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祈年一早驱车来到了群青中学，熟练地敲开了校长室的大门。
季不察已在这里恭候多时，特意泡了一壶苦荞茶招待颜祈年。
“麻烦校长了，这一壶苦荞怕是破费了。”，颜祈年叉手翘腿做在招待沙发上，端起茶杯细细地品着，“味道真好啊。”
“好喝就行。”，坐在右手边的季不察奸诈地笑道，“我们后勤部门买了十几箱淘宝里最高销量的那一款，每个办公室都配得有，你要是喜欢，走之前随便拿几袋走。”
“你这小子！”，颜祈年无奈地苦笑道，“让你来管这学校真的没有问题吗？”
“瞧你这话说的，创业固然不易，守成也不轻松。”，季不察缀饮一口苦荞，“我觉得我可能要比你们早个十几年躺进棺材。”
“那我真是错怪你了。”，颜祈年昂首看向天花板，眼神却不在那个方向，语气变得认真起来，“我家儿子的事就麻烦你重视了。”
“你来就为和我说这事儿？这么多年的老同学了，平时联络得少就罢了，这一来就求人办事？”，季不察瞟向颜祈年向他挖苦道，“就算你不来，我也会好好安排的。”
“我当然知道你。”，颜祈年揉了揉脸，又将身体坐直。
“无以规矩不成方圆！”，两个临近中年的男人一口同声地说道，一如少年模样，却无需相视一笑，全在心间。
“我想求你，可以宽大处理他。”，颜祈年注视着季不察的眼睛，后者保持相同的动作。
“你猜，照校规我会怎么处理他。”，季不察默默说道，面无表情。
“你是这个学校的校长，如果你想，你随时都能让全校师生绕着操场跑个十圈八圈。”
“美其名曰锻炼身体是吧？”，季不察的脸皮笑了。
“我当然可以了，但是能坐在那上面的人，不止我一个。”，季不察指着办公桌后的椅子说道，“外人都以为我独断专行，你也这样想吗？”
椅子只是普通的椅子，没有多余的雕饰和功用，只是坐起来比较舒服，全校办公桌椅都是配套的，颜祈年沉默良久。
“你很清楚，真照规矩的话…”，季不察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他毫不留情地说道，“昨天你们就该收拾东西滚蛋了。”
“但是他明天还是会回来上学。”，颜祈年突然开口道，“你还联系了警方，提供了尽可能最大限度上的保护。”
“为什么？”，颜祈年质问道，“因为他是你好兄弟、好朋友的儿子，所以你网开一面？”
“还是说季衍给你老婆吹枕头风了？不过我挺好奇的，我们从来没让孩子们主动来往的，他为什么这样做？”
季不察默默站起身子，看向窗外的校园风光，一片树叶从银杏上落下。
“除了时间的流逝和感情的滋生，这个学校的一切都在我的掌中，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什么风言风语我也都知道。”
颜祈年突然怔住。
“我不得不承认，我确实给你和你儿子开了后门。”，季不察攀向颜祈年的左肩，机敏地对他笑道，“但决定性的原因不是这个，他要是敢给他妈说这件事，我保证我会亲手把他踢出家门，他还没那么傻。”
“那为什么…”，颜祈年呆立在原地。
“季家的规矩。”，季不察患得患失起来，“我早想那个孩子能这样做了…”
“原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颜祈年附道，他明白事情已经解决了，不言而喻。
“还有一件事，我没给你说。”，季不察指向窗外笑道，“我刚刚看到韩警官和曹警官进来了。”
颜祈年吊在心里的石头终于松下了。
不过半分钟，有人敲响了季不察办公室的门，获得准允后，两名日常穿搭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孔武有力，精神矍铄，气场锋锐。
“这位是韩警官、曹警官。”，季不察向颜祈年介绍道。
“这位就是受害学生的家长。”，季不察交涉道，“大家都请坐。”
“季校长，你说的这个事，我们警方很难处理。”，韩警官开门见山地说道，丝毫不给机会，“大家都是明白人，没有具体的证据都无法立案。”
“这位同志，请让我说下事情的具体情况。”，颜祈年插道，随即拿出手机向韩警官示意，“我把照片也都拍下来，我儿子受了这样的伤，如果犯罪嫌疑人再来加害怎么办？”，颜祈年凭借多年的职业经验发出提问。
两名警官走近，看过颜墨鲤背后的创伤，显然不是一场普通的打架斗殴，两人走到一边小声地嘀咕了片刻，另一边的颜祈年和季不察相视而笑。
两人散开，看来商量出了结果，曹警官出面说道：“那这样，我们可以对学校周边的巡查力度进行加强。”
“只是学校周边恐怕不够。”，季不察老奸巨猾地面露难色，“现在的犯罪率虽然都下降很多了，但还是有很多丧心病狂的变态，防都防不住。”
韩警官的脸色阴沉了些许，“我们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但派出便衣警察进行追踪保护这件事也太过突然了。”
“确实，我们现在没法给你们个准信，怎么也得让我们内部商量商量。”，曹警官附和道，“但是请学校和家长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重视。”
“一定配合！我们也很理解警方的难处。”，颜祈年说道，“终都之大，毕竟出了问题的也不止是我们这里。”
话说到此处，局势已基本奠定，校方、家长和警方已站在一同一阵营上。
之后，两位警察又询问了一些细节的问题并做了记录，如案发时间，具体经过，事情就处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只能内部的商议后的内容，但颜祈年和季不察也几乎提起知晓了结果，韩警官和曹警官便离开了。
季不察和颜祈年站在一起，注视着窗外的两位警官渐渐走远。
“你说他们走出去之后会不会在背后骂我们？”，季不察问道。
“应该不会吧。”，颜祈年眯着眼摇了摇头，“大概率会相互安慰，还是太年轻了。”
“那这样做，你总满意了吧。”，季不察苦笑道，“也不知道会不会把他们给得罪了。”
“呵呵呵，相当满意！”，颜祈年拍着季不察的手臂，用力极猛，“太给力了。”
“满意了就赶快给我出去。”，季不察苦笑道，向门的方向指去，“我工作还多，马上就要去开个会。”
“那我就先告辞了？”，颜祈年慢慢外踱去，试探道。
“滚滚滚！马不停蹄地滚！”，季不察大手一挥。
“唉~我滚！”，颜祈年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把门打开。
“有空什么时候出来吃顿饭？把唐姐也叫上。”，颜祈年最后问道。
“好，把你家儿子也叫上。”，季不察埋头急匆匆地收拾着办公室的资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