静。”
“师兄。”
秦玉只是又替她倒了杯白水,轻声道:“修行人处事不惊,心静如水,方能攀至山巅。”
许柳叶只得点头,然后又转头问赵怀玉,“他说了要来?”
赵怀玉点头,轻声道:“嗯,他是说了。”
许柳叶不耐烦道:“既然答应了,又迟迟不到,好没分寸,莫不还是拿自己当做什么大人物了?”
她生气道:“可别让我看到他,不然保准让他后悔。”
赵良无奈一笑,赵怀玉则低头不言,秦玉说道:“柳叶,把心放宽一些,有些事情值得去郁闷,有些事情,那就真是白白生了郁气,很不值得。”
“好嘛。”
许柳叶手指轻轻在桌面点着,又轻声道:“确实不值得。”
连个面都没见过的人,当然不值得。
赵怀玉低头饮茶,赵良身穿紫衣,抬起头,颇有些无趣,静静望着梁柱上缠绕的绿荫青枝,又侧头听流水潺潺,蓦然有些肚饿,说道:“还不来啊,真饿了。”
秦玉说道:“再有一刻钟不来,便上菜吧。”
赵良笑道:“这样不合适吧?”
秦玉望着他,无奈说道:“你都说饿了,我能怎么办?”
赵良笑了笑,望着对桌的赵怀玉,微微眨眼。
中午吃的那么多,饿了的自然不是他。
赵怀玉抿唇一笑。
因为修行的事情,她连午饭顾不上,如今晚饭又还未吃,自然饿了。
这事情只有赵良知道。
秦玉又问道:“小良,上次在灵蛇窟,魏言见过你没有?”
赵良摇头:“都戴着面具。”
秦玉十指交错,说道:“这种事情你该早些告诉我的,魏言要为这事情付出代价,否则,你为什么去?”
赵良满不在意道:“不过是举手之劳。”
秦玉说道:“既然是你该得的,为什么不要?”
他提起水壶,又替赵良冲了一杯热茶,烟气升腾,茶根浮动,“你可以不要,魏言不可以不给。”
赵良笑道:“要给就给吧。”
秦玉笑道:“不想给,他也要给。”
许柳叶撇撇嘴,不满地拍着桌子,生气道:“他到底什么意思?”
秦玉只得说道:“不等了,先上菜吧。”
赵良笑着起身,许柳叶直皱眉头,不满道:“师兄,等下子他若来了,我可不会客气。”
秦玉笑道:“本来就不是客人,为何要客气?”
“有道理。”
许柳叶轻笑问道:“那师兄怎么不客气法?”
秦玉说道:“不客气是因为去而不说,来而不礼。”
许柳叶意外道:“师兄见过他了?”
秦玉放下茶杯,缓缓说道:“见过四个人,独独没有她。”
许柳叶分外好奇,“既然去了,又不是见他,那是为什么?”
秦玉眯着眼,手指从水壶上抹过,轻笑道:“因为伤筋动骨,亦不过百日,唯有心神折磨,才能长久。”
许柳叶呵呵笑着,“师兄,我没听懂。”
秦玉笑道:“杀人最狠者,无非诛心,伤人最深的,便是情字。”
他又解释道:“世间情字千万种,亲友恩师,爱人学生,若有情为剑,再有恩作刀,则可伤神断魂,诛心杀人。”
许柳叶摇头道:“我还是不懂。”
秦玉摇头道:“现在不懂,挺好,稍后总归还是因为我与魏言的事情,你一个姑娘家,不该见这么多是非的,便吃两口饭,出去走走吧。”
许柳叶微微一愣,望着赵怀玉和赵良,“那他们呢?”
秦玉笑道:“让小良陪你去走走吧,他若在这里,其实也不大好。”
赵良笑道:“是啊,毕竟曾去抓过他。”
他摇头道:“虽然没有抓到。”
秦玉道:“毕竟还只是唱戏,真要动起手来,不见得你就拿不下他。”
赵良温和笑着,虽是事实,总要谦虚几分才好。
许柳叶皱起眉头,说道:“师兄,这里好像还不太对劲,我没听懂。”
秦玉道:“没听懂,就很好。”
有人敲门。
秦玉道:“请进。”
门被推开,店小二端着菜盘走入雅间,微微躬身,“诸位客官,菜来了,麻烦让一让。”
秦玉笑道:“莫想太多,容易伤身,先吃饭吧,饿了肚子,虽是修行人,也是个烦心的事情。”
许柳叶皱着眉头,想不通,但没问,扒了两口饭,又夹起几条青菜,雅间外又有人敲门。
秦玉道:“请进。”
小二又入雅间,说道:“客官,楼下来了一位商陆公子。”
秦玉放下筷子,对许柳叶和赵良道:“你们先出去走走吧,实在饿了,再另找一间。”
赵良站起身,轻轻按着脖子,点头道:“好。”
许柳叶瘪嘴,有些不愿,但秦玉望着她,微微一笑,许柳叶便沉沦了,她站起身,微微颔首,笑道:“那,我在隔壁,静候师兄佳音。”
秦玉微微抬手,笑道:“去吧。”
他又对店小二说道:“都撤下去,换一桌新的,再把那位商陆公子请上来。”
“好的。”
店小二走后,秦玉问道:“怀玉,你上次看过他,觉得如何?”
赵怀玉抬头问道:“师兄是说?”
秦玉笑道:“要他给魏言磕头赔罪,不是问题,要他入魏言门下,也不是问题,但问题是,他魏言,为什么就非要这个人,入他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