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谨盯着陈二狗,对背后学徒道:“其他药铺应该也有,你去买来,我来盯着他。”
陆谨抬手指向陈二狗,“别想着跑路,我给过你机会了。”
陈二狗顿时大慌,趁着学徒从人群挤出去的时候,一脚踹在旁边那名伤员身上,大叫道:“死人了。”
人群骤然纷乱,陈二狗不要命一般撞在人群中,拳打脚踢,竟是硬生生给他打出一条活路来。
陆谨摇头道:“畏罪潜逃。”
他斜眼望着那名开口的妇人和另一名男子,两人面面相觑,那妇人强笑道:“原来是陈二狗构陷赵大夫了,哈哈,我就说,赵大夫这些年在城里,那可是有目共睹的神医啊。”
那男人也笑呵呵道:“是啊是啊,都怪这个陈二狗,一天天尽说瞎话,差点冤枉了赵大夫。”
那妇人说道:“是啊是啊,要我说还是赵大夫心地太善良了,对这个陈二狗啊,就该用那个那个什么浮萍给他吃了,让他这脸都烂掉,反正他也不要脸了。”
陆谨冷冷笑着,转身离开,往河边齐山林酒肆走去。
学徒一看,停住脚步,又往回走,那河上浮萍粉也不必去买了。
人群散开,他站在赵大夫身边,问道:“赵大夫,既然我们有这个浮萍粉,您为什么不肯拿出来?”
赵大夫轻声道:“哪有什么河上浮萍,又哪有什么浮萍验伤?”
都没有的。
“啊?那岂不是。”
赵大夫蹲下身,收拾药箱,说道:“都只是诓骗他的。”
只是,谁敢拿自己脸面来赌博?
学徒望着医馆外徐徐离去的陆谨,心生佩服。
苏星言家中面馆,也到了将要打烊的时间。
小星言抱着商陆誊抄的那本《清静经》,一个人坐在灶台后的板凳上,摇头晃脑,一副认真背书的模样,一双眼睛其实时不时嫖向街上行人,看到隔壁米铺家的孙白白抓着一个泥人跑过去,有些不屑,再看到一个小丫头捧着糖葫芦蹦蹦跳跳过,馋得目不转睛。
糖葫芦有什么好吃的,你再从我家门前过,小心我捏你小肥脸。
小星言恶狠狠地想着,然后望着手中那本清静经,愁得说不出话来,这么无趣的东西,究竟是谁留下来的?
分明是难为后人嘛,好可恶哦。
正说着,一位低头吃面的客人突然站起身一把掀翻桌子,大叫道:“你这是什么破面?”
星言母亲跑过去问道:“客官,这是怎么了,吃得好好的,突然发这么大火?”
那人指着地上道:“你瞧瞧,里面这么多垃圾东西,是不是要吃死我?”
星言母亲心平气和道:“客官,这地上本来就脏。”
那人大怒,一脚踹翻凳子,“你是说我胡说八道?”
小星言连忙跳下板凳,怀抱清静经,瞪着那人道:“你干什么呀?”
那人一把推开星言母亲,又再抬脚踹翻一张桌子,小星言连忙跑过去,拦在他面前,“你不讲道理,地上本就脏,面又不脏。”
“你个小丫头片子,滚开。”
他一把将小星言推开,没有留力,小星言直接被推倒在地,痛得直流眼泪,看着破皮的双手,又站起身大叫道:“你欺负小孩子,还要脸不要了?”
那人冷笑道:“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赶紧滚开。”
他再伸手,星言母亲连忙跑过去抱起小星言,瞪着那人,怒道:“你说话就好好说,推一个小孩子,也不嫌丢人吗?”
那人一脚踩在板凳上,“赶紧滚开,今天恶心了大爷,大爷就是要你们好看。”
“那你要如何好看?”
那人转头望去。
少年人身穿麻衣,背负木剑,站在店铺外,望着星言母亲,说道:“婶婶,你且让让。”
星言母亲摇头道:“公子,你还年轻,要是伤到哪里,就不值得了。”
那人大笑道:“听到没有,你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
话还未说完,一柄木剑自他手腕穿过,他低下头,错愕不已,反应过来,痛叫出声,嘶声裂肺。
阿榆轻轻拔剑,平静道:“滚。”
那人瞪着阿榆,放下狠话,“好你个小子,你敢报上名来?”
阿榆缓缓收剑,转身道:“阿榆。”
那人呆住了,再不敢多话,手捂小臂,慌忙跑出面馆。
剑客阿榆的大名,有些人还未听过,也有些人已经听过。
他正巧就是听过的。
“公子,多亏了你。”
阿榆笑道:“举手之劳而已。”
他蹲下身,将两张翻倒的桌子翻正,又将那几条板凳摆好。
小星言抱着清静经,疼得抹眼泪,低头看着破皮双手,又看看母亲,连忙挤出笑脸道:“娘,我自己去赵大夫那里就好了。”
说完,她抱着那本清静经,小脑袋上两条辫子晃了晃,往街上跑去。
“你这孩子。”
星言母亲无奈,哭笑不得,还有些心疼。
她转身看着阿榆,感激道:“公子,我真是不知道如何谢你了。”
阿榆笑问道:“婶婶,还有面吗?要一碗素面。”
他怀中,还有两个馒头。
他最常吃,也最喜欢的,就是馒头就素面。
“有,有的。”
一碗面端上来,却全是牛肉,切成了片,盖住满满一碗。
阿榆无处下筷,只是默默吃完,然后心疼地摸着干瘪的钱袋,起身问道:“婶婶,多少钱?”
星言母亲连忙道:“不要钱的不要钱的。”
阿榆咧开嘴,笑道:“那就,谢过婶婶招待了。”
星言母亲笑道:“还是要谢过你替我们母女俩解围呢。”
阿榆呵呵笑着。
星言母亲走过去收拾碗筷的时候,看到了桌上那块碎银子,连忙抓起来,往街上望去。
却不见阿榆身影。
想起那个每次过来,只要素面的少年,只要素面就馒头的少年,又低头看着手心那块碎银子,星言母亲,蓦然有些心疼,还有些后悔。
陆谨赶到柳树下齐山林酒肆前时候,齐山林一脚踩在男子手背上,那男子倒在地上,吃痛叫着。
齐山林拎着酒葫芦就砸在他脑袋上,“你他娘的吃霸王酒我也就忍了,还敢说我这酒兑水?”
齐山林大怒道:“你找死吧?”
那名修行人心中大骇,这一个卖酒的汉子,虽没有真气在身,一身气力却异常惊人,纵容是他,一个不小心都被按在地上了。
陆谨走过去,齐山林一脚将那修行人踹开,指着他,厉声道:“我警告你,再敢污蔑我这酒水,一巴掌呼死你。”
那人慌乱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