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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救生圈

此时的谭念余惊未消,只要任何一个长得不是太危险和太猥琐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都会成为她奋力抓住的稻草。

夕阳的余晖洒在那个男人背上,为了他整个身躯的轮廓镀了一层金边。老板怀里的德牧奔着扑向他,他一把抱起德牧,笑着避开德牧的亲吻,露出一口大白牙。

男人摸了摸德牧把它放下来,微笑着看向老板,道:“需要付您多少钱?”

“1500好了。”老板指了指柜台,说,“二维码在那边。”

男人与老板交谈的时候,谭念一直在打量着他——一头浓密的黑发梳成三七分,浓眉大眼,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薄厚适中的唇特别性感,白T搭一条黑色西装裤,西装外套搭在手上,西装裤没有一丝褶皱,手上拎着一个黑色巴宝莉的格纹公文包,但这么低调的打扮也没能遮住手腕上那支粉红金色的江诗丹顿万年历腕表的光芒。

谭念觉得老天爷是眷顾自己的,不然怎么会直接给她扔了一个救生圈?

他路过的时候,谭念能闻到这个救生圈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她猜不出那是什么香水。她词汇量有限,想不出什么词语形容那个香味,只是本能地像凑近一些多闻一会,闻着闻着就觉得是很熟悉的味道,非要形容那是什么味道的话……那就是金钱独有的芳香。

“付好了。”

老板已经帮德牧套好了项圈和牵引绳。男人接过绳子,半蹲着摸了摸狗狗的头。

“达达跟老板说拜拜,我们回家了。”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像是在耐心哄孩子。

德牧冲着老板摇了摇尾巴,男人牵狗往外走去。

“先生,请等一下。”谭念站了起来,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可怜楚楚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恐惧。

男人转身看向她,眼神明亮又清澈,微笑道:“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刚刚有个男人跟着我,我现在有些后怕,但我的朋友她老公在医院她走不开,您看……您方不方便送我到停车的地方?就在前面。”

谭念从与他目光对视的那一瞬起,她两条腿就开始不停地打着颤。如果不是她咬牙压制着,这两条腿恐怕都能跳一曲踢踏舞了,拽得紧紧的双手抖得像地震来时桌上的杯子里的水。她的手在身后重重掐了一把自己,暗骂道:“出息!”

这绝不是她谭念见到男人时该有的反应。

面前的男人恰好与她相反,他平静得像一池微风吹过连涟漪都不曾泛起的湖水。

他脸上带着微笑,微微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我的荣幸。”

外面燥热的空气和车水马龙的街道让谭念冷静了不少,至少两条腿不再抖了。

“吓坏了吧?”

谭念正看着面前的德牧东嗅嗅西闻闻,忽然听见男人这么一问,就点了点头。

“小女孩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啊。”

谭念听见“小女孩”三个人,不禁笑了。那个笑有太多含义,有欣喜,有害羞,有安心,还有心怀鬼胎。

“所以我躲进了老板的店里。”谭念笑着说道。

“你很聪明,不过你不怕老板是坏人吗?”

谭念摇摇头。

“我不知道,不过我看见他手上戴着婚戒,我就觉得这是个爱老婆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应该不会坏到哪里去吧?”

男人看了看自己的手,笑道。

“可我也没有婚戒,你也不怕我是坏人?”

谭念看着他,微笑,道:“可是你很帅呀。”

男人抬手摸了摸鼻子,低头笑了,他温软的笑声的荡漾在空气中,燥热的夏天一下子变成了和煦的春天。

“哦,美即好效应么?”

“是吧。”

其实谭念并不知道他说的“美即好效应”是什么,但听起来不像是个坏的词,所以她觉得“是吧”这一回答还算是个不错的附和。

“你的狗狗叫什么呀?大大吗?”

谭念看着他的狗,转了个话题。

“达达,死诸葛走生仲达的达。”

谭念心想诸葛应该是诸葛亮,但仲达是谁她就不知道了,甚至连仲达是不是个人她都不确定。但她是不会问的,问了就代表她不懂她无知,她现在还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表现出无知的一面,所以她干脆顺势进入了下一个话题。

“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男人想了想,道:“特别的含义倒是没有,是取自郑愁予的《错误》,我达达的马蹄是个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谭念看着男人的侧脸心想:郑愁予又是谁?马蹄怎么是错误了?心里这么想着,但面上波澜不惊地夸赞了一句:“好美的诗。”

男人点了点头。

“好了,前面就是我的车了。”谭念指着前面一辆黄色的保时捷911。笑着说道。

男人看了一眼,点点头,道:“车子的颜色不错。”

“你住哪里?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你开车注意安全。”

“今天麻烦你了,我请你吃晚饭吧?你应该还没有吃吧?”

男人淡淡地笑,道:“确实还没有,但不用了,谢谢你了。”

“不是吧?你在拒绝我吗?你要这么残忍地打击我表达感谢的心意吗?”

谭念笑着看向他。

男人摇摇头,温温和和笑道:“不是,是我要陪孩子吃饭,所以不好意思了。”

这倒是让谭念挺意外的,一方面是他看起来很年轻,谁会将一个含苞待放、有待开发的男生和“父亲”两个字联系在一起?另一方面是她第一次遇到因为家庭而拒绝她邀请的男人。

“哇,你都有孩子了?可以带出来一块吃呀,我还挺喜欢小朋友的。”意外归意外,但她谭念是不想也不会轻易放弃的。

男人看了看腕表,有点为难地看着谭念,道,“可以是可以,但我要先去舞蹈班接我小女儿,然后再去奥数班接我儿子。时间上可能来不及了。”男人耐心地向她解释道,“因为我们8点还要去听王嘉尔的演唱会,他们俩最近很迷Rap。”

谭念想了想,问道:“那,这个周五可以吗?”

今天已经是星期三,谭念只想快点跟他再次见面,了解多一些关于他的信息。

男人笑了起来,眼底的卧蚕更衬得他眼睛看起来更加明亮,很不好意思地说道:“不是我想拒绝你,但周五他们要去看让·杜布菲的画展。周六还有马克西姆的演奏会。”

“哦,好巧,那个演奏会我也要去的。”谭念笑道,“太巧了。”

这真的是个巧合,其实她也不喜欢钢琴曲,又没有歌词,就像吃火锅没有蘸料一样,要吃也能吃,但总感觉少了点味道。她实在欣赏不来,但她的确已经买了票。再说了,就算不够巧,这个周末没空下个周末总归是有空的吧?只要她足够锲而不舍。

男人点点头,道:“那好,我回去征求他们的意见。”

“还要征求他们意见吗?”谭念笑道,大人不是常常替孩子做主吗?出来吃个饭还要征求孩子意见,是在敷衍她吗?

男人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孩子是独立的个体,他们也有自己的意见和想法。我喜欢听他们发表自己的意见和想法,他们的世界还挺有趣的。”

“你一定是个很好的爸爸。”谭念看着男人,这句是她心里话,说道,“我以前是个幼儿园老师,根据我观察到的,大多数大人都不会听孩子的想法,他们甚至认为孩子没想法。”

男人笑着,说:“不是没有想法,而是孩子的想法不符合大人的认知,所以大人就认定孩子的想法太幼稚太天真,就不予以采纳。大人都忘了自己也曾经是个孩子。”

谭念点点头。她以前是个幼儿园老师,但还真没见过几个像他这样的家长。她见过的家长大致有两种,一种是把孩子全权委托给老师,不仅念书识字老师管,连吃喝拉撒也要老师负责,甚至下雨天这些家长还会跟孩子说:“不要淋雨,会淋湿。不信?不信你去问老师”另一种就是盲目护着自己孩子,全世界唯独他家孩子是宝是独尊,就许他家娃欺负人,别人是不能动他孩子一根汗毛的。像他这样的家长,真不多见。

“我现在十分期待见到你的孩子。”谭念伸出右手,笑着说道,“谭念,今天非常谢谢你了。”

男人看着她的手,身体瞬间僵住,像大冬天是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冻僵了身上每一个细胞,一下子毫无知觉。不过,他很快恢复过来,轻轻握住谭念的手,笑着看向她,语气温和道:“不客气,施恩虞安。”

“喔,四个字的名字很少见呢。”

“嫌麻烦的话,可以叫我虞安。”他仍然带着笑。

谭念点点头,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

“留个联系方式吧。”

虞安拿出手机扫她的二维码。

“那就周六见了。”

“周六见。”

虞安和达达看着她开车扬长而去,发出沉闷的嘶吼声回荡在街上,达达朝着车远去的方向吠了两声。

回到自己车上之后,虞安并不急着开车,而是拨通程法黎的号码。今年是他与程法黎认识的第七个年头。他们刚开始认识的时候还是情敌,当时虞安得知程法黎在追自己爱人的时候,不仅不吃醋还夸赞了他:兄弟,你很有眼光啊。谁料想到,后来他们就真的变成了好兄弟。

“喂?今晚我老婆在家啊。”手机传来程法黎的声音,他故意压低了声音。

“是哪家的小龙虾?耳聋眼瞎才看上你?”虞安低低地笑着,摇下车窗,调低座位躺下,摸出打火机点了支烟,又道:“你猜我今天遇见谁了?”

“是谁我不知道,但一定是个女人。”程法黎恢复正常的音量。

虞安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缓缓道:“有些事情过于巧合了,就会让人怀疑是命中注定。可能真是命中注定吧。”

“大哥,到底是哪个女人让你变成了哲学家?”

“谭念。”

程法黎沉默了一会儿,没有了刚才的吊儿郎当。

“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你确定是那个谭念吗?”

虞安吸了一口烟,缓缓说道:“我刚看到她觉得眼熟,觉得可能只是长得像。反正百分之八十是我猜测,剩下百分之二十我会求证。”

“我只要你求证的结果。”

“去接孩子了,挂了。”

“记得在孩子面前帮我多美言几句,别把我给忘了。”

“忘了倒好。”

“嘿,你这人这么说话的?”

虞安掐了烟,驱车去接女儿。

本来打算去逛街的谭念,临时决定要去书店,就拐了方向。

施恩虞安到舞蹈班外的时候,走廊上已经有很多家长在等了。在一群年龄、长相不一的女家长中,作为三个的男家长代表中的一个,虞安无疑是最醒目的那个——手里牵着一只高大的德牧。

下课铃一响,施语盛便在人群中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了爸爸。

“爸爸!”

虞安看着肉嘟嘟的女儿朝自己跑来,对一旁的达达也没有过多的防备,也没注意到旁边的达达明显比小主人更激动。达达一下子就朝着施语盛就跑去,虞安手上的牵引绳也跟着窜了出去。

“达达!”

虞安追上去,但还是来不及。一片噪杂中他听一声闷响,那是身体和地板碰撞发出声响。随即,他就听见了语盛洪亮的哭声。

虞安一把抱起仰躺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女儿,手中拽紧了狗绳,看着鼻涕泪流的小姑娘,心紧紧拧了起来,眉头也不自觉皱起,亲吻着女儿。

“摔到哪里了?疼不疼?嗯?告诉爸爸。”

仔细听的话,会听出他声音中颤抖和着急。孩子一哭,两只耳朵就自动塞上开足了音量的耳机,还是立体环绕音效的,你喊破喉咙他也不知道你说什么。虞安也清楚,但看着女儿只管扯着喉咙嚎哭,他心都就起来了。

达达知道自己犯了错,老老实实待在一旁。老师和旁边的家长都围上来。

“可能摔到后脑勺了。”

“对啊,看看后脑勺。”

老师眼疾手快拆开她的蝎子辫子,查看她的后脑勺,除了头皮微微发红外没有任何异样。

“没事儿,可能只是疼。”

虞安亲自仔细查看了一遍,确实没看出什么异样。

“爸爸吹吹就不疼了,好不好。”

语盛点点头,虞安轻轻吹着。语盛慢慢停止了哭泣,肉嘟嘟的小手环着爸爸的脖子,抽抽嗒嗒道:“爸爸,不疼了。“

虞安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他怀里的女儿热情与老师、同学说再见,已然忘了刚才的疼痛。

虞安把女儿放进儿童椅,边用湿巾给女儿擦泪痕,边训斥达达,自知罪过的达达低着头,老老实实趴在车上,眼神不敢看大小主人。

施语盛学着父亲的腔调,正色严肃看着达达,道:“你知道错了吗?”又变了个声音,楚楚可怜地说,“嗯,知道了,对不起。”然后笑嘻嘻转头对虞安说:“爸爸,达达说他知道错了哦。”

虞安看着女儿一人分饰两角不由得笑了。

虞安发动车子之前,回头看着她,伸出四个手指:“宝贝儿告诉爸爸,这是什么?”

“手指啊。”语盛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他。

“这是几?”

“四。”

虞安弯下三根手指,“现在是几?”

“四减三,等于一啊。”

“脑袋晕不晕。”想了一下,估计四岁的孩子也不知道晕不晕是什么概念,又道,“爸爸是动的还是不动的?”

“爸爸嘴巴在动啊。”

虞安想着这个答案也一点错没有,又道:“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接哥哥呀。”语盛催促他说,“快点我们会迟到的。”

到了培训机构,虞安抱了语盛下车,小姑娘趴在爸爸肩上看趴在窗玻璃上楚楚可怜的德牧。

“不要达达来吗?”

“达达犯错了,让他自己反思一下。”

“哦。爸爸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

“为什么达达不会让爸爸和哥哥摔倒?”

“因为你个子太小了。你多吃饭长高点的,达达就不会扑倒你了。”

“哦。那我今晚要吃多点饭饭。”

到了培训机构大厅。语盛拉着虞安的手看了一眼手表之后开始数数,从一数到六十,先是用中文数,然后是英文,刚要数第三遍的时候,下课铃响了。

施言同走出教室,施语盛又叫又跑冲过去,一把抱住哥哥的腰,施言同一手抱住妹妹,跟同学说再见,语盛也学着哥哥的样子跟其他人说再见。

虞安看着两个小孩,这画面有点熟悉。以前也有一个小女孩整天跟在他屁股后头,每天哥哥的哥哥的叫着他,缠着他。

但现在没有了。

施言同走到虞安身边叫了声,“爸爸。”

虞安应了声接过他的书包,语盛已经粘在哥哥身上了,虞安只好牵着哥哥的手。虞安从后视镜瞥了一眼那两只从一上车到吃饭再到上车就没停止过说话的小鸟儿,互相报告今天的趣事,听见小姑娘说:“我们今天分开了八小时了呢。”

虞安心想:您俩这哪儿是分开了八个小时?分明是八个世纪嘛!

“爸爸,妹妹身高还差3厘米,人家不让她进怎么办?”

施言同想起自己昨晚给妹妹量身高的事。

“你们有什么办法吗?”虞安反问。

“有!”两人齐声喊道。

进场前虞安往女儿鞋里塞了提前准备好的布条,轻松蒙混过关,进场之后三个人激动地击掌,虞安一手牵着一个孩子,两个孩子转着圈。

别的粉丝看着他们很疑惑——演唱会还没开始就这么激动了?

刚找到座位坐下两个小朋友就开始兴奋了,一听他们跟着人群尖叫就知道主角登台了。

演唱会进行到三分之二时,两个小家伙已经满头大汗了,但还拿着荧光棒跟着又唱又跳。旁边的虞安,给他倒杯果汁再弄张躺椅的话,他就是活脱脱来度假的,看了一眼卖力表演的两个小人,摇摇头,心想:不请他们上台表演真是太可惜了。

“看好妹妹,爸爸去上个厕所。”

看着施言同点点头后,虞安才离开。

虞安回来之后强制他们休息了二十分钟,擦干了他们身上的汗。二十分钟一到又打回了原形。

演唱会快结束的时候,语盛激动地拍着虞安手臂,叫着:“爸爸你快看!他们在拍观众!”

虞安顺着她手指上的方向看去——舞台上的屏幕陆陆续续出现观众席的画面。

两个小朋友不唱歌了,改口齐喊:“拍我们!拍我们!拍我们!”

过了两分钟左右,两张稚嫩的脸孔出现在大屏幕上。全场的观众也在尖叫。虞安微笑看着两个小家伙抱在一起跳着尖叫着。

他活了33年,读书不少,学历不低,还精通四门语言,但那一瞬间他真的找不出任何一个词汇描述两个小家伙的兴奋,凝聚了几千年文化的文字在这活生生的画面前,骤然失色。吃了读书不够多的亏,虞安心想。

工作人员递来话筒。

王嘉尔在台上问道:“小朋友你们叫什么名字?”

全场寂静了十秒后,听见施语盛小声问哥哥:“哥哥,我们叫什么名字?”

言同小声地说:“我也不知道。”

他们以为他们说得很小声,但事实上是全场都听见了。

全场一阵哄笑。

虞安看着两个人兴奋到忘记姓名的小家伙,也笑得不能自已,轻声提醒他们。

施语盛小些的时候,想要某样东西但又扭扭捏捏、哼哼唧唧不肯说,虞安每次都会耐心性子告诉她:没有要求就没有获得,想要玩具是吗?说出来。想要糖果是吗?说出来。

在这个关头,语盛展示了一把她学以致用的能力——“嘉尔哥哥,我们可不可跟你一起唱?我们也会跳舞哦!”

回家的路上,两人的兴奋劲儿还没消,叫虞安放了王嘉尔的歌,一路手舞足蹈跟着唱到家里。

回到家见到范姨,施语盛的话匣子又打开了——“姨姨,我们今天见到了王嘉尔哥哥,我们有签名哦,我们一起唱歌,他跟我拥抱了哦,还牵我手手了,啊,我今晚不要洗澡了!”

范姨不认识她嘴里的王嘉尔是谁,还是会耐心听她说,附和道:“哎哟!王嘉尔哥哥说他喜欢脏兮兮的小朋友啊?”

“没有。”

“那你还不洗澡吗?不洗澡可就是脏兮兮的小朋友了呀。”范姨说完已经帮她脱好衣服了。小姑娘看见一池的泡泡就忘了刚刚不洗澡的誓言,坐在澡盆里一边玩着泡泡,一边絮絮叨叨一些童言童语。

范姨是四十出头的上海人,她就来这个家里很多年了。施语盛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的时候她就来了,她以前是照顾施语盛的妈妈的,现在是照顾施语盛了。语盛生下来之后,也是范姨一直在帮忙带着,现在小姑娘都四岁了,她放个屁范姨都知道是什么味儿的。除去主雇关系,她把小姑娘当亲闺女一样疼着。姑且不论她带了小姑娘四年,就冲这粉嘟嘟的模样和那张能说会道的小嘴,谁能不爱呀?范姨觉得要她去讲相声的话,她自己就能齐齐包揽捧哏儿和逗哏儿,偶尔还有余力客串观众。

虞安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因为她名字的原因,语盛,语盛,语言能力旺盛?但绝不是她这个名字初衷。

床边的手机屏幕发出亮光,虞安拿起一看是谭念的微信信息:演唱会好玩么?

虞安看了眼身侧两个听故事没五分钟就呼呼大睡的孩子,回了两个字:好玩。

谭念:孩子们玩得开心么?

虞安:又唱又跳,差点以为是他们演唱会。

谭念:我就来问一下,你老婆那天也会去演唱会吗?如果去的话,我要给她准备见面礼。

虞安:难道我脸上不是应该写着“单身老父亲”五个大字吗?

虞安还发了一个“家有儿女”系列里的“苦笑”表情包,跟谭念道了“晚安”就放下手机了。

谭念躺在床上笑眯眯地回复信息,胸前放了一本《纪伯伦诗集》,身边还有十几古今中外的诗集,有一些连封面都没有拆。

今天下午她去书店,本来只想本买郑愁予的诗集,但她想了想觉得还不够,就叫店里的销售员给她推荐了其他的诗集。最后是书店里古今中外的诗集她都买了一本,差不多有一百本吧,最后还是店里的员工帮她搬上车的。回到家里之后,还是求助两个巡逻的保安大叔帮她搬到家里的。一下子买着这么多,谭念也知道自己是看不完的,但她就是想要买,这些书搬进了她的家她就会有一种安全感,就仿佛这些书进了她的房门就能进入她脑子似的。但看客厅的书柜的就知道这些书的下场无非只有两个,要么是素衣化缁,要么是崭新如初。

谭念放下手机,中止“修行”去做睡前护肤了,还不忘把封面最和自己心意的《纪伯伦诗集》放在镜子前,背诵道:“第四次是她做错了事,却安慰自己说别人也同样做错了事;第五次是她容忍了软弱,而把她的忍受称为坚强;第六次是当她轻蔑一个丑恶的容颜时候,却不知道那是她自己的面具之一;第七次是当她唱一首颂歌的时候,自己相信这是一种美德。”

背完了,想了想刚才和虞安的聊天,自顾自笑起来,自己跟自己说:“他是单身!”

谭念其实也不在乎他单不单身,但是单身确实会省去很多麻烦。而且他貌似还是个很疼爱孩子的父亲,那事情绝对会简单很多。既然孩子是他软肋,她就从孩子下手呗。

然后又重头背起,但反反复复还是背不流利,像个卡顿的复读机。

城市另一边的施恩虞安轻手轻脚抱着小姑娘回她床上,盖好被子后亲了亲她的额头。他刚转身要走,小姑娘就开始哼哼唧唧。

“属雷达的吧?”虞安心想,一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看着她的睡颜——肉嘟嘟的小脸,长长的睫毛,圆圆的小鼻子,嘴巴随了他,但她这每天像机关枪一样哒哒哒的语言能力可不是遗传他的,听说她妈妈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嘴巴也是这么伶俐,她妈妈长大了,他是有体会的——她妈妈就是个天生的诡辩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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